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木窗外,一缕缕被清风吹拂的飘絮。我心中不由用上一句词: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就让这句词,陪伴湘如在地下常眠吧!
或许是我每日的祈祷,得到了上天的庇护,两个月来果然什么恼人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卓繁气色也随着我的临产期的推进,而变得越来越好。每日从朝中回府,都没有了昔日的愁眉不振。
王爷请来了宫里的接生的樱妈妈,听说为各家妃嫔接生已有不下几十次。可谓经验丰富。听他说,当今太子也是她接生的。我见着婆子的时候已经是距临产的前几天,一头银丝却显得精神,一点儿也看不出是六十余的岁数。我之前听侍奉的丫头说,这老婆子可不简单,当年与皇太后走的格外亲近,若不是有皇太后撑腰,恐怕在宫中还不知道能呆多久。
樱妈妈恭谨的向我行礼,因为身子不便,我就没有回礼。虽然只是一个接生的婆子,手中却握着那么多人的命运,不免有些高傲。一脸的趾高气昂,目中无人。我瞄了一眼一旁的卓繁,他似乎是无奈于眼前的接生妈妈,毕恭毕敬的等待着樱妈妈接下来可能会交代的事情。
樱妈妈抬了抬眼,俯下身对卓繁说:“王爷,有些话奴婢只能告诉您和娘娘,其他人是不能听的。”她虽然目中无人,但对王爷还是怕上三分的。她这会儿的意思谁也明白,明白着就是在驱赶其他人。若是王爷回应了也便是了,但是我转念一想,若接下来的命令是由我下达的,也就是说我敢接王爷的话,王爷也无所作为,那么樱妈妈会不会多敬我几分。
这样想着,我抓住王爷还未开口的这个空挡,便对敏蓉和其他人说:“你们都下去吧!敏蓉,你让人打为樱妈妈打扫出一间尚好的屋子来。”敏蓉应了一声,也未经王爷是否允许,便带着其他退下了。
果然,经这不过片刻的时间,樱妈妈那不屑的神情便有些收敛。这种人不给一点厉害看看,她是不会把你放在眼里的。
事情已经吩咐下去,但我还是用征求的目光对着王爷说道:“王爷,臣妾如此做,还算得当那?”
卓繁莞尔一笑,配合这我道:“一切都由你来安排,本王相信你。”
看着我俩妇唱夫随,樱妈妈的反应却不是很大。我觉得像要暗示的东西也已经够了,便对樱妈妈说道:“妈妈,您尽管吩咐。”
老婆子似乎在重新组织语言,想了一会儿才说:“这几日里,娘娘您就不便出去走动了。奴婢就说一点,娘娘生产的时候,出了贴身丫鬟和老婆子我,不能再让任何人进到产房,这是前提,也是最要的一点。”
我连忙说道:“这点您放心,我们母子的安慰都交给您了,您说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停。”
“您泽话就是折煞奴婢了!保全娘娘和肚中孩儿,是奴婢应该做的。”
“那好,樱妈妈这一路颠簸,您也累了,便好好休息。委屈您先去前堂等着,一会本王叫人带您去屋子。”王爷说道。
等樱妈妈走之后,我终于忍不住说道:“我还以为有多了不起,还不是欺软怕硬的人。”
卓繁笑着说道:“看你得意的样子,她樱妈妈虽然势力,但在宫中也呆了那么多年,经历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也不少,还是得给些面子。对我们也好。”
“要不是她为我接生,我才懒得理会,不过,王爷,多亏您的配合!感谢!变脸比变天还快。”我心满意足的笑着。
对于我来说,这几天既是我最高兴,也是我最担心的日子。虽然我已不怕死亡。但是还有很多心愿未了,实在不甘心就这样离去。在卓繁面前虽然我表现的是对什么都无所谓,但我心中的恐惧是满不了他的。
他虽然是锦城的王爷,我的夫君,但在生命面前,还是那么微不足道,什么事情也改变不了。
我痛得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我嘴中狠狠地咬住娟帕。心中失心裂肺的呐喊,但嘴上除了艰难的发出几窜勉强而急促的翁翁声,设么也喊不出来。
“娘娘!使点劲儿!就快出来了!”
“是啊!娘娘!你再使点劲儿!再忍一忍!”
