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馨能不心急火燎吗?碧玉年华的她,身心都极为敏捷,经受不住一点刺激,更不要说比针尖还要细的心眼了。
女孩子的心事,大多不就是那点心照不宣的男女之间的小秘密吗?她如何能够例外呢。
作为男人的皇帝,考虑事情略微粗放,把未来的女婿护送自己的爱妃,当成一个理所当然的事情。再说他从未感知或者说是发觉,那隐秘的情感联络,那么善皇妃和周吉前去鹅城,有何不可?
柳馨的表现,恰恰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子可爱反应。病中的皇帝,还有小小的虐待感令他开心。
哎,父皇还就安排对了,让你这个小丫头啊,犯个小小的神经。极度自信的皇帝,在柳馨的刺激下,变成唯我独尊的自负。
柳馨终究是皇帝的女儿,皇帝还要安慰她几句。若要安慰柳馨,最好的说法就是提前她和周吉的婚事,皇帝这样想。
“柳馨,周吉回来后,父皇就立即张罗你们定亲,只要定了亲,婚事也要加快。”皇帝慈爱地看着柳馨。
“谢谢父皇,孩儿还没有在父皇和母后身边待够呢。”柳馨觉得自己的父皇能满口应承,就绝不会拖延,可乖巧的话,是打动父母的灵丹妙药。这没有任何代价,却能收到神奇的疗效。
“婚嫁后,你也可以随时陪伴父皇和你的母后啊。”皇帝提醒柳馨,对公主的回答很满意,明知道女儿都是给别人养的,也不能对此心生芥蒂。
“嗯。”柳馨“嗯”了一声,就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柳馨父皇的“立即张罗成亲”,并未让她太高兴,若是周吉没有和那个什么“善皇妃”同去鹅城还好说。
确切地说,若是柳馨她没有见过“善皇妃”的面,最好说不过了。自己的父皇也太大意了,只顾着自己的什么“皇妃”,也不想想女儿的感受。她的“驸马”,她的人,她即将的男人,护送什么人不行,偏要安排他护送天仙一般的女人。
柳馨一想起“善皇妃”的娇媚面容,就气不打一处来,特别是周吉还要亲自“护送”她。种种担忧,种种猜测,种种妒忌的小情绪,一下在柳馨的心底冒出,令她芳心错乱。
她自己若是和一个帅哥出门,都很难说保准不见异思迁,而且鹅城不是城外,这一去一回,谁知道谁会“触景生情”啊?人,你能绑得住,人心,你能看管得了吗?父皇你好糊涂啊。
柳馨自然不是替她父皇着想,而是替自己考虑。假如由于对手的存在,她顿生对周吉的“爱”,这“爱在情欲里”,和善美对周吉的“爱在情感中”有所区分。
情欲里面可以包含情感的成分,情感里面囊括了所有的情欲,占有和拥有,怎么就这样不尽相同呢。
公主柳馨当然和她的父皇一样,都不知道善美和周吉还有隐秘的情感,她的烦躁,来自于女孩子天生的敏感。
善美温柔的姿态,沉静的处子模样,不卑不亢的态势,娇媚欲滴的花容音貌,都让柳馨觉得自己望尘靡及。
唯一感到自重的,也是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是柳馨和她的父皇,都有支配他人、支配事物的权利。柳馨向来对她父皇的妃子和宫女们不齿,认为她们都是些靠其意逢迎,以及用自己的肮脏肉身换取父皇一笑的贱人。
善美却截然不同,和其他人区别很大,可用“鹤立鸡群”比喻。
既然自己的父皇已经把周吉认作“驸马”,这周吉就是柳馨命中的男人,自己就要盯住他,黏住他,决不允许他有任何的它想。
可你总不能把他推到“非分想法”的环境里吧,总不能放任自流吧。
你把他放在丑陋的女人那里一个月,只要别关在一起,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你把他放在诸如善美这样的仙子面前,即便是半个时辰也不行,除非她公主柳馨在场,能控制局势。
公主柳馨发现,自己莫不是爱上了周吉?最后的比较和结论,没有出乎她的预计,她就是喜欢上周吉了。
周吉还没有正眼看自己一眼呢,连话也没有说几句啊,自己怎么就整个身心随他去了呢?这并不奇怪,任何一个芳龄的女孩子,都逃脱不了这个紧箍咒。
如果没有自己和周吉即将定亲这种既定的事实,柳馨才不管什么鹅城不鹅城的。善皇妃也许会让她惊奇,她则可能替自己的父皇感到一丝喜悦。
民间所有的美丽容颜,都逃脱不了后宫的搜寻。与其浪费在民间,不如让自己的父皇找到年轻的感觉。
