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云长出自东亭王府,秦珂也出自东亭王府,在外人眼中,他俩就是亲兄妹。是以,康蹇再聪明也绝对想不到,姬云长为何掳走秦珂,只以为他是奉了皇上旨意。
“哼!”姬云长眸光一动,竟并不反驳他,“吾皇的心思,岂是尔等能猜测到的?”
那狗皇帝下旨陷害珂儿去和亲,又废了她的武功,将她的身子根基坏得那样严重。哼,反正他是回不去北夏了,给他找找麻烦也好。姬云长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衬着他面冠如玉的脸,显得鬼魅万分:“康蹇,我劝你把珂儿还给我,这样大家都好做。”
康蹇皱着眉头,显然是想歪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北夏国皇帝的笑貌,一点一点琢磨着他不对劲的地方。可是,任他如何回味,也没找见哪里不对啊?
他狐疑地盯着姬云长,好半晌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忍不住低头去打量秦珂。
他这一低头,立时怔了:秦珂微微抿起嘴巴,鼻头一耸一耸,正瞪着双琉璃似的大眼睛看着他,满满的委屈。
他看着她那双流着泪的黑眸,心头似被什么扎了一下,又似最细软柔嫩的地方被人拧了一把,酸酸疼疼,好不难受。
“公主?”康蹇见她泪流不停,忍不住怜惜起来,执起她一片衣袖拭去她的眼泪,轻声问道:“公主有没有话要对蹇说?”
如果北夏国皇帝真有何阴谋,她应当是知道的吧?可是,若她早已知晓,为何委屈地哭成这样?康蹇忍不住要听听她的说法。
秦珂用尽力气,才将嘴巴张开一条缝儿。可是努力许久,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心中一急,眼泪又奔涌出来。
康蹇大约知晓她是怎么回事了,怒目视向姬云长:“你给公主吃了什么?解药拿来!”
姬云长闲闲冷笑,只道:“将军若真心疼她,还是将她归还与我为好,要不然……”
康蹇抿抿嘴唇,不由也生了怒气。忽然脑中闪过一道灵感,垂头对秦珂轻语道:“公主,上次蹇中毒时,你给蹇吃的解毒丹可还在?”
秦珂一听,泪水戛然而止,连连眨动眼皮。
康蹇心头一松,释然笑了。片刻之后,却又皱起眉头:若他想找出她的解药,岂不是要对她无礼?
“将军!”他正纠结时,赵副将带着数百兵士走了过来。正要回禀结果,忽然瞧见他怀里的秦珂,两眼一瞪,惊呼道:“将军?将军,您找到公主了!”
他眼角一扫,又瞧见两人身前闲闲立着的姬云长,面容一肃,喝道:“尔等何人?居然敢掳我公主,该杀!”
赵副将是火离国派去边关接亲之人,恰与姬云长等人错过,是以并未碰头。因而此时见到他,并不认识,拔出跨刀冲他一指:“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姬云长,你回去告诉你主上。公主既然与我定亲,便是我康蹇今世的妻,任谁都不能伤害、觊觎!”康蹇挥手制止赵副将,沉声说与姬云长,“我不知你带了多少人潜入我国,不过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你也称不上强龙。我身边现在就有五百兵力,在北澜山带其它一带还有一千五百效忠官兵。若你不想丢尽脸面,被我绑送回北夏,便自行离去吧。”
现在还不到战乱的时候,康蹇心中清楚,是以姬云长此人杀不得。
姬云长看着他身后黑压压一片人头,被他们身上火红的铠甲刺得睁不开眼,神情渐渐肃穆起来。他背后并没有北夏国皇帝的支持,此番乃是私自前来劫人,身边只有数十剑客做后盾。若真惹恼康蹇……怕是脱不了身啊!
他思量半晌,忽地弯唇笑了:“我不过也是听从皇上旨意。既然将军这样坚持,我便如实去回了皇上。”
他说罢,冲康蹇等弯腰行了个礼,居然转身闲步走远。
“将军?他……”赵副将微有迟疑。
“不必。”康蹇一挥手,“以他的武功修为,以及敏捷的才思,我们的士兵跟不住他,且让他走罢!”
“公主?公主可有好些?”诸事消停下来,康蹇便抱着秦珂坐至树下,关切地问道。
秦珂想摇摇头,可惜动不了,只瞪着一双大眼睛委屈地瞅着他。
康蹇叹了口气,他们来得急促,并未带上福儿与康儿,这可怎么办?难道真要他搜她身不成?
他求助地看向赵副将,可是赵副将干咳了两声,转身招呼着士兵们唠嗑去了。
“公主?咳咳,”他尴尬地微微偏头,不让自己的视线落至她胸前特殊的部位,“公主可否再忍一天?等咱们回到营地,让福儿或康儿帮忙可好?”
