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阳光明媚,鸟儿声啾啾,室内光线明亮,一派活色生香,正是大学女生宿舍的晨时光景。
“云兮啊,起床了,上课去。”说着,一巴掌挥到她屁股上
“干嘛啦,人家还没睡醒呢。”钟云兮缩缩屁股,实在是被打疼了,“姐姐,你叫人家起床能不能换个法子?好疼。”
又是一巴掌扇她屁股上:“滚你丫的,多大的人了,装什么嫩?赶紧起床!”
钟云兮往被子里钻了钻,缩成一团:“不嘛。”
“翘课还翘上瘾了?”一只圆乎乎而有力的手伸过来,将她从被窝里掏出来,凌空晃了晃:“起不起?”
钟云兮囧着张脸,心想长得瘦了真不好,谁都能轻轻松松把她拎起来,即便她的身量绝对称不上娇小玲珑。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咧着嘴笑了,头一伸亲过去:“姐姐早上好。”
貌似她现在的形象不大好,头发鸟窝一样乱糟糟的,眼角糊着大坨眼屎,因着未刷牙而有着隔夜的口气。被她叫姐姐的女生蹙紧眉头,手腕一抖将她扔回床上,扭身走了:“真拿你没辙,您老就睡吧,最好睡死过去,成为史上第一个睡觉睡到死的人。”
“嘻嘻,姐姐好走。”钟云兮扒拉扒拉被子,重新裹在身上。
明亮的光线被隔绝在外,黑暗再次袭来。钟云兮闭着眼睛,心中满是惆怅——她,忆起了昨晚的梦境。
她近来总在梦见两个人,男的叫华升,女的叫容榕。差不多有半年了,她每每入睡,必梦见他们两人,从襁褓时期到青壮年,爱恨纠缠,生老病死。
生老病死有些夸张了,因为两人只死了一个,容榕。然而爱恨纠缠却一点不掺假,容榕正是因为爱上华升才万劫不复,香消玉殒。所谓万劫不复,因为华升并不爱她,即使她为他付出了十年。这十年,她为了圆他的神医梦想,攀过雪山顶,跃过山涧,与别人生死相争。最后,她在火山口夺火蛇果时被灵兽咬伤,突地心灰意冷,即便知道火蛇果能解她的剧毒,仍旧……
“唉!”钟云兮叹了口气,为容榕的结局感到凄怆。她为何选择死亡呢?死亡便是放弃,便是逃避,便是再无可能。
容榕弥留前说过一句话,她说:下辈子,便不要遇见你了罢,身累辛苦,如此难捱。
爱不得,恨不得,求不得,忘不得。
钟云兮不由暗叩心扉,若是她也爱上一个不爱她的人,她会像容榕那样吗?少顷,扑哧一笑,摇了摇头:不可能,她是惜命的人,无论如何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
北夏国都城,平阳。
傍晚时分,夕阳化身成一颗咸鸭蛋黄,将周边的云霞染成彤彤的彩锦,绚烂得令人移不开眼。
一阵晚风吹过,滑过一座座房屋,一层层院落,最终在一棵梧桐树下驻了脚步。
这棵梧桐树下立了三个男子。中间那位头戴金冠,一身玄色锦衣,双手后背,望向悠远的天际。他身侧两位一身灰黑常服,腰跨弯刀,是他的贴身侍卫。
“哇——”忽然间,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惊跑了晚风,惊飞了树上的鸟儿。
“呀,怎么是个姑娘!”稳婆将刚出生的婴儿提在手里,打量好几遍,终于无奈接受。
“喂,男孩女孩?”
稳婆正为婴儿擦身,忽闻门外一声男子低吟,有点怔:“是,是个小郡主。”
“王爷,是个女孩。”梧桐树下,侍卫甲抱拳回禀道。
“嗯,女孩。”锦衣男子眨了眨眼睛,声音里满是失望。他是北夏国尊荣无匹、惊才绝艳的东亭王,刚出生的孩子乃是他第一个子嗣。
这时,产房的门从内打开,走出怀抱婴儿的稳婆。稳婆堆了满脸笑意,道:“恭喜王爷,是个……”她话没说完,忽然眼前闪过一道银光,继而什么也不知道了,软软倒下。
东亭王接过刚刚出生的孩子,只觉得她轻软得似没有骨头,会从他手中滑下去,像水一样流走,喃喃道:“女孩儿,你怎么就是个女孩儿呢?”
他已经二十五岁了,这是他第一个孩子,却是个女孩儿。他两位兄长都有好几个孩子了,且都是男孩子。那么,他的第一个孩子,必须是个男孩子。想到这里,他将手抚上婴儿的脖颈,五指渐渐收紧……
“去,把那个男婴放到王妃床上。”少顷,东亭王叹了口气,松开五指。他发现自己还是年轻,到底不够狠辣。他,下不去手。
“是,主子。”侍卫甲得令,嗖地窜远了。
“我记得三十里外有个断崖,你把她丢下去吧。能活下来便是她的造化,死了,也怨不得任何人。”东亭王将臂弯里的婴儿递给另一个侍卫。
“是,主子。”侍卫乙很不客气,抓起婴儿夹在腋下,躬了一身便要离去。
“哇——”就在这时,一直安安静静不哭不闹的婴儿忽然哭了起来,声音嘹亮得直冲云霄。
其实她本来没想哭的,奈何就要死翘翘了,能不争取一下吧?这个小婴儿的身体里,住在一个成人的灵魂,钟云兮。
她睡得正酣,忽地屁股被人揍了一掌,一睁眼便看见一个头戴珠翠、身着艳丽古装的妇人,再一扭头又瞧见花纹繁复精致的床幔。伸出手,是一只白白的嫩嫩的肉肉的小小的婴儿手,顿时雷蒙了。
这就罢了,偏偏妇人刚抱她出门,就被一道银光穿过太阳穴,立时挂掉了,面上犹带着贺喜的笑意。在一阵天旋地转后,她被送到一个青年男子手中。这个男子好俊啊,面白如玉,一双眼睛晶亮得似住进千百只狐狸,薄唇微抿,下巴略尖。她形容不出来,只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绝代风华”,一下子对他倾慕起来。
第1章 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