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天的排查和探访,周吉渐渐摸清了固县达官贵人的情况,王海的网络也调查的非常清楚。一天早晨,他和花又赶到一个比较热闹的市场,准备购买红萝卜,然后再去“海天酒楼”兜售,并摸摸情况。
今天不知道哪里来了这么多出售萝卜的,几辆他们不熟悉的农民车子早已经并排陈列。原来是固县城外的农户,也想赶来赚些银两。
周吉和花正要走近新来的农户,不想窜出几个人围住了一辆买萝卜的。花伸手拽住周吉,他们停在一旁观看。
“谁让你们在这里买萝卜的?昂!”一个粗鲁的喊叫回档在市场。
“这位官爷,俺种的萝卜多自己吃不了,想买一些购买粮食。”
“你没事种这么多萝卜干什么?公粮上交了吗?”
“回官爷,公粮早已经上交。”农户忐忑不安地说。
“那萝卜上交了吗?”另一个人不怀好意地咋呼。
“官爷,从来也没有让我们上交萝卜啊……”农户不解。
“现在就命令你上交。”第一个喊叫的人又开了口。
“这是我自己的萝卜,这个怎么能上交?”农户争辩。
“拉倒城里来,就不是你的啦。快!跟我们走。”有一个人直接伸手推车。农户急了,拉住车把子不让动。
“哎!还反了你了。弟兄们,上!”一个小头头说。
周吉看在眼里气在心中,就想上前理论。花拉住周吉,小声说:“别,看看他们如何糟蹋人。”
农户已经和这帮人撕扯起来,但那里是对手。两个人已经把他踹倒在地,其他人并未退走萝卜而是掀翻车子。
萝卜滚落一地,农户心疼的哭出声音。这帮人这还不算完,见新来的农户有想推车逃跑的,纷纷赶去逮住他们,然后也把盛满萝卜的车子掀翻。
几个人觉得不解气,用脚踹坏车子后捡起木板对着地上的萝卜就是一阵猛击。好端端的新鲜萝卜被木头砍得一片狼藉,车子也都七零八落。
“哥哥,你看到没有,这就是欺行霸市。”
花又小声地嘀咕。周吉用最大的气力忍住自己的冲动。那帮人糟蹋完农户后扬长而去,附近有了解情况的说:“这帮人都是帮凶,没有他们的同意,谁也别想在这里出售东西。”
“他们有后天吗?”花悄悄问。
“那还用说!王大人的一个远房亲戚,八竿子扒拉不着的也攀上亲。”
周吉听后就觉得该让他们到县府告状,他可以带着他们。周吉想见识一下县令如何对待此事,也好就此了结直接的情况。
“老乡,不要痛惜了。咱们到县衙告他们去,我带你们去。”
农户们似信非信地打量周吉,花也惊讶周吉怎么有如此的想法。农户们见有人伸张,跃跃欲试。几个胆大的表示可以一同前往,他们走的时候,胆小的怕自己得不到赔偿,也悄悄跟随在后。花自然跟随。
周吉用手胡啦了一下地上的泥浆,在手里搓搓然后摸摸脸,像是他也是受损的农户。
市场上的人,并未真的相信这帮人会到县衙告状,就当玩笑谁也没有在乎。还有嗤笑他们的,料定会撞在枪口上,得不偿失。
县衙的看班一看来了一伙人,摸不着头绪,等他们走近后一看是帮农户,就放下心来一脸的傲慢。
“你们想干什么?”衙役喝道。
“这位官爷,”周吉也随农户管衙役叫起“官爷”,没办法的事儿啊,“我们是来告状的。”
“告什么状?”
“官爷,我们是固县城外的农民,种了些萝卜吃不了就来到城里买,可是一帮人不由分说就给砸了,连车子也捣毁了。我们要县老爷做主。”
“什么屁大点事儿!不就是点萝卜吗,值得惊动县老爷吗?”
