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你我可不敢,你的保镖太多,只怕我还没出手呢,就已经死在他们的手上了!这么冒险的作为,得不偿失,你以为我会那么蠢去做吗?”
嘴角微勾,宫羸墨缓缓转过身去,“还不算太愚笨。”
咬咬牙,强忍住要将他暴揍一顿的冲动,鱼浅浅青筋暴跳道:“你把我带到东陵来干什么?我要回大泱!”
“回去?”眉头蹙了蹙,宫羸墨却是不动声色地问道:“为什么?”
为泥煤!
按捺住心下的躁动,鱼浅浅皮笑肉不笑道:“我丫鬟还在那里,不救她出来难道还让她囚死在恭亲王府啊?”
“一个丫鬟的命能有多值钱,现如今夏侯连敦的人马就安插在恭亲王府四周,无论是你还是恭亲王君如钰,一旦靠近只会成为他的俘虏,你以为你能做什么?”
俊美的五官精致绝伦,一颦一动间尽是摄人心魂,只是嘴角那一抹肆然的凛然笑靥却是将他精美的五官衬得阴郁起来。
“我当然做不了什么,所以我才会去找你啊?”清澈的瞳仁滴溜地转了转,鱼浅浅微微抿了抿唇,一瞬不瞬地睇着他。
“哦?”宫羸墨淡然一笑,却是不置可否地掀了掀唇角,面上神色复杂难辨,眼底更是漫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雾气,让人看不真切他眼里的情绪。
愤怒地瞪着他,鱼浅浅将身子往他跟前凑了凑,姣好的清丽五官尽是嫌肆的蔑憎,咬牙切齿道:“是你自己说的,若有什么困难就可以凭着这枚玉佩去找你,你也答应过会帮忙的!”
“是吗,朕说过那样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宫羸墨满面的清浅懵然。
险些将手里的玉佩往他的脑门上丢去,鱼浅浅忍着滔天的怒火,寒凛着语气骂道:“骗子!流氓!无赖!禽兽!”
“……”宫羸墨的黑眸眯了眯,嘴角的弧度却是被压了下去。
普天之下,她是第一个敢这样骂他的女子。
但很奇怪,除了心里不太舒服,他居然并没有很生气。
“你觉得你在东陵惹恼了朕,往后的日子会好过?”挑高了眉头,宫羸墨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
正在气头上的鱼浅浅脱口就溜出了一句:“朕你妹,能不能好好说话!”
“……”宫羸墨抿了抿出唇,眸底漫过一缕暗沉的肃杀之气。
额,糟糕!
那个啥……
她好像,说错话了?
“咳咳咳……”干咳了两声,鱼浅浅避开了他直视而来的漠然目光,“既然你不肯帮忙,那我也不会求你。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我回去?”
宫羸墨淡漠道:“就算大泱是虎穴,你也要回去?”
“东陵是狼巢,也不见得会比大泱的虎穴安全到哪里去。”瞪着他,鱼浅浅没好气道。
宫羸墨黑眸微来,语气淡淡:“在这里,至少没人会时刻等着抓你把柄,暗杀你。”
“难道在东陵就没有了?”鱼浅浅不置可否地膈应了他一句。
“东陵有我。”顿了顿,宫羸墨轻缓地嗫嚅了下薄唇,似是漫不经心地吞吐出几个字眼来。
“有你才更危险!”鱼浅浅一脸的不以为然,甚是戒备地睨着他。
宫羸墨:“……”
良久,鱼浅浅才放软了声音,不情不愿地问道:“你真的不放我走?”
“看你表现。”修长的指骨捻了一片飘落到跟前的绿叶,宫羸墨一脸的好整以暇。
表现你大爷!
在心里咆哮了一句,面上却是溢出了一抹清浅卓绝的娇媚笑意,鱼浅浅眨巴着眼睛,轻轻抬手在他的胸前推搡了下,语带魅撩道:“人家聪秀慧黠,心腹诡谲,最爱小人行事,炸毛了还会狗急跳墙,人家这么危险你还敢留着人家吗?”
被这段矫揉造作的声线挤兑得鸡皮疙瘩都要掉了一地,宫羸墨无甚好脸色地睇了她一眼,身形微微一侧就躲开了她的触碰,“为何不敢?画地为牢就能囚得你服软。”
“……”
面上娇媚的表情顿时被他这句话给激得土崩瓦解,鱼浅浅眼角抽了抽,暗暗握紧了紧捏着的指骨。
卧槽尼玛!
这阴险的男人啊!
她当初就不应该被他那张造假的臭皮囊给骗了,轻信了他的鬼话!
现在好了,人被打劫到了他的地盘,这下想走都走不成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痛快点说!”深呼吸了口气,鱼浅浅告诉自己要冷静,要矜持,要懂得低头。
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忍一忍就过去了,不必这么心急。
“杂役局那边还缺个人手,你去顶替缺手的位置。”深邃幽沉的眸子漾了漾,宫羸墨笑靥迷人地清浅说道。
嗓音低醇美好,带着摄人心魂的蛊惑味道。
杂役局?
艹,这是要她去当奴隶的节奏啊?
本想说一句‘杂你个头’,但话到嘴边却是变成了:“是,大爷高兴就好。小的这就去杂役局报道,不过也请大爷要记住自己的承诺,小的‘表现好了’必须给小的放行,骗人的是小狗!”
