武甲被带出去片刻,周吉和善美正在琢磨是不是谜底就要揭开,一阵爽朗的笑声爆发出来。笑声过后,周吉感觉一双手在解开围拢他眼睛的布,缓慢又小心。
“弟弟受苦啦,哥哥不得不这样演戏啊。快请起!”
周吉立刻听出是盈城知县孙刚的口音。周吉睁开双眼面前一片恍惚,跪拜的时间有些长,当他竭力起身两腿好像不听使唤。
孙刚一把扶住周吉。周吉眨了几下眼睛,略微适应了黯淡的光线,才看到孙刚已经把化装的衣物脱下。
“谢谢哥哥搭救,周吉该如何报答啊?”
“自家兄弟,快不要客套,对了,快搀扶‘你弟弟’起来啊。”
孙刚好意的提醒,使周吉恍然大悟。善美一直静静地跪在他的身边不出声,心里格外安慰,她知道这是周吉的好朋友危难之时伸出的援手,要冒极大的风险。
这才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豪爽之人,不过出演了一出滑稽的戏剧,显示出此人不但勇敢且富有智慧。他和周吉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周吉急忙转身扶起善美,孙刚作为老大哥似有不方便出手的意味,他该是知晓了周吉和善美的事情。
善美一起身,还未等周吉给她解开眼前的布,就扑进周吉的怀里。
善美并未哭泣,啼哭已经属于过去女孩子年代的矫情,如今在周吉的身边,她感受到的全是温暖和守护,所以她不可能感到悲观,连惊吓也似乎带有喜悦的回味。
周吉则不同,他顾不得孙刚近在咫尺,抱住善美把她的头部向自己的胸膛靠拢,一边解开蒙布,一边留下多种感情交集的泪水。
“你跟我受苦了,对不起。”
善美没有说什么,而是举起自己一只手,温柔地按在周吉的嘴上,不允许他再说些伤心的话。
“要感谢孙哥哥。”
善美停顿一会,在周吉怀里轻柔地说。孙刚眼见着动心的一幕,被周吉和善美炽热的情话感染,内心好生祝福他们。
“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贤弟,抱起你的心中人,车辆在外边候着呢。”
周吉弯腰抱起善美,跟随孙刚向外边走去。孙刚安顿好周吉和善美,指挥人马恢复原样,然后悄悄行进在茫茫夜色里。
善美一直被周吉抱在怀里,她甜蜜地像是花蜜吸允过多的蜜蜂,摇曳在马车的晃动和周吉轻轻的抚慰中。
队伍走了大半夜才到达盈城,期间在路上简单地吃了些食物,孙刚把大部分人员安排到城外的兵营,才带着少许随从和周吉善美来到城门。
暗号传出,城门悄悄打开,孙刚周吉一行悄无声息地返回县衙。
孙刚给周吉送到一个大院子,四周有卫兵守护。
“贤弟,你们快休息吧。房间里有仆人给你们热好了饭菜,床铺已经备好,不要想其它,能睡多久就睡多久,睡足了我们再做商议。对了,家父家母我已经派人员前去接应,无需费心,他们在武甲赶到都城之前就能到达盈城,你们一家可以团聚在这里。”
“哥哥,小弟何以为报?”
周吉语言哽咽,诚恳表达自己对孙刚的大恩大德的感受。
“哈哈哈,好兄弟,求你报答还是你我兄弟之情谊吗?以后无需表述。好,我也休息了。”
“是,哥哥。”
孙刚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周吉抱着善美进入院子。院子四周是高高的院墙,里面依稀可见树木的枝桠,周吉进入的房间灯火通明,几个年龄不小的女仆人站立两旁。
周吉轻轻放下善美,善美看到房间里还有人,撒娇的情绪变为乖巧地默然。饭菜端过来,还有一小坛子酒。周吉和善美坐定,女仆人正要给周吉倒酒,周吉一摆手。
“你们都休息吧,都快天亮了,也劳苦了你们。我们自会照料。”
“老爷,休息的房间里有木盆和烧好的水,你们二位可以洗浴。我们告退了。”
“好,谢谢你们。”
周吉和善美开始吃饭,周吉特别想喝酒,这一天多的变化令他措手不及,颠覆了时空。
好在这个世界上,他有善美陪在身边,又有好朋友鼎力相助,父母也会安然无恙。可就是他们大胆的举动,打破了以往的沉寂和规律的生活,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件令周吉思索生命的意义。
生命或者说是生活,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彰显出打发日子的困惑;当你好不容易才得到自己的珍爱,重新选择自己内心向往的路途时,危机四伏,平衡失去原有的制衡点。
习惯于等待和丝毫不敢争取的日子,情感被压抑在心底,度日如年。笔直的道路总不会走出多远,曲折就是道路的本身。
老天爷并不公允,为何总伤害真挚的情感?老天爷也算公允,只要痴情不变两情相应,总有破镜从圆的一天,尽管这来之不易。自由选择为何就这样难呢?权利为何就能够通天呢?但总归是,无论风风雨雨也难以阻隔真心相爱的人们,因为他们不是物品的交换,官位的显赫。
周吉想象不出,他会和一个他所不喜欢的女人在一起,靠地位金银和花言巧语笼络住女人的心,进而索取身体的快感。
善美和他想的一样,彼此心通志和,所以他们俩是唯情感左右,活的自如些。
由于周吉尚未预料的变故,使他和善美成为遥不可及的两端,这是世俗使然,更是权利的魔法;当他们试图摆脱困扰他们的羁绊,就触动了铁定的虚假秩序,也就是触怒了最高的权威。
若是不下心,他们会粉身碎骨,成为人间的冤魂。
他们大胆激情的冒险,现已被查明,从此再也不会有可以享受生活的权利。他们会被追杀,会被逮捕,会从这个土地上消失,这都是因为犯下一个对于皇权来说不可饶恕的罪过。
可是善美被逼为宫女进而被封为皇妃,好端端的情爱之梦瞬间破灭,住进外表光鲜内里腐烂的深宫,每天面对她不喜欢的粗野之人还要面带笑颜,这个罪过谁要来承担呢?