他说着说着,面上的肤色变深了些,貌似是脸红了。秦珂看得有趣,大大的眼睛里泛出星星点点的笑意来。
康蹇许久不见她动静,这才一拍脑袋,暗骂自己蠢。她明明说不了话,他怎能等她开口呢?可是一低头又看见她促狭的笑意,似被勘破心事般,只觉脸上烧得厉害,干咳个不停。
过了半晌,见她星眸里的笑意渐淡,慢慢也肃重起来。公主这样说不得话,动不了身子,也不是个事儿啊?深呼吸几口气,问道:“公主,那,那蹇就不客气了?”
秦珂眨眨眼睛,示意他无碍。
康蹇这才伸出手,探入她的衣衫。解开一层,没摸到。又解开一层,还没摸到。他现在都不敢看她了,几乎是憋着一口气去寻她放置的药包。
他一连解了三层,都没有发现目标,手抖得更加厉害,几乎停顿在那里。可是就这样停着,被她呼吸间起伏地胸膛微微蹭着,指尖又有点麻痒。僵了片刻,继续深入。
然而下一刻,他浑身都绷紧了!因为,因为他触到了一片温润滑腻的肌肤!
秦珂此时是靠在他怀里,所以轻易间觉察到他的僵硬。翻翻白眼,无语地仰头望天。好吧,她为了防止药包被人翻走,或是不小心丢落,便在贴身的小衣内侧缝了个小口袋。
嗯,那包药丸便放在那里。
康蹇掏出那包药丸时,脸色红得都发黑了。真不知他一个上过杀场的硬汉子,怎能羞涩成这样?秦珂忍不住又想笑。待康蹇哆嗦着将药喂给她,稍稍恢复些力气后,直接放声笑了起来。
“公,公主,公主为何发笑?”康蹇诧异得不行,他虽然知道她喜欢笑,可是大多见她柔柔地微笑,顶多是俏皮地脆笑。何时见过她这样爽朗的笑声?
“呃?”秦珂连忙捂住嘴巴,心道坏了,露馅儿了。果真是习惯成自然,她这样故意装淑女,早晚会暴露的。转了转眼珠,转开话题:“对了将军,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有了话题,气氛便不显得那么诡异。康蹇自怀中掏出一卷白布递给她,解释道:“昨晚半夜时分,有人用一只竹签插着这卷白布射入我帐中。”
这卷白布柔软细致,貌似不是中衣便是贴身内衣。秦珂打开那卷白布,清楚地看到干涸地褐色血迹,瞳孔一张:“这?”
那血迹正是一个个大字,大致内容为她被人软禁在北澜山脉某某地方,身边有多少看押之人等。
“我也不知是何方人士。”康蹇疑惑地摇摇头。
是,是南柯老哥么?大半夜地写了血书送进军营,貌似除了他,没有人会为她如此涉险吧?
她想起早上醒来时,肩膀腰腿的酸疼劲儿,忽地有所感悟。难道,昨天南柯老哥救她未果,反身去军营报信么?怪不得姬云长连夜转了阵地,原来如此!
南柯……对她真好。她心头一酸,眼眶热了起来。
斜阳映红了晚霞,天边飞过数只归巢的鸟儿,小风梳理着热燥的空气,一切渐渐归于安寂。
“我说福儿姐姐,你就别转来转去了,转得我眼晕。”营帐里,康儿坐在桌前,手捧一碗瓜子嗑着,懒懒埋怨道。
福儿紧蹙双眉,两手交握在身前不停搅着,来来回回地走,闻言瞥了康儿一眼:“就你还清闲!这都第四天了,公主还没被找回来。若她已经被人……这可怎么做正妻啊?”
康儿挑挑眉,不语。
“唉!希望公主能无事归来吧!”福儿走累了,搬了凳子坐在康儿身边,似疑问,又似自言自语,“你说,公主能无事归来么?其实,做不做正妻也不碍事,关键是她得活着回来啊!”
康儿听到这里,剥瓜子的手指一顿,面上也透出些焦色:“这……她应该能活着回来吧?我觉得这公主命挺硬的,咱这一路几经磨难,她居然安然无损。这次,应该也能毫发无伤吧?”
福儿右手握拳,往桌上一磕:“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她要是丢了性命,咱俩也活不成!皇上交给咱俩的任务,可怎么办?皇上……”
“嘘!”康儿伸指竖在唇前,竖耳一听,小声道:“有人来了,还不少,貌似……呀,肯定是将军他们回来了!”
福儿激动地站起身来,扯着她的袖子连连问道:“真的吗?康儿,真是将军他们回来了?你确定是将军他们?”
康儿无奈地看着她,好笑道:“福儿,你不是以冷静著称吗?瞧瞧,啧啧,把你急的。”
福儿掐了她一把,转身拉着她往外走:“将军带着大队人马回来,十有八九把公主找回来了,我们出去迎一迎。”
两人并肩立在帐外,不久便看到黑压压一群人往此处赶来。
“怎么样,康儿,看见公主没有?”福儿仍有些心焦,不由扯着康儿的袖子,低声问道。
第79章 被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