孩子时代,柳馨绝不可能这样理解,目前她已过了“豆蔻年月”,悄然走向“碧玉年华”,“碧玉”会自己发光,更希望心仪的男子揣摩玩味。
大好的时光,可不要白白溜走啊。她成熟的标志之一,就是理解了自己父皇所做的一切,并以自以为的宽容对待。
“你母后和公子怎么样啊?”皇帝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就搬出皇后和公子。
“回父皇,他们都很好,都在挂念您的龙体安康。”柳馨代替他们问候自己的父皇,父皇在病中,真是“其言也善”啊。
“你们都是父皇的心头最大的事。”皇帝发出感慨,其中的“你们”好像不包括“皇后”。
“父皇,女儿明白。”柳馨见再也没什么热烈的话题,就提出告别,“父皇,一会您把骨头汤喝掉,明个我再让母后给您熬些。您先休息吧。”
“好,回去吧。”皇帝有气无力地说。
柳馨回到母后身边,一脸的不喜悦,皇后还以为皇帝的病情正在恶化。
“柳馨,见到你父皇了?他身体怎么样啊?”皇后不安地问。她也十分关注皇帝的健康,因为若是有不测的事情发生,公子尚年幼,自己准备不足。
“父皇还是那样,在卧床休息。”柳馨面无表情地说。
“我怎么看你不开心啊?说说看,是不是想那个周吉了?”皇后慧眼识金。
“唉,母后,快不要说了,周吉被父皇打发到鹅城去了。”柳馨算是说出心里话,心头舒展了一下。
“怎么?还等着定亲呢,他到鹅城去干什么?”皇后很惊讶。
“还不是护送什么皇妃啊……”柳馨欲言又止。
“你说明白点,母后听不大懂。”皇后发急,想知道怎么回事。
“皇妃善美家中有事,父皇恩准她回老家,父皇还派周吉护送。”柳馨好大的不痛快,可以在母后面前发发牢骚。
“原来这样啊,过几天不就回来了吗?”皇后在劝说柳馨不要着急,她要比皇帝能理解女儿的反响,“要说这些烂妃子,不是这事就是那事,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
“母后啊,您不知道,这个皇妃善美,可不同凡响呢。”柳馨无法不在心里赞美。
“狗屁!都是下贱的货色。想当年你母后可是姿色绝佳、母仪天下呢。”皇后忿忿地说。
“奥?嗯。母后可是皇后啊,谁能比的起?”柳馨见自己无意之中冒犯了自己的母后,就赶紧说好听的安慰。
“柳馨啊,周吉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将来的顶梁支柱,放心吧。母后在想,他恨不得立即赶回来,急于定亲呢。”皇后的话语表示,周吉属于即将的贵族,凡事自有把握,你公主可不要小心眼啊。
“嗯,我想也是。”柳馨说起来毫无羞涩。
“还没有成亲,就这样惦念啊?”皇后微笑地看着柳馨,用玩笑的口吻说。
“母后……”柳馨再也无话可说,在自己的母亲面前,没有任何的秘密可以遮掩。
不管怎样,柳馨的心就是有些失落,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无人之处,柳馨一会想起周吉,一会又想起善美,都不知道为何偏偏把善美看得那样重要。
都传说,人要是专注于一件事,就有格外的敏锐,难道柳馨这是顿悟了秘密中的秘密?
她当然不能承认这种猜疑变为现实,更在现实里不断否定这种猜疑,就这样反反复复自我扰乱自己。
柳馨对善美的妒忌,慢慢变为一种内心深处的赞叹。她认为,善美有别于后宫的其他女人,不可能主动接近周吉,更不要胡乱猜想什么勾引了。
也许她可以和周吉般配,但人世间不会给他们机会。一个被自己的父皇宠幸的妃子,还有什么可以运用的价值吗,她姣好的身子,早就让自己的父皇糟蹋多少遍了。
母后也许说的对,周吉即将成为一国的贵族,而且是显赫的贵族之身,不可能在自己父皇的爱妃面前动邪念啊,他能不顾尊卑自己糟蹋自己吗。
自己是不是想多了,还专门往令自己难堪的地方想?柳馨自问,可得不到准确的答案。转来转去地,都把自己搞晕了。
夜晚,柳馨索性什么也不想了,狠狠地抓挠自己,得到了更想要得到的小小满足。
小小的满足过后,柳馨瘫软在被窝里,又开始想象自己的“驸马”。若是他和自己同眠就再好不过了,柳馨可以不停地索求,直到精疲力竭。
眼下,自己的驸马还是独自一人睡觉啊,自己呢,也是这样孤枕难眠。老天爷啊,那一天快一点来到吧!
115孤枕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