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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御家

终于听懂了言柒的话,暗卫登时就傻眼了,连忙叩首道:“世子恕罪,属下不是有意透露……”
“不是有意的啊?”言柒一字一句的问道,“那是什么原因?”
“属下……属下只是觉得世子对瑾州太过仁慈,始终不肯下手瑾州,这恐怕会对局势不利。”
见暗卫不再说话,言柒挑挑眉,“继续说的。”
暗卫迟疑了一下,但仅一下,“属下觉得,瑾王那般的人绝不会屈居人下,何况瑾青现在一条战线上,对雍州,实属不利。”
听着,言柒兀自一声哼笑,随着笑声止住,他淡淡的挥了下手,暗卫会意,一个闪身,消失。
不等言柒叹息,帐外一声禀报传来。
“世子,凌将军、苻军师求见。”
“让他们进来。”言柒揉了揉额头,轻轻的为自己调平了呼吸。
“见过世子。”两人进来,拱手一拜。
“何事?”
“世子可知瑾州与青州统一了战线?”
言柒点头。
凌渊又问,“那世子定也知晓王后劝瑾州归降吧?”
言柒长长太息,“本世子可真是低估了王后的能力了。只是,这以后,该如何呢?”
摊开掌心看着手心的纹路,言柒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很陌生,像是无助、又像是有一根线把自己吊在了山崖间,只需一点力,就能把他摔个粉身碎骨。
“世子,青州另有三万大军已经攻进了灵州。”
“如此罢,雪羽骑拆分,分数队截住帝都通往外界的每一处路口,尤其是来往瑾州的路。这样该会剩下些兵力,剩下的,去青州。”
“是。”两人同时应道。
“世子,瑾州那边该怎么办?”苻遗上前问。
“瑾州?”言柒眼中暗光闪过,微斜的双唇间清清淡淡的吐出几个字,“让青王死。”
苻遗先是一愣,但见言柒眼中清明一片他马上应道,“是。”
“凌渊。”
听得唤声,凌渊俯首。
“从今日,每隔半月往瑾州那里送信一封,本世子亲笔,由你亲手递交,越听风也好,瑾王也罢,总之要交给将领级别的人。”
“啊?”凌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怔愣的看向言柒。
“有什么不明白的?”言柒笑问。
“没、没有。
“那就好。”言柒垂首翻开一页书,书中夹了一封书信,言柒递给凌渊,“去罢。”
“是。”
待凌渊退下,帐中只剩两人,苻遗深知言柒有重要的话要对他说,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苻遗,关于帝都的事,你怎么看?”
“回世子,卑职以为,皇甫凌的动作还太小,不易抓,更不易下手。但是,若等他动作大了,更是不好办。”
言柒赞同的点点头,温和的俊容上难得浮现出一丝苦恼。
“帝都权臣可分左中右三派,左右派大多是极端人物,有思想却一根筋。至于中派……虽说是中立求和,但,凡是那样的人,大都怕事,也是最容易倒戈的一派。不妨从他们当中着手,或许能有更大的把握。”
“的确,”言柒合上书,起身行至一旁地形图,“目前我军所处境地是帝都城外五里各个分岔路口,一旦我军有所动作,皇甫凌势必会察觉。”
“世子的意思,是要以雪羽骑为铒,逼皇甫凌出兵?”
言柒点头。
“可是,皇甫凌万一以不变应万变,该怎么办?”
言柒摇头,“他不会的。因为,每个人都有软肋。”
见言柒胸有成竹的样子,苻遗选择相信他的世子。“皇甫凌若出兵,当是亲自带兵,到时朝中空缺,我们便有机可乘了。”
言柒无声一笑,不做任何表示,只任着苻遗猜测。
“世子,那我们该如何?”
“再等等,时候还未到。”言柒看一眼地图,指向帝都城外一处丘陵。他正要说什么,似是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言柒问,“苻遗,这件事若是会死伤数十万人,你可还会继续?”
“当然。”
“不悔?”
“不悔。”
“那就好。”言柒无声笑笑,眼中私有千丝万缕的细线缠绕编织,密密麻麻的覆盖住了一切。
“世子,皇甫凌手上的王牌到底和雍州有什么关系?”
“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那…我们这般费力,能捞到什么好处吗?还是说,皇甫凌的王牌直接关系到瑾州?”
言柒不置可否。
果然是。苻遗暗道,情不自禁的抽了抽嘴角,“世子这是要逼瑾州反?”