“官爷,请前去禀报,给小民做主啊。”
“萝卜的事我不管。”
“官爷,什么事情要管呢?”周吉问道。旁边的农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寻思这一趟是否值得。
“呀哈……你还杠上啦!告诉你,杀人犯放火的事情。”
“官爷,要是到了此种地步,管,不是来不及了吗?”周吉不依不饶。
“你少放屁!”衙役要动怒了。
“官爷要是不禀报,我们就在此等候,实在不行我们就喊叫。”
周吉说完,花忍不住差点笑出来。她不得不茶嘴了,农户们听到周吉的话,投送过来赞叹的眼光,也开始不满地央求。
“我说这位兄长,咱都是有老乡情面的人,老乡被欺负了,想要个说法,也不是难为你。还请费心,若是县老爷不认同也就罢了。”
花这一说,还真打动了这个衙役。看来他是个小头目,只有他可以前去县老爷那里汇报。他无奈地摇摇头,没有在说什么就转身进入县府请示。
县令刘元不所事事,正喝早茶。衙役前来说有民众正在县府外聚集,说是他们的萝卜和车子被捣毁了,请县老爷评理。刘元感到无聊,不过这种小案子审审无妨,不会牵扯多大的动静。他吩咐一会升堂。
也早有多事的衙役跑到王海那里密报情况,说一伙农户在告状。刘知县允诺审理。王海好笑得大笑,“哈哈哈,几个农民,几辆破车,还有点萝卜,哈哈哈,刘知县恰好适合审理此案。”
不过,对于固县大事小情都要了如指掌的王海来说,萝卜的事情虽小,可他也放心不下。他们告谁呢?这个事情比较重要。若是自己的嫡系,他还真的要亲自出马。
想是在固县,没有敢告他的人的,几个愚顽的小农民,也不知道死活,还敢闯县府,这个事情就奇怪了。
王海自封为“知尉”,他曾在刘元未上任前代理过“知县”,刘元来到固县后,基本被他架空,连审理案件的时候,王知尉都要一旁落座。刘元在审理过程中,不断询问王知尉的意见,最后的定夺都是王海的决定。
任免固县的大小官员,更是王海把名单一递,让刘元照本宣科。
为何王海能如此飞扬跋扈,岂不知他在固县根深蒂固,所搜刮的黄金银元多不胜数,家里养着自己的卫队。固县距离都城甚远,当朝的大官员极少愿意前来此地。
县府的衙役们大多是王海的人,效命于他。当然,若是推论王海巴结了当朝的重要官员比如武甲,也属于妄自猜测,王海只是称霸于一隅的土豪。
本来就没有什么“知尉”这一官职,知县和都尉一个文官一个武官,这王海创造了“知尉”,你说厉害不厉害?权利和财富的徒然增长,会使人膨胀为自以为的“超人”,王海也不例外。
刘元的家眷都不在固县,他独自一人来到这里,怎么能斗过地头蛇呢?
只要王海对朝廷没有叛逆之心和行为,刘元就认为不至于忧虑,任其恣意妄为,再说一般几年就会轮换,他巴不得朝廷立即派来新的县令,他好及时脱身。
当然,王海也不是要把刘元逼急或是逼死,他就是让他做个“牌位”,刘元比较识时务,有时候王海还假装不识货,把他搜刮来的宝贝轻描淡写地说成不值钱的水货送给刘元。
刘元如获至宝,认为王海就是一个土豪,根本没有眼光。慢慢地,刘元就适应了“固县的节奏”。为了不触动王海的权利和利益,刘元小心谨慎,整日除了养花就是玩鸟,整个一个休闲的书生,早把老将军“治国为民”的话忘到九霄云外。
今天一大早的,什么萝卜的事儿,使刘元觉得好笑。既然答应了升堂,那也得像那么回事啊,他换上官服戴上管帽,信步走进大堂。
得到知县要审理此案的消息,衙役们就把周吉一伙带到大堂。知县还未露面,农民们左看右看,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神情。只有周吉和花比较沉着。
刘元出现的时候,衙役高喊:“升堂了!”刘元走到椅子上坐定,身后是一巨幅字画,上面几个大字历历在目:“明镜高悬”。
“还不下跪!”一个衙役大声吆喝周吉他们。众人纷纷跪倒在地,周吉和花也不情愿地跪在大堂。周吉在刘元出现的时候,打量了他几眼,见刘元一副书生摸样,走路轻飘飘的没有多少底气。
“下面什么人?有何冤屈如实报来。”刘元轻细的声音只是比小鸟叫大一点。
你说这些被砸了车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应答的,都面面相觑就盼着别人说话,最后都斜眼瞟视周吉。周吉无奈,只好挺起上身对着五米开外的知县说起缘由。
“知县大人,我们本是城外的农民,自己家里种了些萝卜,感谢老天感谢皇恩,今年喜获丰收。这不就寻思运到城里买一些,也好补贴家用。今天早晨,我们在‘喜运’市上出售,不想来了接近十名汉子,把我们的萝卜都掀翻在地,还把车子都砸了。更可气的是,他们还用零碎的车木头把萝卜砍得七零八落。我们除了粮食交公外,余下一点温饱肚皮,这萝卜要是能换些散银,也算一年来没有白白忙碌一场啊。”
“是啊,县老爷要为我们做主。”
周吉话音刚落,周围的农民齐声央求,有的还不住地磕头。
35欺行霸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