想到这里,周吉觉得他该承担一部分责任,他还想不透彻。此时,周吉才体验到时间的可贵,可贵之点在于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要好好照料她,好好爱她,珍惜宝贵的时间。
周吉并没有先给自己斟满酒,而是取出两个酒盅,一个先摆在善美跟前,一个安放在自己眼下。善美取下帽子,把秀发向后一拢,甩甩头后一个会意的微笑。
“今天我陪郎君饮酒。”善美轻启朱唇,两个小酒窝楚楚动人。
“爱妻相伴,良辰美景尽在眼前。”
周吉已经启动了深埋在心底,准备同父母在一块时再对善美说的心里话。因为一个磨难,把他和善美的心连得更为紧密,简直丝丝入扣。善美听到周吉直呼她为“爱妻”,幸福的红霞燃烧在秀丽的脸庞,心里暖洋洋的。
“相公,这是我最想听得话。”
“爱妻,以后我每天默念一千遍。”
“睡觉的时候,你也要默念啊。”善美开心地开起玩笑。
“我默念着睡去,这大脑不会休息,在梦里还和你打招呼呢。”
“你只顾念叨,不抱着我睡觉啊?”善美故作娇嗔。
“奥,是呀,爱妻近在眼前触手可摸,我念叨个什么劲啊?”
“这还差不多,来,我敬夫君一杯酒,从一开始就是新的开始。”
“好,这酒啊我得喝。”
“还有第二杯,祝愿你我比翼齐飞。”
啊,善美好辞令,也是真心话。周吉没有说话,举杯就干。
“第三杯酒,祝我们……还是夫君讲吧。”善美脸颊飞出红晕。
“我来说,共同祝我们早添贵子,三三不断,开泰安康!”
周吉和善美共同举杯,善美也喝掉一大口,呛得她直吐舌头。周吉关切地看着善美,伸出两手抚摸她的脸颊。善美的脸热乎乎的,滑润芳香,周吉不忍撒手。
“还有第四杯!”善美说话,周吉只好松开手斟酒,“这第四杯啊,祝我们的父母和我们福禄喜寿样样满盈。”
善美开心地微笑,周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里好痛快。
“还有第五杯!”周吉发话了,善美睁大眼睛,似乎听到一个莫大的惊喜,她鼓励周吉继续说下去。“这第五杯酒啊,就是我们一手牵住幸福。”
“那第十杯酒莫不是两手搂住快乐?”善美笑的格外灿烂。
“第十杯酒还未喝到,不能挑格,也算是吧。”周吉答。
“夫君要少喝啊,酒不在多少千万不要伤了身体。”善美关切地说。
“爱妻放心,今天的酒盅不是酒碗,我心里有数。过去和兄弟们在一起,都是用大碗比着喝,一碗顶几十酒盅。好啦,我们干!”
善美又喝掉一小口,周吉并不在意她喝多少,只在意她的饱满内容的一点外在形式。快乐还在继续,善美又抢先说话了。
“郎君咱们不要停,按照顺序来,第六杯酒我说祝酒词,然后就是你,再然后就是我……”
“哈哈哈,反正就是你我两人呗,爱妻请……”
“我说这第六杯酒啊,要祝我们以后一路顺风,六六大顺!”
“好极了!这就必须要喝。”周吉痛快地回答,一扬脖子灌进喉咙。
64先饮六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