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劲很大,与他外表那副弱不禁风的女人样子大相径庭,让鱼浅浅陡然蹙起了眉头,亦是用了力道去挣甩,却发现怎般都甩不开,正要抬头与之理论,却是冷不丁地对上他阴蛰沉敛的眉眼。
不知道为什么,乍一望进他那双如墨晕染的瞳孔深处,鱼浅浅微微一怔,竟是将就要脱口而出的话给咽了回去。
“东陵国与狄戎开战在即,东陵皇帝却在大泱国趁着太后寿辰暗中私会亲王的妃嫔,难道你就不怕本王在大泱皇帝的跟前参你一本,说你有意勾搭皇室妃嫔,意图不轨?”
抬眸睇了宫羸墨一眼,君如钰狭长幽深的眉眼俱是阴沉的冷霾。
“大泱国皇帝与孤有约,特许孤短时间内可以随意入宫,再者太后的寿礼孤已经备上,难道还不准许孤在这大泱皇宫内吹笙赏月一番?莫非,连与妃嫔话多几句也是大罪?”静漠淡然的眉眼深深,卷了不知名的晦暗与沉着,宫羸墨一派温谦有礼,倒显得君如钰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伶牙俐齿。”君如钰哼哧道,面色冷郁,“东陵十三座城池已然沦陷,成为我大泱的囊中物,识趣的还是请东陵皇莫要再作无谓的挣扎了,无论你与大洋皇帝有着什么样的约定,都已经改变不了城池失陷的事实。”
语罢,也不去看宫赢墨的神色,只是暗暗下了劲道将尚在怔愣中的鱼浅浅给拖拽着离开。
待得君如钰拉扯着鱼浅浅离去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宫赢墨的眼前,宫赢墨才收敛了哂笑的神色,肃杀了气息,低沉着声音道:“查探到了?”
十几米外的赵晗一听他如是问道,遂几个凛然翻身,便稳稳地穿过细密的枝桠,在宫赢墨的身后站定,颔首道:“是,主子。”
“东西,在何人身上?”百无聊赖地取了腰间的玉笛放在手心里掂了下分量,宫赢墨眸似远山,晦暗莫名地低敛问道。
“约莫就在恭亲王爷君如钰的身上。属下已经查探过大泱皇帝的寝宫,东西不在,还看到了太子的手下,太子似乎也在找那玩意儿。所以属下猜测,这东西合该就在恭亲王的身上无疑了。”一板一眼地回话,赵晗万般恭敬道。
闻言,宫赢墨却是低垂着眉眼,默然地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纤长细密若刷子的睫羽微微颤动,似翩跹的玉蝶,添了几抹勾人的风情。
“主子,需要属下去夜探恭亲王府,将那东西给您寻来吗?”等了许久都不见宫赢墨说话,赵晗默了默,犹豫了下后便如是问道。
“不用,若东西在君如钰的身上,那他定然会藏掖着,你就算每天夜探也是寻不到那东西的方位的。他太聪明了,再加上有夏侯连敦在一旁虎视眈眈,戒备之心太高,不会轻易就让你知道方位的。”薄唇微动,宫赢墨淡淡说道。
闻言,赵晗面上有了为难的神色,“那,难道就没法子了吗?”
“法子嘛,自然有的。”好看的指骨转着手里的玉笛,打了一个漂亮的旋儿后插入腰间的玉带里,宫赢墨的神色里多了一抹让人看不透的黠笑。
“主子,想到怎么做了?”看着宫赢墨露出这般笑容,赵晗顿时眼前一亮。
“你猜。”侧过头去瞟了赵晗一眼,宫赢墨嘴角微勾,神情讳莫如深,隐隐之余又多了一股挑衅的意味。
“……”
猜不透宫赢墨的心思,赵晗的眉眼挑了挑,有些吃不准宫赢墨这么说到底是几个意思。
“赵晗,你这人有时候甚是无趣。”但见赵晗一脸的懵然,宫赢墨撤回了目光,视线落在君如钰带着鱼浅浅离去的方向,看向前方一片阴沉漆黑的景色。
还是那只小野猫,有趣多了。
那敢问主子,要怎么样才算不无趣呢?
暗暗在心中腹诽,赵晗拧巴着一张脸,一脸的懵逼,委实猜不透宫赢墨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自从主子碰上妃卿雪开始,这性情似乎变得越发不可琢磨了。
***
东陵国的皇帝,宫赢墨?
与大泱国皇帝有约,可以随意出入大泱皇宫?
东陵国与狄戎开战在即?
还有那什么,东陵国已经有十三座城池失陷,归属了大泱?
这信息量太大,鱼浅浅还未从这些混乱的关系里摞顺,脑子还很晕乎。
所以,宫羸墨来大泱,的确有所谋图?