我只听得见屋内敏蓉和樱妈妈的声音。
就要结束吗?脑海中突然陆陆续续,间间断断的闪过一些画面,我离家出走那时候u,愤怒的侧脸;成婚之日、安华的离去,第一次病发、卓繁的争执和躺在玛瑙珠帘内,床榻上躺着的冰冷的尸体。
“啊!”当最后一声惨烈的嘶吼声过去,我似乎失去了重力一般,心里空荡荡的,身体突然一沉,就连想要睁眼再看看这个世界,但是我却似乎在生命的终点,使出了所有的力气,也终将耗尽。
昏睡之中是没有任何知觉的,也听不到任何杂乱的声音。但我是听得见身边的声音。
“王爷!娘娘她怎么还不醒来?太医不是说几个时辰就能醒来吗?”我还能分辨得出,这是敏蓉带着哭腔的声音。
“闭嘴!”虽然我听得出这是卓繁的声音,但是这种凶狠而令人悚怕的声音却是我从来没听过的。我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自己却不能睁开眼睛,也张不开嘴。这种感觉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但从未这么强烈过、
我多想立刻就醒来,告诉他们:我没事儿,不要为我担心。但做种我还是没能开口。
在一片混沌之间,我忽然有了知觉,我缓缓地坐起身,发现身子除了酸痛,还有一种莫名的酥麻感。我看见就在床榻不带一丈远的地方,多了个兰花镶边的竹篮,被放在一个小巧的独凳上,里面睡着一个婴儿。
那就是我的孩子?
四下没人,我小心的凑近看去,生怕会吵醒他,我轻轻一下一下的揭开盖在婴孩身上的肚兜,看了看身体特征,是个男婴。长而弯曲的眼线,仅仅的闭着,上翘的小鼻子长得很像他父王。小脸精致而可爱,红彤彤的,似乎就快溢出蜜来。
我已经高兴的说不出话来,或许是身为母亲的本能,我又慢慢的为他遮上肚兜,试着抱起他,但在抱起他之前,我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角度。我想了想公主抱,或许不会打扰到他。于是我便顺着他的脊背,换换抱起。
但我刚抱起他不足几公分的时候,他却“哇哇”大哭起来,任凭我怎么哄着,都无济于事。
“怎么了?”
突然跑来一个人抢走了我抱着的孩子,我惯性的说道:“我的孩子!”
“娘娘!小孩子不是您这么抱的!”一个十三四岁岁的女子一边哄着,一边对我说。
“你是谁?”我问道。
他将孩子重新放到竹篮中,才低身向我行了一礼:“回娘娘!奴婢是小公子的贴身侍女。”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便问:“我昏迷了多久,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敏蓉呢?王爷呢?”为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小女孩不慌不忙的说道:“回娘娘,您已经昏迷了五日五夜了!奴婢在诞下小公职当天就被派来伺候小公子。王爷上朝还没回来,敏姐姐还在自己房内,奴婢这就去告诉她您醒了。”她说完,身子却没动,似乎在等待着我亲自吩咐她快去。
我突然对这个突然认识的小女孩产生了好感,便点了点示意头让她去叫敏蓉。我突然想起我还没问她的姓名。现在想想,看她打扮,却不像一般女子。
想着想着,敏蓉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娘娘,您终于醒了!”
我“恩”了一声,便问:“那个女孩是什么人,我瞧她也不像普通丫鬟的装扮。却像是大家尚未出格的富家女啊!”
敏蓉在进来的时候,还拿了些点心,我看着有吃的,眼都绿了,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敏蓉看我这如饥似渴的样子,又是喜又是悲,劝我道:“娘娘您慢点!别咽着了。”顿了顿又说:“您问的是王爷挑给小公子的贴身丫鬟吧!她叫薛若珍,我们都叫她珍儿、在您昏迷的那天就来了,待人接物极好,年纪不小,却招人喜欢,不愧是王爷亲自挑选的。至于她的身世背景,奴婢也不知道,也没敢去问。奴婢已经叫人去宫中,将您醒来的消息通报给王爷了,估计不久,王爷就回府了。”
敏蓉办事,我一直是不操心的,如今又来了个薛若珍,便是最好不过了。
“奶娘的人选定了吗?”这才是一个大问题。
“王爷这次急着进宫就是为了奶娘的事情去的,圣上说要为小公子亲自挑选一个奶娘,以表歉意。”
“歉意?”我有些奇怪,就问。
敏蓉似劫后余生一般,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哎!真是世事难料,如果不是出了那个岔子,娘娘您也不至于现在才醒来。”
我听着敏蓉话里有话,便急着追问:“怎么了?”
敏蓉后怕的嘘着气:“就是为娘娘接生的樱妈妈弄得,其实也怪不得她。”
第六十一章 是福或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