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冷的冬日,温暖的大殿内响起动人的笙歌舞曲。一是为庆贺皇后喜怀龙胎,二是为了庆贺东雷特来和亲。
皇甫凌正襟端坐坐在金黄色的龙椅上,大红色龙袍上用金色丝线绣着双龙,在宫灯的照射下越发耀眼。皇甫凌右侧稍下位置上,白诗冉一身绛红色凤袍,宽大的广袖掩住了裙上一只展翅翱翔的火凤。那两人就如龙如凤,似乎只要给他们一道光,他们便会化身为龙为凤冲上云天一般。
“凌帝与白皇后果然是人中龙凤。”灵州大世子齐天傲指着台上端坐的两人闲散的笑道,“二弟,你说你王兄我什么时候能像那样?”
灵州二世子齐天沐勾唇一笑,“皇兄说这话要小心些才是。”
“是嘛?”齐天傲冷笑,目露不屑,“二弟,不如这样好了,你就这样一直不问政事,等小弟死了我登上灵州王位,封你个什么侯之类的官当当可好?”
“王兄真会说笑,王兄明知我不在乎这些的。”齐天沐自动忽略掉齐天傲的冷嘲,自顾道,“今日的庆宴不同往日,王兄可要小心了。”
“是么,那多谢二弟提醒了。”齐天傲斜着视线瞟了齐天沐一眼,皮笑肉不笑的答了谢。
因为今日庆宴,群臣皆着红色,从高台之上放眼望去,整个大殿之中已被红色点缀的充裕,红曼红毯,就连插花的瓷瓶也是红色,连那桌边嵌角也是红色。每个人都沉浸在红色的喜悦之中,似是被这颜色渲染,每个人皆是喜气祥和。
一舞结束,皇甫凌广袖一挥端起桌上金樽站起身,“今日双喜,朕深是欣然。东雷前来和亲,皇后亦怀有龙子,皆是吾皇国之福、百姓之幸。朕便以此庆宴聊表朕对东雷之诚心,同时庆贺我皇国后继有人。”
“臣等恭迎东雷使者,恭贺吾皇。”众臣皆执杯站起,躬身一拜,喝下一杯酒。
众臣坐下后,单王举杯起身,颈间所挂碎玉坠叮咚作响,只听他沉声道:“我东雷今日特来和亲,能与皇国结为亲家,是我东雷之幸。东雷特以黄金百万两、丝绸三万匹、紫菱纱一万卷为吾儿嫁妆,只望能得一佳婿,善待吾儿。”
话音落下,殿门外一位宫人小步进来,递上一本奏折,交到皇甫凌手中。皇甫凌勾唇一笑,宫人一揖退下,皇甫凌翻开奏折淡淡的看了一眼就合了上。
单王道:“这便是嫁妆清单,因数量较大,本王不能随身携带。”
皇甫凌理解的点了点头,“单王太过客气,真是爱女心切。”
“爱女心切,本王是实在见不得吾儿受半点委屈。”
“单王,不知荧荧公主现在身在何处?”坐席间偶一男声,温润如玉。
众人皆寻声看去,单王听到问话,微笑着拍了拍手,而后曲乐奏起。歌舞声中,单王提声回答道:“小女说为表诚意,总该有些表现。”
“原来如此,东雷诚意可鉴。”那人答道,只是轻松一张口,整个殿内就都听得他的声音。
听禹这才循声看去,一眼便锁定了席间坐着的夜满楼,一身红衣,下颚削尖,眉目微挑,忽而一笑便令人惊艳,深琥珀色的瞳孔可以如剑可以如水,望人一眼,便可让人如痴如醉,如玉般的手掌露出半截手指握着酒杯。
即便是第三次见他,听禹还是忍不住惊讶了一下,世上当真是有这样的人,一面如花,一面如妖,当两者结合,生得的人便让人心跳非常。
终于从那张脸上回过视线,身旁侍女已为她添好了酒水。
舞池中央已站上一女子,身着外族舞服,白色为底,上绣彩色图案,像是太阳又像是月亮,舞裳只至腰间,露出芊芊细腰,舞裙上坠下数串玉珠,在飞快的舞步中叮咚作响,应和着舞乐的节奏,如玉珠落盘。
这是一场独舞,只有一人的舞,舞池中央只单荧荧一人,脚步翻飞,衣裙飞舞,莹莹玉足轻点,脚尖轻转,双腿盘下,双臂微垂,墨发铺洒在红毯,宛如一朵雪莲。
歌舞毕,单荧荧从红毯上起身,不见气息混乱,显然是有功底的,她上前一步,对皇甫凌拜下,“荧荧见过陛下。”
“公主快请起,不必多礼。”皇甫凌笑道,笑容越发的开怀。“赐座。”
“谢陛下。”单荧荧起身坐到单王身旁备下的椅上。
“荧荧公主一番舞技,我等惊艳。”齐天傲赞叹道,“公主才艺有佳,吾等岂不是高攀了?”
