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摄人的目光一盯,鱼浅浅怔了怔,身形微僵,恍惚了一下,就觉得腿脚一重,目光下落时,腿脚已经是被他给重新握住了。
任凭她怎般动作,就是抽离不开他的钳制。
不过他也算有点良心,至少没捏着她伤痛的部位给她制造更多的痛楚,只是牢牢抓着她的小腿肚,阻止她不安分的乱动。
还是极少看到他这样的,鱼浅浅有些狐疑地审度着他,怀疑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无事献殷勤,绝对是非奸即盗!
肯定,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在酝酿!
栽落下阶梯的时候,鱼浅浅已经很是小心了,避开了腿脚处致命的关节,只是撞伤了不重要的腿脚骨架,擦破了点皮肉放了点血而已。
不过因为是伤在了比较难以愈合的部位,再加上伤到的面积有点大,所以看起来很是骇人罢了。
但真正要治愈起来的话,也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
再加上有宫羸墨威慑在先,鱼浅浅就更加不想自己的伤好得快了,任由宫羸墨擦药不作理会。
反正他治痊愈了,她也可以继续伤上加伤,犯不着怕他。
“别以为爷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小九九,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否则你最好担心你的小命。”小心的给她处理着伤口,宫羸墨只觉自己的耐性就要用完了。
心里头憋闷得慌,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生气,在生什么气……
就只是觉得,鱼浅浅竟为了自己一番话语就可以出如此血本来自残,不遵从甚至违抗他的命令,心里头觉得很不是滋味罢了。
难道在她眼里,他每一次的开口相邀,都是以算计她作为基础的吗?
虽说在不知道她的身份前,他的确都是这么做的,但是在知晓了她的身份后,他就决计不会再这般对待她的了……
不过鱼浅浅可不这么想。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宫羸墨对她的阴谋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不小心提防着他,那末受伤遭殃的人只会是她自己!
如此,鱼浅浅与之说话的态度就越发不友善起来。
侍寝?
侍他妹的寝呢!
额上青筋隐隐暴跳,鱼浅浅皮笑肉不笑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爷对猫儿的念想真是越来越猥琐了呢,好歹是一国之君,脑子里怎可一直都存着这等浑浊的想法呢?想要找人侍寝,爷后宫佳丽三千,随便翻翻牌子就有一大波的美女会朝你飞奔而来,还犯得着猫儿来掺和一脚?”
话语里尽带鄙夷,鱼浅浅索性不去抽回自己的腿脚了,找了个枕头斜靠在床畔,拖着腮帮子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猫儿这么说,是吃醋了?”
将伤口里的碎泥沙子都清洗干净后,宫羸墨便取了药粉给她洒上,接着用绷带细细包扎好,待伤口处理完毕后,这才将药物全都扔回药箱里,起了身端坐在鱼浅浅的身侧,眸光犀利地在她身上绕了一圈。
吃你个头的醋!
暗自腹诽一声,鱼浅浅没好气地别开脸,趴在枕头上不作理会。
“好生休息,明儿个爷自会派人来接你。”睇着她好不耐烦的侧影,宫羸墨道出一句话后,这才缓缓起了身。
脑门本就被磕破了,这会儿再加上一只腿挂了彩,鱼浅浅整个人都有些晕晕沉沉的,揉了揉自己脑门上的几个穴位后,也就懒得去理会宫羸墨了。
语罢,宫羸墨顿了顿,复又摞下一句:“不管你是真伤假伤,今晚都不准碰水,最多给你一盆水擦擦脸。”
说完,就在鱼浅浅一脸‘你是不是找茬’的愤怒表情中离开了凤鹫宫。
什么鬼?
居然不给她洗澡?
她受伤还不是他害的啊?
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不让她洗澡,她就偏要洗!
待得宫羸墨一走,鱼浅浅便把宫羸墨留给她的几个丫鬟都给叫了进来,让她们去给自己打水洗澡。
几个婢女应声下去了,但是回来的时候只给她端了一盆洗脸水,都还不够她洗手洗脚!
这坑爹的,万恶的宫羸墨啊!
存心要跟她过不去了是吧?
没好气地瞥了那些个婢女一眼,鱼浅浅膈应道:“舒岚呢,小五呢,让他们进来。”
按理说,她交代给小五的事情他应该早就办完了才对,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她被宫羸墨从姚淑儿的娇兰宫里抱出来后,舒岚也是跟着出来了的,虽然后面她被宫羸墨给带到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不再见她的踪影,但这会儿怎么着也该回来复命了。
怎么她回来都有好一会儿了,都不见这两个人的踪影呢?
“回姑娘的话,皇上有令,姑娘身子骨不畅,又有轻伤在身不便外人打扰,因此小五与舒岚就先宿在别院,暂时不回来凤鹫宫伺候姑娘起居了。姑娘有什么吩咐,命令奴婢几个就好了。”
恭恭敬敬地说完,几个婢女便虔诚地匍匐在了鱼浅浅的床榻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机械模样。
嗤——
还当真把她跟小五舒岚分开了?