咬牙切齿地说完,鱼浅浅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看你表现。”
那末,宫羸墨却是公事公办地又飘过来一句。
我屮艸芔茻……
几乎就要跳起脚来敲他脑袋,但是考虑到这么做的后果只会触怒了这个贱人,鱼浅浅只好憋屈地隐忍了下来。
俗话说得好,忍一时风平浪静!
且看看这个变态男打算怎么整她再说!
***
三天后,杂役局内。
“喂,那边蹲着的,赶紧把花浇完去把大伙儿的脏衣服给洗了,都等着穿的呢!”捏着鼻子,王大娘强忍着心头那股反胃感,扬声朝前方正蹲在花坛前用大粪浇花的人影吼道。
本来就已经干活干得心灵扭曲了,这会儿还被人这么吆喝,鱼浅浅的怒气顿时就爆发了出来,手上装粪水的瓢子一个脱手而出,就精准无误地落在了后方大张着嘴的王大娘头上。
嘀嗒,粪瓢倒扣在王大娘的头顶上,瓢内盛着的不明液体正好分秒不差地就落入了王大娘大张着欲要爆粗口的嘴里。
“……呜呜呜!!”
突如其来的恶臭直把王大娘熏得两眼发直,胃部涌起了好一阵翻江倒海,直逼上心头的恶心阵阵翻卷,她一个忍不住就哇地一声,猛地趴在了花坛边上要死不活开始呕吐。
那可怕的作呕声让人听了,都要跟着开始反胃倒酸水。
“妃卿雪,你这贱蹄子居然又在偷懒?还不快赶紧给我干活去!”这时,恰好路过的一个妙龄女子但见鱼浅浅正伸着懒腰,好一派娴雅恬静地扬唇欣赏着王大娘的窘境,顿时就拧巴了一张俏脸,大踏步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听到声响,鱼浅浅却是一脸的不以为意,缠绕着层层手套的纤手指骨微微动了动,慧黠的眸子便漾出了一缕不易察觉的狡诈。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你到底听到我的话没有?”眉头紧紧皱起,陈紫函声色尖厉地朝她咆哮道。
“是~!”淡应了一声,鱼浅浅踏出了脚步,却忽地一个‘不小心’打滑,竟是将拎在手上的那桶粪便,尽数往对面的陈紫函兜头浇了过去!
刚吐完酸水,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的王大娘擦了擦嘴巴,正要回头去找鱼浅浅算账呢,却冷不丁地对上了被那一桶粪便给兜头浇了个淋漓尽致的陈紫函,一下没忍住,当即又趴回去继续要死不活地呕吐起来。
懵然地杵在原地,陈紫函只觉鼻端沁入了阵阵难闻恶心的污秽气味,脑子被这阵可怕的气味熏得胀痛晕眩不已,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竟忘了要去训斥鱼浅浅。
而恰在这时,一道不怒自威的寒凛声线却是陡然响了起来:
“妃卿雪,你到底在做什么?”
被这一道声线所凛,鱼浅浅微微一怔,却是一脸不以为然地看向来人,无辜地耸耸肩,说道:“如皇上所见,小的在浇花施肥呀~!”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目光朝着一边浑身散发恶臭的陈紫函睇了睇,再瞅了眼呕吐得就要虚脱过去的王大娘,宫羸墨只觉自己全身的青筋都在隐隐暴跳。
这个人,她难道就不能有一刻是安分守己的吗?
一定非要给他找点麻烦事才收心?
不以为意地瞧了他们两人一眼,鱼浅浅眨巴了下眼睛,甚是无辜地摊摊手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手里的粪桶就突然飞出去了,而这位陈姑姑正好就被砸中了,这可不怨我,要怪就怪她自个儿运气太差,粪桶太喜欢她了,一定在她身上落点痕迹才开心。”
听不住她的鬼话连篇,陈紫函忍着身上的恶心,跪倒在宫羸墨的跟前,无比憋屈地哭诉道:“皇上圣明,求皇上为小的主持公道,这个妃卿雪简直胆大包天,竟敢大白天地行凶,若不是小人命大,这会儿只怕就要被那……那粪桶给砸破头了!求皇上为小的做主,重罚这个蓄意行凶的罪人!”
怒不可遏地谴责鱼浅浅的不是,陈紫函满面的拧巴,满身的腥臭黏腻却是熏得她都快要哭了。
她在杂役局里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终于等到机会可以见到皇帝了,可是……她却是被鱼浅浅陷害成这个样子出现在皇帝的面前,这般全身脏污,臭气熏天地,她还哪里有机会能够被皇帝给瞧上呢?
只怕会被嫌弃得连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吧?
“朕自会给你们做主,你们先下去料理干净吧。”
鼻端汩汩沁来一股难闻的恶心气味,宫羸墨不自觉地就屏住了呼吸,目光落在一旁老神在在的某人身上,面色阴沉地深郁说道。
“是。”
意识到自己眼下尴尬窘迫的处境,陈紫函只好赶紧忍着呕吐站起身,狠狠剜了鱼浅浅一眼后,就跟着王大娘火速消失在了宫羸墨的面前。
052、从天而降的粪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