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康儿叹了口气,转过身子面向她,眼睛里满满都是怜悯:“可是公主,到了康府,你就得习惯另外一种生活了。康将军有四五个妾室,有两个甚至跟了他三年以上,公主你……”
秦珂深吸一口气,白了她一眼掉头就走。
妈的,死皇帝,狗皇帝,还她武功!还她武功!!
她多么想仗剑天下啊,可惜被他两道圣旨逼成了和亲公主。她多么想畅快地收拾那一张张欠扁的面孔啊,譬如康儿,可惜他废去了她的武功,她有心无力。
以康儿那丫头的性子,定不会乖乖由着她打。她若想动手,她定一早运起轻功跑远了。唉,真他娘的憋屈死了。
好吧,其实武功是其次,重要的是头脑。她刚才模糊了重点,当她是猪吧,她就是喜欢为自己开脱。她不想承认自己笨,不想承认自己懒,才导致喜欢拿暴力解决问题。
惆怅间,她脑子里蹦出来一个人。这个人,是她自小说里看到的人物,容止。
他是这样的人,他的灵魂凌驾于一切之上,没有人能束缚住。他的武功被压制,他的身体被破坏,他的自由被钳制。可是他依旧过得很好,很自在,很舒心,丝毫不受动摇。因为他有着强大的自信,他确信自己能掌控一切事情。
于是他也做到了,用他精密的头脑,与强大的灵魂。
容止,是她敬仰不已的人物形象。这一刻心头冒出来的人物,简直成了她的神。
她多么想学学容止,用自己的脑袋控制事情的发展。可是,她太低微了,跟容止压根没有可比性。她没有他强大的气场,令人信服的言行,也没有他的聪明谨慎,化险为夷、化弊于利。
呼,好吧,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生活风格。她就踏踏实实做她的懒散姑娘好了,不是有这么句老话么,傻人有傻福。
是夜。
秦珂骑了一天马,浑身酸痛难受,早早便爬回被窝歇了。
半梦半醒间,忽听帐外有人唤她,迷迷糊糊问道:“是谁?将军吗?”
“公主已经睡下了?”
秦珂揉揉眼睛,披了外衫走出帐篷,疑道:“这么晚了,将军找珂有何事情?”
康蹇犹豫片刻,脸色不大好看:“蹇有心事,睡不着觉,所以想寻公主出来走走。如若公主不愿,便……”
“既然将军有心事,珂定当奉陪。”那小兵也不知跟他说了些什么,反正他一下午脸色都不大好,忧心忡忡的样子。
两人吹着晚风,并肩踏月而行。可惜一方有心事,浪费了这浪漫的氛围。
“将军有何心事,可否与珂讲一讲?”
康蹇一手揉揉眉心,低声道:“蹇刚得到消息,说大王子与二王子不合,在殿上吵了起来。陛下年事已高,竟当场气晕过去,唉!”
“啊?”有这等事?秦珂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想安慰安慰他。可是一看到他的眼睛,却忽地心头一跳,莫名涌上股奇怪的感觉。
“唉!现在太子之位尚未定下,两位王子吵得极凶,我父亲又不在焰城。陛下这一病……”
康蹇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丝毫没注意正领着秦珂往密林深处走。可是秦珂注意到了,不由疑惑起来。自那次被姬云长刺杀之后,他与她披夜赏月从来不走远,都在军营范围内。可是现在……
“将军?”她忍不住想提醒他,万一又碰到什么刺杀的人怎么办?反正一路从来没少了血腥,“将军,我们往回走吧,再往前走怕不安全。”
康蹇闻言住了脚步,状似不经意地四周望了望,眸光一闪,旋即一个手刀砍到她颈上。
他这一砍快若闪电,秦珂又无丝毫防备,哼都未哼出来便晕倒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幽黑林中,高大健硕然而眼底冰冷的男人,傻乎乎光秃秃的小白兔,哇——
话说,阿轻都是每天晚上写文。写到最后那几句时,联想到那个场面,背脊直窜凉风……好吧,我胆儿小……
“将军,我们往回走吧,再往前走怕不安全。”身侧的少女轻声劝道。
康蹇看着她柔若湖水的眼眸,从里面看出些许不安。他不动声色地侧耳倾听一番,四下一望,忽地执手砍在她颈后。
少女并无多少防备,一击之下便瘫倒在他手中。他伸臂揽过她的细腰,往前奔跃一段距离,忽然前面树上降落一个削瘦的黑衣少年。
“见过主子,秦珂小姐带到。”康蹇躬身行礼,捏住秦珂的下巴给黑衣少年看。
“嗯,办得好。”瘦削的黑衣少年点点头,看着挂在康蹇胳膊上的娇俏女子,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轻轻地自他手中接过人,往肩膀上一扛:“我们走。”
“是。”康蹇跟在他身后前行,随手在颊上挠了挠,抠下几层薄薄的蝉翼似的东西,竟露出一张截然不同的面孔。
“哪里走!”忽然间,两人身后传来一声沉喝。只见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由远而近,肩扛一把闪着幽光的大刀,正是南柯。
姬云长闻声止了脚步,扭头奇道:“南柯,你既然多得了些日子活头,何不找个安静的地方享受最后的时日?你这样整日里奔波劳碌,不怕减寿?”