目光透过眼前的几个婢女,落在外头的人身上,瞧着外头那些加强的人手,还有几个躲在暗处一探气息就知道不好对付的人影,鱼浅浅顿觉气不打一处来。
混蛋宫羸墨,居然给她加派了这么多的人手?
看来,他是明天不把她带去军营就誓不罢休了?
脑门上落下几根黑线,鱼浅浅的嘴角抽了抽,感觉心里头有一万只草泥马正在奔腾呼啸,搅得她心神不宁。
好不容易平复下自己躁动的心情,鱼浅浅暗自叹了口气,开始分析自己的眼下的处境。
她是被宫羸墨给重新带回来的,加之先前就已经与姚淑儿还有那边结下了梁子,现如今又在京都里掀起了‘巨型鸡暴打大臣’这么大的波澜,搅得人心惶惶的,太后那厮估计已经将她是为必除的眼中钉了。
还有姚淑儿,今儿个被她这么一个闹腾,想必她也是对自己恨之入骨,虎视眈眈,巴不得将她抽筋拔骨的。
因此,她现如今的敌人就是太后,姚淑儿与宫羸墨这三个人!
可以联盟的对象,估计就只剩下兰阳王那厮了。
虽说兰阳王与太后是合作关系,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她与他的联盟。
只要兰阳王认可了她,她就会与他达成协议,她帮他拉宫羸墨下台,而他就要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同时,寻一个让她脱离东陵的契机。
东陵与大泱一样,都是一个吃人的龙虎之地,不适合她这种人生存发展。
比起这两个泱泱大国,她还是比较喜欢去不知名的农村乡镇地发展,开拓自己的一片天空,从此快意人生的好。
如此,如何见到兰阳王,并与之达成交易协议,这是个关键的事情!
躺平在床上,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鱼浅浅略略斟酌而下,结合了小五带给她的小道消息来推算,兰阳王应该很快就会回京都了,太后那边也已经为他设了宴,剩下的就只是如何与之交谈的契机。
倘若她能从军营处得到什么确切的,有利于她与兰阳王宫绛莲交易的大发现,貌似……也是可以的。
不过,去军营她需要冒险。
因为她还不知道宫羸墨那厮到底要带她去干啥!
去军营需要冒险,与宫绛莲合作也需要冒险……
既然都需要冒险,那她还不如去搏一把!
想了想,鱼浅浅终究还是决定明儿个跟宫羸墨走一遭,即便他有什么阴谋,到时候再见招拆招吧。
这么一想,鱼浅浅也就不纠结了,扑腾着就从床上翻身起来。
闹了一天,她一身都是黏腻,这会儿不给她洗澡,她还真是受不了,但是眼前的几个婢女又都是一副‘仅此一盆水,再无其他的了’的决然神色,大有要为了宫羸墨的命令跟她死磕到底的意思。
暗自将宫羸墨那个贱人给臭骂了一顿,鱼浅浅无奈,只好不耐烦地将几个婢女给轰走,勉强就着那盆少得可怜的水洗脸,再用洗脸水擦擦身体手脚,去掉一身的黏腻,接着才换上一身衣服去睡觉的。
隔天一早,宫羸墨的人马很准时就已经出现在了鱼浅浅的凤鹫宫前。
不由分说就命人将还尚在睡梦中的鱼浅浅给挖了起来,让她简单地洗漱完毕,穿戴完一身的军士男装后,就将她塞到了宫羸墨的马车上。
“爷,你这样目中无人,我行我素真的好吗?”
被迫与宫羸墨同乘一辆马车,鱼浅浅觉得压制了一夜的怒火此时此刻又蹭蹭蹭地往脑门上冒了。
“怎么,猫儿有意见?”执起小塌上的杯盏,宫羸墨浅啜了口茶水,闲适地吞吐出一句。
拧高了半边的眉头,鱼浅浅脱口怒道:“有,大大的有!”
“嗯?”
宫羸墨从喉咙处微微哼出一个字符来。
“你这样很容易招恨的造吗?”咬牙切齿地说着,鱼浅浅暗暗捏紧了拳头。
本来昨晚就已经很是不爽了,今天一大早还被这么折腾,鱼浅浅心里头就更是郁结气愤了。
她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个粗鲁的男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
光把算计她当成自己人生的一种乐趣了。
如画的眉目睨了睨,宫羸墨却是一脸的不以为意,“那又怎样?”
“没有怎样,最多这辈子没有人会真心待你好就是了。”别过头去,鱼浅浅撩开了车帘吹风透气,省得被宫羸墨这厮给憋闷死。
话音方落,宫羸墨捧着茶盏的手便僵了僵,面上神色有着微末的变化,却是稍纵即逝。
“你怎么知道,爷的身边不会有人真心以待?”把玩着手里的茶盏,宫羸墨的面上多了丝若有似无的试探,神色淡漠。
“如果那人不是另有目的,就是个傻瓜!”没好气地说着,鱼浅浅头也不回,将视线落在车外的景色上,完全就不把宫羸墨当一回事。
被如此无视,宫羸墨只是漠然地睇了她的背影一眼,竟是没有一丝的不悦。
119、你对我又有什么阴谋(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