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怎么得罪上东亭王的?”容榕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以为她怕打不过他,疑道:“能被这种大人物看上眼,得做多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啊!妹妹,你干什么了?”
“唉,一言难尽!”秦珂翻身上马,不想多谈,咧咧嘴道:“咱赶路要紧,到平阳还要多久?”
“照现在的速度,二十天左右!”容榕见她不愿意说,也不逼问,只道:“我们加紧赶路吧,要不又被那刀客先一步了。”
“驾!”
“驾!”
两人皆是娇□子,却忍得住艰难困苦,一路骑在马上疾驰。终于,一个月后,遥遥望见平阳的城门。
“妹妹,你看前面!”平阳的城门近在眼前,小半天就能到。两人相视一眼,笑开了,憔悴的脸上俱都闪着明亮的光芒。
然而两人转过头欲打马前行时,突地一凛:前方两百米处,平地冒出一个黑衣蒙面男子,肩扛大刀,气势悠然,不是南柯是谁?
“吁!”两人慌忙勒住马儿,眉头纠得死紧——太讨厌了,这南柯几乎日日窜出来阻挡她们,生生把二十几日的路程拖到月余!
“你烦不烦呀!”瞅着慢悠悠晃到跟前的高大男子,秦珂那个怒啊,恨不得把他生撕活吃了:“东亭王给了你什么好处,我给你十倍行不行,你能不能不要再纠缠我们了?”
“那可不行,我们这行,最讲究忠诚二字。”南柯大刀一挥,吹了声口哨,露在外面的黑眸弯成了月牙儿,竟是在笑。
“真要命!”秦珂只得下马,拔出火莲,恨恨地叹了口气。
“在下南柯,东亭王所属,要你命!”南柯似乎怕她恨东亭王恨得不深,每每拔刀,必爆出这句经典台词。
秦珂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态沉着应对,因为他每道出这句台词,必将化身修罗,几欲血洗大地!若不想马上死在他的刀下,最好严阵以待。
两人交手多次,对双方的招式皆了如指掌,每战的精彩看点就在她什么时候掏出药粉,以及掏出多少药粉。最起码,秦珂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这回,状况出现了!她左手探向腰间时,南柯突地一脚抵向她火莲剑的剑锋,半旋着身子挥刀劈向她毫无防备的左手!
大刀带着呼啸的风声而至,那架势,分明要砍断她半条手臂!秦珂与他对阵多回,已不是当初那个毫无经验的愣头青,急急侧身挥剑回削。然而他的刀太快了,她只觉左臂一颤,旋即痛呼出声,已握在手的纸包分散滑落!
“你!”小臂被划了好长一道,鲜血瞬间染透了她的衣袖,热辣辣的痛感让她又惊又怒——她,她从未伤到过他,他却一刀差点砍断她半条手臂!
看来,她想借他的手学习实战经验,着实是虎口拔须。这人是个杀手,无论他多么正气,多么磊落,他总归是个杀手。并且是个武功远胜与她的杀手!
那么,要使毒了吗?若不是她弄了一包裹的药粉,她何至于活到现在?早死在他刀下了!然而一想到要对他使毒,毙他的性命,她又下不来手——她在跟他交手的过程中,一直在进步。这个人,虽然是敌人,却也是她半个老师。
矛盾的情绪一闪而过,她瞬间拿定主意。与小命儿相比,什么都得靠边站!秦珂的头脑愈发冷静,肩膀一抖,袖筒里的左手悄然多了篷银针。这是她最拿手的东西,名唤蚀骨针,是一把淬了毒剂的银针,细如牛毛,量多毒性大,皮肤上只消沾上一点,非挖肉削骨不能保命。
南柯一招得手,怎会放弃大好机会?喉咙逸出一声笑,挥刀又至!然而就在这时,秦珂浑身忽显虎狼之气,眼神厉得像刀锋一般,算准他攻击的角度,硬是忍着左臂的疼痛,伺机一扬!
“嗯哼!”阳光那么明亮,南柯怎可能看不到那闪着蓝幽幽光泽的银针?瞬间“蹬蹬”后退数步,然而为时晚矣,秦珂剧痛之下速度丝毫未减,四五根银针赫然插在他右肩之上:“你有毒粉?!”
“哼哼!”秦珂叉着腰,掂着脚,得意道:“缩头龟,赶紧扒了衣服挖肉吧,小爷这毒粉可厉害得紧哟~~”
南柯却似并不着急,疑道:“你手中既有这等厉害之物,为何没一早拿出来对付我?”
“唉!”秦珂仰天长叹一声,愤愤地捶着胸口:“我,我,想我这样一个光明磊落的美男子,若不是你苦苦相逼,怎会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容榕瞧清状况,撕下片群角过来给她包扎伤口。见她吃了人家肉还嫌人家肉难吃,什么都是人家的错儿,不由“扑哧”笑出声来,帮腔道:“就是,我们秦爷这样英伟的男子,要不是被逼得紧了,才不会如此!”