“放下小珂!”南柯脸色很沉,不答他的话,大刀往身前一竖,气势一瞬间迸发。
姬云长嗤笑地看了他一眼,旋即扭转过身,扛着秦珂继续前奔。假扮康蹇的男子紧随在他身后,似乎并不怕南柯跟来。
南柯幽深的眸中闪过冰冷的杀意,纵身一跃,执刀就劈。然而就在他快追上两人时,跃至半空的身子忽然一僵,旋即直直摔落在地,发出“噗通”一声闷响,动也不动了。
“唔……”后颈痛得不行,像要断了似的。秦珂揉着脖子,睫毛颤了颤,睁开的眼睛里满是迷惑。
“你醒了?”床畔,响起一声清冽的嗓音。
“你——你?”秦珂瞪大了眼睛,四周一望,呼啦坐起身来,指着他惊道:“云长,你怎么在这里?我,我怎么跑你这里来了?”
她昨天,明明是被康蹇一个手刀砍晕了,怎么一睁眼却看见他了?
姬云长弯唇一笑,黑漆漆的眼睛里闪过快活的光彩:“见到我很吃惊吗?”
头顶是片茅草篷,周围的桌椅乃竹子所造,她身上盖的薄被半新半旧。窗门外,一片郁郁葱葱,再看不见别的人家。于是,这是个山间小宅?
“我明明被康蹇砍晕了,怎么会在你这里?”
姬云长眉毛一挑,闪过一抹得色:“那个不是康蹇,是我照着康蹇的身型找了个手下,为他易容打扮而成。”
秦珂的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只鸭蛋,指着他的鼻子惊呼:“啊,啊——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姬云长很无辜地摊摊手:“为了把你掳来呀。”
“你,你为什么要把我掳来?”
姬云长摸摸她的额头,疑道:“你傻了吧?我怎么会让你嫁给他呢?当然要救你出来。”
秦珂瞪着眼睛,呼哧呼哧直喘气,觉得他很莫名其妙。
“你那是什么眼神?”姬云长倒了杯茶递给她,“你不是不想和亲吗?我把你救出来了,你就这么感谢我?”
秦珂喝水的动作一僵,是啊,她不是不想和亲吗?老皇帝那样对她,她不是决计不如他的意吗?怎么被他救出来,反倒不是很开心?
姬云长凝视着她蹙紧的眉头,眸光暗沉下来:“难道,你真喜欢上康蹇了?”
“哎?”秦珂眨眨眼睛,摇摇头:“没有啊。”
“没有?”姬云长扳过她的肩膀,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没有的话,为什么晚上随他一起赏月?没有的话,为什么白天同他一起骑马?没有的话,为什么我救你出来,你不欢呼雀跃?”
秦珂被他捏得很疼,连连推他:“你很莫名其妙啊,我路上没人陪着说话,找他聊聊天怎么了?哎呀你松手,捏死我了!”
姬云长稍稍放松力道,却仍旧捏着她不放:“不是有福儿和康儿在吗?你为什么不找她们说话,而去找那个不熟悉的康蹇?”
秦珂一听,来气了:“让我跟那两个丫头聊天?哈,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走开,别捏着我!”
她这一挣扎,姬云长心头的火气“嗖”地旺盛起来,咬着牙道:“我没搞清楚状况?明明就是你们俩郎情妾意,你还不承认?”
“你疯啦?松手!”这姬云长,到底在纠结什么?简直莫名其妙!秦珂被他捏得肩膀上的骨头都要断了,偏偏挣脱不开,忍不住拿脚踹他。
姬云长被她一踹,心底的怒气彻底被勾出来。手上一用力,将她按倒在床上,一只膝盖死死压住她两条腿,脸上的肌肉都抽搐起来,看起来很狰狞:“我费尽力气救你出来,为了你我连东亭王位都放弃了,结果你就这样报答我?”
他眼中的怒火那样明显,秦珂不由一激灵,打心底生出怯意,不敢再动弹。
几个月不见,姬云长有了很大的变化。这是个即将长成的少年,身量拔高许多,眉眼也长开了些。白玉般的脸庞,衬着泼墨般的乌发,锐利的眉峰,黑漆漆的眼睛,紧抿的薄唇,看起来像锋利的宝剑,能割碎众多美人心。
不过她毫不动心,任由他长得再俊。她对这种强势霸道的异性无爱,不仅无爱,还很反感、抵触。
“你起开,我要小解。”秦珂迅速冷静下来,推推他的肩膀。
姬云长深吸一口气,眉头皱了起来,却并不松开她。
秦珂烦了,吼道:“松手!我要撒尿!我要拉屎!听不懂啊——”
姬云长眉头拧得死紧,一巴掌裹她脸上:“你再吼一句我听听?”
第75章 你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