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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断粮

冀桑青站在听禹身后,看着她手中的茶杯,正巧能看到她的表情,微微抿起的双唇和轻轻蹙着的眉心表示她有些苦恼和不解。话说回来,那位浅掬姑娘与雍王后、七世子相比较而言的确是有些迟钝,可是有些事不该是一目了然的吗?还是她真的是有意瞒着所有人?
还不待他想清,从中殿已走出三四个身影,当中的便是雍王后,她的右侧是浅掬,身后是几个供她使唤的侍女。
雍王后梳着一头倾髻,头戴九凤朝天赤金步摇,耳上一对翠玉耳环,颈间带有一串玉珠宝石项链,身穿一袭深红色金丝凤舞广袖锦裙,在殿内充足的阳光映射下,她整个人犹如一只御风飞舞的火凤。
听禹起身,抱拳施以雍州之礼,“王后。”
雍王后回以一躬,“瑾王。”
两人同时落座,浅掬站道雍王后身边,看了看不动声色喝茶的听禹,又看了看浅笑盈盈的王妃,一时有些着急,便上前端过茶壶,亲自为两人倒茶水。
“瑾王。”浅掬到了听禹面前,莞尔一笑为她倒好了茶水。
听禹一笑,算是回礼。
“瑾王今日来可有什么要紧事?”雍王后喝了口茶才慢悠悠的问道。
“听说雍州文化深广,听禹一时闲在宫里无聊,特来请王妃恩准,出宫几日看看雍州的风土民情。”听禹放下茶杯道。
雍王后勾唇一笑,多少含着些嘲讽和冰冷,“瑾王倒是好兴致。”
“雍州地大物博,听禹才到几日,翻看了些七世子的书卷,觉得雍州的历史十分悠久,听禹甚是有兴趣,小小要求还希望王妃恩准。”
“瑾王是瑾州的王,要做甚事何须过问本宫区区一个王后,瑾王想做什么事大可随心所欲。”雍王后悠悠道。
“谢王妃。”听禹起身拜谢。
雍王后冷嘲的看了眼听禹,“七世子身在淇水,投身战场,能得瑾王相助实属万幸。”
“以七世子之能足以定天下,听禹只是略尽薄力。”
“哼哼,”雍王后冷笑道,“的确是薄力,七世子奋战沙场,瑾王却可安享宫中之乐,又能护得瑾州周全,瑾王的心思倒是不浅。”
听禹一笑置之,丝毫不在意雍王后的冷嘲热讽,“七世子的意思只是要听禹护好雍州,听禹自当听命。”
“护雍州?”雍王后冷笑,“好个护好雍州,雍州宫中兵力强盛,比之他州胜之又胜,何须瑾王操心这等事宜。”
“这……”听禹沉思了一会,一揖道:“王妃息怒,听禹亦知战场凶险,只是碍于世子指令难以抽身。”
“世子的心意瑾王该明白。”雍王后道,“本宫也理解瑾王的苦衷。但青州大军实力不容小觑,本宫还是希望,瑾王能够出手相助。”
听禹沉思一会,缓缓道:“今日既然王妃如此说了,那听禹便该尽些微薄之力,倾尽所有佐助世子赢得此战,如此,还望能补回瑾州所欠。”
“如此甚好。”雍王后的脾气缓和了些,揉了揉太阳穴,“那瑾王尽早动身吧。”
“是。”听禹答道,“听禹告退。”
两人退下,殿门随之关上。两人同时松了口气,迈开脚步朝昭和殿而去。
“王,雍王后那里就这样了吗?”绕到一处幽静的花园,冀桑青见四下无人才小声问道。
听禹摇头,“岂会那么简单。今天这一套她吃下了,等知道了还不一定会闹出哪样。”听禹沉吟一会,对冀桑青道,“传令瑾州,抽调一万白羽军,由万俟将军亲领,即日动身赶往淇水之南下游地域。”
“是。”冀桑青领命。
“点五百擎龙骑,带齐粮草子时出发。”
“是。”
子夜,金夙殿,轻微的对话声响起。
“瑾王那边有什么动静?”雍王后斜靠在榻上,双目微闭似在养神。
“回王妃,瑾王早已动身,估计已经出了城了,瑾州白羽军已调一万前去淇水。”浅掬站在榻边,仔仔细细的为雍王后揉着额头,“王妃,为何不用擎龙骑,这样不是更省时间吗?”
