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云长见状,拿扇子敲敲秦珂的手臂,冲她使了个眼色,先一步走出房门。秦珂明白他的意思,随在他身后关上门,给钟云溪留些空间收拾心情。
“秦珂小弟身世这么坎坷?”两人来到一楼大厅,随便捡了个位子坐下,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聊天。
秦珂口中慢慢嚼着食物,想了好一会儿,才把它们咽下去:“嗯,心中坎坷,万事坎坷。心中安定,诸事皆欢喜。”
姬云长只是随口问问,不料她居然说出这番大有深意的话来,一怔。随后不知想起什么来,久久无言。
秦珂懒得找话题,自管吃得开心。
“秦珂小弟,有个问题困惑了为兄好久,刚才听你一言,茅塞顿开,多谢!”
“华兄客气了。”这些王孙公子,多的是烦忧困扰啊,秦珂撇撇嘴,又觉得他挺可怜的。奈何认识不久,不便交浅言深,便未多言。
“秦珂小弟日后有何打算?”
“我爱玩嘛,想四处走走。”
“嗯,云溪现在重伤在床,你好好照顾他罢。为兄还有要事,不便在此多做停留,就此别过吧!”
“啊?”这才刚吃了午饭呐,秦珂心有戚戚,王子都这么忙吗?不由道:“你赶这么急?”
“你也看见了,火离国商队这么嚣张跋扈。东亭王向来是我们北夏对抗火离的将领,而我又是他儿子,所以事情繁多。”姬云长依旧笑得很温雅,丝毫不觉得苦。
秦珂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小王爷,一路顺风,加油!”
送走姬云长这座大神,秦珂抹了抹嘴巴,端了几个馒头与两盘小菜上楼去瞧钟云溪。
“恩人?”钟云溪听到开门声转头看向门口,见秦珂端着饭菜上来,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多谢恩人。”
“叫什么恩人,多见外。”秦珂一听到“恩人”两字就起鸡皮疙瘩,端着饭菜坐到他床前,一口馒头一口菜地喂他:“呐,我叫秦珂,今年十五岁,性别……悄悄告诉你,我是个女孩子。”见他瞪大了眼睛,不由抿唇一笑,极开心:“愣了吧?哈哈,既然咱俩都孤苦无依,嗯,不妨兄妹相称吧。”
钟云溪没想到这个主人这样心好,心里不由一阵感动。想到自己以前的那些主人,眼睛不由湿润了起来。好一会才加过神来,略略一想,道:“这样不好吧?我若称你妹妹,就把你女子的身份暴露了。不如,我叫你公子如何?”
他见惯了世态炎凉,人生百态,自是磨砺出一双厉眼。见秦珂一举一动皆不露女子气息,知道她定练习了好久,没打算以女装示人,哪能因小失大暴露她身份?
秦珂怔了怔,旋即点头:“好。”她真是幸运,捡了个貌美又聪明加之真心为她好的帅哥。
“呼……热死人了,这什么天气?”
“哎哟小哥儿,这大夏天的,哪年不是这么热?这还不是最热的天儿,你再忍忍吧。”
“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眨眼间,夏天到了。一丝风都没有,走在阳光下,仿佛要把人体内的水份全都榨出来一般,连树叶都被晒的纹丝不动。即便在客栈里面也热得不行,虽然店小二不时往角落里替换新的冰盆,客人们依旧热得一头汗。
“云溪,你不热吗?”自钟云溪的伤好后,秦珂便带着他一路西行,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游玩到邱城时,已是仲夏季节。她这会儿热得直想脱衣服,一口饭也吃不下去,怎么他依旧坐得这么镇定?
钟云溪笑笑不语,从包裹里掏出一只大蒲扇,在她背后扇起来。
这两个月他长了好些肉,身子骨明显壮实许多,不再像当初那般瘦削柔弱,而是凸显出原本的男子气概。
秦珂被他迷人的笑意晃花了眼,暗暗叹息两人同吃同住了这么久,她还是抵抗不了他的温柔。一把拽住他的手臂,道:“先吃饭吧,等你吃完我再吃,嘿嘿。”
“好。”钟云溪知道她懒散又娇贵,分明是等他吃完有力气了,给她扇着才肯吃。然而一路上她吃什么,他吃什么。她住什么样的房间,他也有什么样的房间住。她从不强迫他做什么,充分尊重他的选择,让他感动不已,心甘情愿为她做一切事情。
“哟呵,这是哪家的奴隶,长得好别致。”蓦地一声透着贪婪的声音传来,两人抬头一看,桌前站着一个麻衣大汉,腰间别着三寸宽的长长跨刀。
秦珂一皱眉,抑住心底的厌烦,回道:“兄台,这不是哪家奴隶,这是我家哥哥。”
麻衣大汉犹自不信,一个劲儿地搓手,眼睛瞪得溜圆,只差没流口水了:“小兄弟,咱北夏国可没有这等尤物,你莫要蒙大爷。他这一头金发,一双碧眼,怎么可能是你哥哥?说吧,多少钱买来的,大爷给你双倍。”
真是到哪里都摆不脱这种苍蝇,怪不得云溪要跟着她。就他特殊的相貌还真是能惹麻烦,秦珂叹息一声,他们行了两个月的路程,到哪里都有这样问她买人的家伙,讨厌极了。
“你要买我哥哥?”秦珂面具下的眸子泛着冷光,唇角一勾:“价钱很高,不知你能不能付得起?”
“小兄弟尽管说!”麻衣大汉拍拍胸脯,一副“大爷有的是钱”的样子。
“价钱是……你全家老小的人头!”
客栈内等着看好戏的人,一时间都怔了。时光静止了一样,大汉的手犹自拍在胸前,很诧异她一个瘦弱小儿敢出此狂言。
是,她是长得矮了点,瘦弱一点,可这不是因为她是个女孩子吗?秦珂翘起二郎腿,闲闲往后一倚:“大爷,出不出得起价?”
麻衣大汉顿知她是在消遣他,也不客气,顺手抽出大刀:“奶娃娃好生无礼,大爷替你爹娘教教你规矩!”
秦珂也不怕他,顺手捞起只凳子架住他砍来的大刀:“规矩不规矩的我不知道,可是你强抢我哥哥,我岂能饶你?”
他口口声声的“奴隶”“买卖”之言,字字等于往云溪心口上扎刀子,她岂能坐视不理?她要不教训教训他,就对不起云溪一路上对她的悉心照料!下巴点了点门外,道:“你要是条汉子,就跟我出去打,别坏了人家客栈的生意。”
“好。”大汉抽回大刀,一马当先跨出门去。
“云溪,走,看公子是如何给你出气的。”秦珂拉着钟云溪也往外走。
第8章 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