“虽不足亦不远矣。”闲闲的撇下一句话,凤目一挑,一抹冷光打到苻遗的鼻梁,“莫非军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这个嘛……”苻遗顿了顿,“依照世子的行事来看,皇甫凌的王牌应该是直接关系到瑾王自己了。”说着,苻遗愁苦的磨着下巴,“这么说,一是瑾王自己,二是裴墨,这三嘛……”苻遗又顿住,但当一道暗光闪过脑海,苻遗几乎是惊叫着出声,“是御家?”
言柒默然,忽略胸口微痛,俯身将双臂撑在了案上,闭目深吸了一口气。
苻遗见了立刻上前一步,却被言柒抬手拦下。他只好站在原地忧心问道:“世子的伤是何时来的?”
言柒摇头,“老毛病了,从未见好。”
很明显是在说谎,但苻遗并未拆穿,而是顺着言柒的话继续追问,“莫先生不是还在军中吗,怎么不见他为世子开些药来?”
“他那个人平时飘忽不定,而且太过散漫,我让他回灵州了。”
“莫先生走了?怎么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那世子的伤怎么办?”
“无碍,调养一阵子就好了。”
苻遗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不打算再追问,他家世子从不会走险棋,想必此时也该是无事。
“今日就到这吧,明日再议。”觉得疼痛散去很多,言柒起身,缓缓吐了一口气。
“是,世子多歇息。”
苻遗退下,言柒反身坐回床上,继续闭目养息。
许久许久,当夜幕掩盖了日光,大军中弥漫开篝火的焦味,直至帐中空气中划出一声太息,床上的人才稍适动了动身子。
言柒抬眼,见天色已经暗下,起身着好外衣,便去了军中。
“千丝楼……千丝……你究竟是本王布下的线,还是一张纱来遮本王的眼?”
日落,王帐之中隐隐透出一丝低喃,似是有寒冰百川,更似是船到桥头一番无奈。
静然,默然,听禹看着手中一封摊开的书信,目光紧锁,眉心也紧锁。
依信上所说,雍州围死帝都,该是在以血肉相搏,可那个人真的不像是会做敌损一千自损八百之事的人,更何况帝都兵力不止能让他们折损八百。
思来想去,她实在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王。”
帐外一声轻唤,听禹回神,三两下收好了信夹在某本书里,应道,“进来。”
听得应声,越听风进来。
撩开帐来,便见听禹一席雪衣坐在案前,泰然看书。
越听风抱拳一拜,“王。”
合上书,听禹抬首时,眼中已换上一片清亮,“何事?”
“雍州七世子有信。”越听风双手递上一封书信。
信封上写了满满的几个大字,瑾王亲启。
必又是言柒所书,听禹侧眸望了一眼越听风,淡笑中隐藏着一丝戏谑与玩味。拆开信,不料信中竟是只字全无,白纸一张,听禹赫然,转而勾唇一笑,放下空白的纸张,单手撑起太阳穴,似笑非笑的敲着桌面。
“王,七世子……”
听到唤声,听禹“啊”了一声,眼中闪过一点狡黠,接着道,“无事,八成是七世子又无聊了吧。”
“啊?”越听风怔愣了许久。
听禹无声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临走时,听禹又交代,“白羽军来时,便叫他们自行安排,怕是这阵子,这军营本王是呆不下去了。”
“呆不下去?”
“朝政多日不理,总是不好,这边战场交予你和万俟将军本王也可以放心。”淡淡接下问话,听禹起身,“这次瑾军伤亡甚大,大军还需安抚,如此重托,就全权交给你与万俟将军了。”
“是。末将定不负王所托。”
四月廿七,瑾州白羽军抵达绀玺山,瑾王自绀玺山赶往瑾州都城。
对于此事,那位始作俑者丰言柒,到头来只道了一句话,“能逃则逃,真是像小时候。”
四月三十日,青州破灵州某城。
五月初一,青州理好全数大军,撤回自家军营。
同日,瑾王抵达瑾州都城。
听禹进到寝殿,便换下一身随意的雪衣,着好宫服,虽也是雪色,却显得庄重许多,徵儿为她绾了素日喜欢的发髻,戴上一只鸾凤华盛,额间几许流苏垂下,冰冰凉凉让这夏日的暑气去了很多。
“朝中的事,徵儿可有听说?”看了一眼镜中有些陌生的样子,听禹干脆别开眼不去看它。
“近来无甚大事,只是听说,任汐来过几次,而且好像受了不小的伤,到现在还没有痊愈。”徵儿一边为听禹梳着头发,一边回答,“哦,还有,据文相说,凌帝似乎要搞什么小动作,而且雍州大军围了帝都,堵死了帝都出来的各个路口。”
“知晓是什么动作吗?”
“和御家有关。”
“御家……”低喃,听禹脸色明显一暗,一瞬间寒意四起,“果然是要从御家下手。”
徵儿被冷气扫的兀自打了个寒颤,“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