“你觉得瑾王是个什么样的人?”雍王后问。
浅掬稍稍思索了一会才道:“瑾王为人沉稳冷静,让人看不透,看似没有心思,却是城府极深,和七世子很像。”
“日后定是祸患。虽说瑾州辅雍州,但若江山定下,那样一个人留着岂不是养虎为患。”
“王妃的意思是,借此机会除掉瑾王?”浅掬一惊道,不可思议的看着雍王后沉入止水的脸色。
“没错。”雍王后睁开眼看了看顶上的纱帐,悠长的叹了口气,“真是可惜了那么一个人,如果她不是瑾王,本宫定会留她。只可惜……唉……”
“王妃,瑾王和七世子相交数年,她怎么会背叛雍州呢?”
“浅掬,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雍王后冷下嘴边的笑,合衣起身,来到窗边,推开半扇窗,窗下近一丈之处才是地面,要进金夙殿,必须迈上九十九步台阶,也是这样,金夙殿是雍州宫中最高的宫殿。
往日依稀,那一年曾失足落下的婴儿,言称失足,实际上的真相不言而喻。那年血染大地,一个婴儿的血也是那么多,足足流出八尺开外。他,就是这么狠心,即使是自己的孩子他也不曾放过。
“孤的儿子只有他,只有莲妃的孩子才是孤的孩子。”
当年他怀抱她的儿子,笑的和蔼可亲,然后优雅的打开了窗。
瞧瞧,这就是丰家的人,绝决、绝情,那也是他的亲骨肉,可他就这样无情的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扔向了深渊。
她也该谢谢丰家的人,把她锻造成一个狠绝毒辣的雍王后。若不是丰家,她恐怕永远看不清这世道、这所谓的人情。她的目的就是让丰家的人全都下去陪她的儿子,让丰家绝代。
“王妃。”浅掬端上一份安神参茶轻轻唤道。
雍王后接过,道:“听说寒芙郡主曾与七世子有过数面之缘,郡主也曾中意七世子,可有此事?”
“这……”浅掬皱眉道,“浅掬不曾听过,想必是宫人们胡诌的谣言吧。”
“这样。”雍王后看着手腕上一对玉镯低喃,然后抬头对浅掬道,“浅亭那个地方,去通知齐大人改成荷塘。”
浅掬一愣,看向雍王后,视线相撞,明显的察觉到雍王后所带的警告,浅掬弯了弯身,“是,浅掬就去。”
合上殿门,阻断了殿内的闷热,夏尽秋来,夏秋交替的这一段时日空气带着一些干燥和清凉,子时的空气显得十分新鲜,这个时候的夜空通常都是星光万点,光辉熠熠,月亦是皎白。一个人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享受着夜风的搜刮和夜晚的孤独,她神色淡漠的看着脚下的石阶和世界最低端的地面,又看向身侧城楼般高的墙壁,最后留下冷冷一笑。
“瑾王,前面不远是间茶棚。”擎龙骑五十人选出的首领曹嫡指着前面不远处的茶棚布旗。
听禹看去,是一间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茶棚,草棚搭建,支着棚顶的是几根木柱。待一行人走近,听禹这才看清,这间茶棚的岁数恐怕不比她小,客人用的桌椅板凳全数都是木质,看木头的腐烂程度,大概已有二十年了,酒坛、茶瓮更是破旧不堪。
一行人寻了位子坐下,五十人第一时间便将整个茶棚填满。
“客官是喝茶还是喝酒?”小二见一大笔生意上来忙不迭的扬着笑脸跑来。
“淡水就好。”听禹打量他一眼,小二大概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样貌还算清秀,倒不像是什么坏人。
“好嘞,您稍等。”
听禹看着小二转身跑去柜台,忙起他的事来,听禹收回视线,看了眼坐在自己面前休息的五十人,忽而视线落到某人身上,听禹勾唇一笑,随后一颗石子正中那人后颈。
“哎呦!”那人顿时吃痛,捂着后脑跳了起来。
“诶?”听禹故作吃惊,起身来到那人面前,只手掀开他的头盔,“这不是九世子嘛,怎么穿成这样?监督擎龙骑来了?”
丰廉玖见事迹败露倒也不作解释,揉着脖颈站了起来,“本世子只是想为雍州尽份力,另外也想帮瑾王分担一些负担而已。”
“那就有劳九世子了。”听禹抱拳躬身算是答谢。
两人说话时,小二的温水已经分到各位将士手里,听禹端过一碗递给丰廉玖,“算是本王误伤了九世子所做的赔礼也是谢礼。”
丰廉玖嘿嘿一笑,本就是口渴,接过听禹的碗咕咚咕咚将水喝了个干净。
“走吧。”听禹笑道。
“好。”丰廉玖抱起头盔直接上了马,然后才感觉着不对,回头问听禹,“瑾王不用……”
“快走吧。”打断丰廉玖的话,听禹用力拍了下丰廉玖的黑马,黑马一声嘶鸣,扬蹄而去。
“瑾王,”一人过来抱拳道,“五十人,不多不少。”
听禹点头,转身回到茶棚坐下,招来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