脑子思索不断,连自己被君如钰一路粗鲁地拉着走都不自知,鱼浅浅一脸的黯然,分不清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
“怎么,还在想着你的情人?”睨了一言不发的鱼浅浅一眼,但见她仍是一脸的意欲未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君如钰心里很不是滋味,猛地就停下了脚步。
鱼浅浅尚在晕乎中,一个猝不及防,就径自撞上了他坚硬的背脊,擦到了鼻端,尖锐的疼痛倒是让她的脑子清明了不少。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摸了摸被撞疼的鼻子,鱼浅浅没好气道。
火大地甩开她的手腕,君如钰怒斥道:“你还有脸问本王?本王还想问你是几个意思呢?怎么,觉得恭亲王府容不下你了,所以你就急着要离开,另投别的男人的怀抱了?”
被他吼得有些莫名其妙,鱼浅浅一脸淡漠地睇着他,水眸莹莹,却是染了不以为然,“莫名其妙,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问他生什么气?
君如钰险些被气得呕血,连自己的称谓变了都不知道,阴沉着脸道:“我生什么气?我生什么气你会不知道?”
“不知道。”鱼浅浅老实地点点头。
不就是跟宫羸墨说多了几句嘛,他至于这般大动干戈?
“你……”
君如钰气结,只觉胸腔内好一阵气血翻腾,喉咙腥甜上涌,让他一下就变了脸色。
一个凛然拂袖,就冷冽着面容甩下她,径自在车夫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留着鱼浅浅孤零零地站在马车外。
“还愣着干什么,滚上来!”
见鱼浅浅没有半点要上马车的自知,君如钰沉了气息,又是不悦地从内里吼了她一句。
站在马车外,看着一脸为难的车夫,再看看隐藏在车帘后的君如钰,鱼浅浅暗叹一口气,终是乖乖地爬上了马车。
只是,还未等她落座,君如钰的大手就已经擒了过来,毫不客气地捏上了她的下颔,颇有些吃味地道:“怎么,见了情人,连恭王府都不愿意回了?”
下颔被捏得生疼,一直不在状态的鱼浅浅陡然来了脾气,寒了眉眼扣住他的手腕,用足了力道将他的手给甩开,面露讥诮道:“王爷一口一个情人地叫,是在吃醋吗?”
被她这么一个揶揄,君如钰的面色就更加阴沉了,“吃醋?你把本王当成了什么?本王只是不想莫名其妙地被你戴绿帽子!怎么,你这还没休呢,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另寻新欢了?”
另寻新欢?
呵,这样的胡乱猜测也亏得他说得出口!
“是啊,跟你比起来,宫羸墨这个人可要比你温柔多情多了!”不怒反笑,鱼浅浅冷眼瞧着他,语带嘲讽。
被拿去做了比较,君如钰已然不悦到了极点。
“温柔?妃卿雪,别忘了你是本王的王妃,跟本王谈什么温柔真是可笑!当初可是你要嫁进王府,不是本王硬要娶的你,这会儿你居然还有脸跟本王谈什么温柔?想要出轨就直说了罢,作戏演给谁看呢?”
无甚血色的面上染了一层化不开的浓郁黑气,君如钰隐忍着暴怒的脾气,攥紧了紧握的指骨。
“君如钰,你脑子是被驴给踢了吧?到底哪只眼睛看到我跟宫羸墨苟且了?我妃卿雪行得端做得正,清清白白,还不屑去做出轨这种烂事情!倒是你,一味地就知道猜忌,冤枉我,不是不待见我厌恶我,恨不得休了我吗?”
“这会儿怎么又这么鸡婆地管起我的闲事来了?还是说,你天生地就是犯~贱~?”嫌恶地瞟了他一眼,鱼浅浅已经是忍无可忍了。
刚在太后的寿宴上给他摆了夏侯连敦一道,给足了他难堪,他不仅不懂得感激,这会儿居然还平白无故地就冤枉她,冲她发火,侮辱她的清白?
她可不是他可以随着性子任意打骂的对象,要犯贱也要看看她给不给他这个脸面!
鸡婆。犯贱……
被鱼浅浅带着侮辱性的词汇激得彻底恼怒了,君如钰面色阴沉地一把扣住她的手臂,冷冽哼声道:“你敢说本王犯贱?妃卿雪,是谁给你的胆子对本王这么说话的?”
“当初不肯娶我,甚至意图找人破了我的身都要退婚将我休掉,现在却以一副我丈夫的姿态来跟我谈出轨,污蔑我与人有染?如此这般,难道王爷还不够贱吗?”
挑眉瞪着他,鱼浅浅亦是毫不客气地就竖起手肘去挡开他扣住自己的手,再反手一剪扯过他整条手臂以一种诡异而巧妙的手法将他给缠缚住,毫不客气地扭过他的手肘关节,压逼得他只能前倾着身子,与之怒目相对。
“妃卿雪!”
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君如钰来了脾气,忍住胸口那阵腥甜翻涌的不适,使了劲道往鱼浅浅的身上靠过去,另一只没有被擒拿住的手更是就着她的脖子恶狠狠掐了过去。
039、你敢说本王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