南柯深深看了她一眼,抽身退去,留下一句冷言:“什么也阻止不了我拿你人头复命,你自己祈祷能活得久一点罢!”
容榕为她绑好伤口,也奇怪不已:“对啊,妹妹,你既然有这厉害玩意,为何没早拿出来对付他?”
“嗷——”秦珂没搭她茬,翻身上马,不妨扯动伤口,疼得差点哭出来:“他祖宗的,居然敢伤小爷,哼!下回还拿宝贝招呼他,让他挖肉去吧,挖得身上坑坑洼洼,没姑娘敢要他!哼哼!”
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从未觉得她会杀死他,或者她被他杀死。也许,她是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也许,是被他的高手风范折服;也许,是他露在外面的眉眼冷峻帅气,深邃有型,让她觉得眼熟而下不去手。
平阳近在眼前,秦珂与容榕快马加鞭,终于赶在日暮前进了城。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京城啊!”站在人群中央,秦珂转着圈儿往四周观望,连连赞叹。这建筑,那叫一个高耸!这街道,那叫一个宽阔平坦!这格局,那叫一个繁华!
真他娘的有钱呐!身边嗖嗖擦过的百姓衣饰华丽,穿着时尚,直勾得秦珂瞪大眼睛,巴巴地盯着人家看。
“走吧,先找家客栈住下来。”容榕见她哈喇子直流,钉在原地不走路,无奈地腾出一只手去拽她:“再不走要天黑了,别呆了,改天我待你出来逛。”
“客栈?”秦珂被她一拽,回过神儿来:“容榕,你不回家吗?你不用为了照顾我耽误自己哒,我就这么点伤,不碍事儿!”
“去!自作多情什么!”容榕虽仍笑着,却与之前赶路时不同了,笑容里再度掺杂进讥诮与冷意:“天色这么晚了,我就这样一身风尘的回去,不太妥当。”
“哦。”秦珂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垂眸无言。一路上两人都在赶路,只想着快快到达目的地就好,心思十分单纯。然而这会儿平安了,万千繁杂事便又回来了。她蓦地想起老板娘姐姐曾告诫她的话,只觉像有一根刺卡在心头,又疼又涩,只道:“那我们就去找客栈吧。”
“嗯。”容榕神情一晃,荡漾出一股舒缓,不知想起什么来了。
容榕打小在平阳长大,对各处皆熟络无比。不多时便带着秦珂住进一家规模中等的客栈,八宝楼。
“小二!”容榕挥手招过一个伙计,吩咐道:“韩老板在不在?跟她说容榕回来了。”
“容榕?”伙计把汗巾往肩膀上一搭,上上下下将眼前这个风尘满面的客观打量一阵,忽地眼底迸出两道明亮,惊呼一声:“啊,是容三小姐回来了!您稍等,我去通告韩老板!”
这伙计见到容榕激动得厉害,磕磕碰碰一溜儿小跑奔向楼上,边跑边喊:“韩老板,韩老板,三小姐回来了,韩老板……”
“容榕,你很有名哦?”
“是容家有名,我不过借了它的光。”
眨眼间的功夫,楼上有了响动,噼里啪啦一阵纷乱杂音。
“容榕,容榕心肝儿,你可算回来了!”一声清脆的呼唤响起,悦耳动听如出谷黄莺。只见一个圆润的黄衣少女匆匆奔下,对准容榕就扑。
这就是韩老板了?秦珂立在一旁凉凉看着,见这少女与她差不多年纪,长相娇俏甜美,看起来蛮单纯的样子,不由讶异了:北夏国有这么开放吗,到处是美女当老板?
“朵儿,我们楼上说话!”容榕上前两步,与黄衣少女抱在一块儿。半晌,拍了拍她的后背,指了指楼上。
“嗯!”韩朵儿不住点头,小心翼翼地搀着她往楼上走,竟怕碰坏她一般。此情此景,秦珂差点掉了下巴,打了个寒颤,抚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随在她们身后。
“容榕,你怎么失踪这么久?出什么事了?”
“她们把我卖给了火离国商队。”容榕手掌攥得死紧,指节都发白了,面容却依旧一片平静:“幸亏遇见秦珂妹妹,这才得以脱身。”
“她们?哼,又是那个容颜吧?!那几个臭婆娘!为了几两银子,真是丧心病狂了!”韩朵儿恨恨地一拍桌子,肉呼呼的小爪子看着娇嫩无比,却生生拍得桌子掉了一个角!
桌上那断口齐整无比,竟像锯子锯得一般,直看得秦珂目不转睛,下意识地去扶下巴。
韩朵儿扭头瞧见她这副呆愣样儿,不由疑惑道:“秦珂妹妹?这,是个妹妹?”
“呃——”朵儿小姐,我真的没糊弄你,不要这样怀疑地看着我!秦珂无语地耷下眼皮,抚额叹了口气。她,她一个女儿家,这么像个男人,真是……唉!
第26章 容榕心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