单荧荧谦虚的回以浅笑,“公子言重,荧荧深知皇国人才济济,各位世子身居高位,自然也是人中佼佼者,我东雷不过一小小藩国,是我单荧荧高攀才是。”
“荧荧公主言重了,”这次大话的是夜满楼,他手握玉杯,杯缘隔着一寸离开唇际,温润的嗓音再次响起,“荧荧公主如此佳人,是吾等高攀了。”
“不知这位是?”单荧荧看向那人,不禁被那笑容被那眼神吸引,她问道。
夜满楼起身,抱拳躬身,“在下青州二世子,夜满楼。”
“满楼……”单荧荧点头思索道。
“不知荧荧公主这次来选佳婿,可有什么标准?”皇甫凌难得的喜笑颜开,依赖因为单荧荧的舞,而来因为席间诸位世子的反应。
“这个自然有。”单荧荧收回思绪扫了一眼席间,“诸位皇国世子,荧荧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每位世子要登台献技,入我即我父王眼即可。”
“献技?何技?”席间一人问道。
“这个嘛……”单荧荧敲了敲下巴,嘿嘿一笑,本就是显小的脸蛋挂上笑脸更显得小,“中原男子好舞剑,不如就舞剑吧。”
“这个主意好。”青州夜千耀笑道,剑法他是极其精通,如今青州乱成这样,若是真能得东雷来和亲,势必会有一定的稳定。
“如此甚好。”单荧荧道,“不过,单单舞剑实在枯燥,诸位世子饱腹经纶,精通诗词书画,便一边舞剑一边作画如何?”
“这……”席间有一瞬沉吟声,单荧荧马上接口道:“既然是来寻佳偶,如若这要求有些苛刻,还望诸位世子见谅,毕竟是荧荧一生幸福。”
“岂会苛刻,公主如此十分合理。”夜满楼笑道。
“那,便开始吧。有哪位肯率先出来?”单荧荧问道。
首先上台,是青州长世子夜千耀。
不得不说他精通剑法,每一剑、每一势都将一名剑客该有的冷傲书写的淋漓尽致,从细微处可见,足尖转动、乃至指尖转动,他都能做到完美至极。
从一个武者的角度来说,夜千耀的剑法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从单荧荧的角度来看,这种舞剑是绝对的枯燥。
第二位是青州二世子夜满楼。
不过夜满楼似乎很不走心,草草几笔了事,最后只念出一句诗来,“红尘陌上沧海乱,修去三昧不可多。”
言罢,他对着皇甫凌与单荧荧分别一礼,“陛下、公主,请恕满楼不才,满楼只懂些皮毛罢了,比起王兄实在是差之千里。”
“荧荧公主,你怎么看呢?”皇甫凌不在意一笑,问向单荧荧。
“没关系,世子所说的诗还是极好的。”
“多谢公主。”夜满楼又一礼,待得到皇甫凌一点头,便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单荧荧目光落到了左手边的一席桌上。
话说,她可是注意这个人很久了,虽说他面上看起来一副淡雅从容的样子,白衣飘飘、华贵雍雅,但是她只要一见他的双眼,就像被什么东西刺穿一样,从头到脚,就没有一个地方让她觉得安全。
“这位世子为何不来?”
被点到的正是言柒。
言柒起身抱拳,轻声道:“荧荧公主有所不知,言柒素来身体欠佳,不曾习武,更不用说是舞剑了。”
不会武?!听禹抬头,顺着言柒的衣角向上,最后戏谑的望向言柒掩在袖下的侧脸。
同时得到言柒通过袖下递下来的一眼,听禹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这……”单荧荧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那荧荧就不勉强,这最后只剩灵州两位世子了,如此,快请吧。”
“如此便献丑了。”齐天傲一揖,接过侍卫手中递来的轻剑。
也好在皇甫凌本就不想让东雷与雍州和亲,对于言柒那种睁眼说的瞎话也就一带而过了。
齐天傲登台时,接过内侍递来的长剑,便开始了他事先所准备好的一舞。
从出剑到落剑,他的剑法时而劲时而柔,时而快时而稳,时而如水时而如火。
可以说是一个人处于极端,就是这样一个本该水火不容的两个极端并存,只一瞬间就激起了一干人的兴致。
正当在座一干人看的热闹时,忽的大殿光线一暗,大片阳光被一个东西遮住。
众人回神,只见这大殿冲进一名黑衣人。
那黑衣人剑尖一点,朝向齐天傲,齐天傲见了,也是出于本能,一个侧身闪开了剑锋,黑衣人带着银光在一眨眼间便顺着齐天傲的脸侧划过。
长剑所指一端,听禹正安静的为自己倒着茶水。
这一剑来的太过突然也太悄无声息,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处境。
黑衣人似乎感觉到了某些不对劲,但当他再想收回手时,已经是枉然。
一把长剑直盯向了听禹胸口。
第三十二章 公主选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