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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劝降

夜色已深。征远候府大门前,左右各有两个侍卫把守,每隔两个时辰换一次守卫。侯府内,一队巡逻的士兵正在巡视内院。
侍卫各个严守岗位,丝毫没有懈怠。可惜对白羽墨来说,躲开他们的耳目轻而易举。白羽墨选了个阴暗的小巷子,翻上墙头,黑色的身影轻盈地在屋顶闪过,时而躲闪,时而快速行进,宛如暗夜中的蝙蝠,准确地躲开了卫兵的眼睛。
她找到自己曾经住过的屋子,用匕首撬开了窗户,纵身一跃进入房间。房间里的摆设丝毫没有改变,还保留着她住在这里时的样子。白羽墨的手指轻轻滑过梳妆台,白皙的手指上丝毫不见灰尘。
白羽墨借着月光,仔仔细细地把屋子搜了一遍,但是哪里都没有她要找的东西。东西果然是被欧阳临渊拿走了吗?
既然东西不在,那这里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她坐在床上,轻轻叹了口气,身子微微向后倾,两只手撑在床上,再一次仔细审视这间屋子。眼前本该再平凡不过的屋子,在白羽墨清澈干净的眼眸里,竟映出一幅淡雅的画卷。如水的月色从窗户倾泻进来,给屋子里的所有物件都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一切都变得陌生而遥远,不似尘世。
人心变,昔日情,昔日景,徒增悲伤。黑暗中,一朵灿烂的火花划着弧线落下,被子上,床帘上转瞬间开满火红的花,火焰热烈地蔓延着,迅速席卷了屋子里所有的回忆。
“着火啦!着火啦!”紧密匆促的锣声在征远候府内响起,睡梦中的人被惊醒,一片喧嚣。
正在书房看书的欧阳临渊打开书房的门,抬头便见到西北方火光冲天。那里是白羽墨住过的屋子!他来不及多想,立刻向西院跑去。
西院已经聚集了很多家丁,他们在王伯的指挥下,动作迅速地救火,所幸今晚无风,火势并没有向其他屋子蔓延。
火势是从屋子里向外蔓延的,欧阳临渊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转身问身边的红梅,“看见放火的人了吗?”
“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真奇怪,为什么偏偏要烧白姑娘住过的屋子!”红梅眉头紧皱,百思不得其解。
“加强防卫,命巡逻的侍卫继续巡逻。这里交给王伯和家丁们即可。”欧阳临渊抬眼看了一眼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屋子,眼里闪过一丝寒光,“放火的人可能还在府内,定要活捉!”
“是!”红梅领命之后找到铩羽,耳语几句便分头行动。
欧阳临渊对王伯嘱咐几句便转身离开了西院。他从侍卫那里拿了剑,快步向书房走去。他走进院子先是一惊,随即抽出了手中的剑。
离开时书房的门是开着的,而此刻,书房的门却被人关上了。
欧阳临渊一掌推开门,书房内静的出奇,只有烛光不停地跳跃。桌上的书和信件没有翻动过的痕迹,置物架上摆放的盒子却有移动过的痕迹。欧阳临渊关了门,不放过书房里任何一丝声响。
白羽墨透过书架的缝隙看了一眼欧阳临渊,眉头紧皱,“竟然回来得这么快。”刚才听到有脚步声向书房靠近,下意识地躲了起来,竟错过了逃跑的机会。要找的东西已经到手了,窗户离她只有几步之遥,以她的轻功,趁其不备全身而退应该不是难事。
她盯着窗户,手中紧握匕首,屏气凝神,仔细辨别脚步的方向。脚步声越来越小,白羽墨迅速向窗户跑去,却在快要碰到窗户时,被欧阳临渊的剑拦住。
“大胆狂徒!竟然敢在征远候府放火。”欧阳临渊的剑闪着寒光,横挡在蒙面人面前。
白羽墨没有迟疑,动作迅速地用匕首挡开他的剑,另一只手运气,打向欧阳临渊。却不料欧阳临渊迎面化开了她的攻击。
短暂的交锋之后,白羽墨再次被剑抵住脖子,只是这次,她手中的匕首早已被夺走。
欧阳临渊揭开白羽墨的面纱,虽然惊讶却并不明显,“白羽墨,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要离开皇宫?”
“我想你用错了字眼,应该问我为什么要逃跑才对。只许你抓人,不许我逃跑吗?”白羽墨面色平静,不答反问。
欧阳临渊平静地放下剑,他料到早晚会有这样一天,“你记起多少?”
“恐怕我记起了全部。你亲眼见过我的能力,大概也猜到我和玄冥国朝廷有关。若你的目的是除掉敌国一大威胁,不得不夸你,的确选对了人。”白羽墨停顿了一下,眼眸低垂继而再次直视欧阳临渊,“只是我不懂,你为何不干脆杀了我?”
欧阳临渊答,“惜才。”
白羽墨闻言显然不悦,冷冷地开口,“以我的能力,杀你易如反掌。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我在赌。你现在仍未杀我,证明我赌赢了,不是吗?”欧阳临渊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白羽墨在袖底握紧拳头,“不管你赌什么,我既已恢复记忆,要去要留,无须向你解释。”白羽墨从怀中取出羊脂玉佩,“我已经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从此两不相欠,就此别过。”
这个玉佩对她来说,果然有不同的意义。欧阳临渊浅笑,温柔而心酸,“你只身闯入征远候府,却不带长剑,是小看这里的守卫还是根本不想伤人?你烧掉住过的屋子,是因为怕留下痕迹还是不烧毁你就会忍不住记挂这里?你对这里有感情,你想留下。”
“我没有!”白羽墨被激怒,身上的蜈蚣印记缓慢地爬动着。
“你说谎。”欧阳临渊温柔的声音震颤着空气,他一步步逼近,白羽墨却对他的话无法反驳,双腿像绑了铁块一般挪不动半步,只得定定的抬头仰望他。
烛光跳跃,欧阳临渊和白羽墨面面相对,白羽墨的眼眸波光流转,似泉眼般萦绕着淡淡的水汽。既是想要珍惜的人,又何必步步紧逼。欧阳临渊向前一步,将白羽墨揽入怀中,不再逼问。
“我后悔没有在你开口之前,杀了你。”白羽墨想向后退一步,却丝毫动弹不得。
欧阳临渊浅笑,“若你要取我性命,在下随时恭候。用你的长剑送我最后一程,求之不得。”
“你疯了?”白羽墨略有惊讶,虽然她杀人无数,但从未有人这样向她挑衅。
欧阳临渊只是沉默,并未回答。
白羽墨思索再三,却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他不过是觊觎她异于常人的能力而已,“我不会为你动用冰蓝。”
“没关系。我会陪你下棋。”欧阳临渊答。
不是觊觎冰蓝的能力?那他想要什么?白羽墨继续说,“我不会叛国。”
“天下之争是男人们的事情。我不会逼你。”
“为什么?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白羽墨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她真的不懂,欧阳临渊到底想干什么。
“我在劝降,你没听出来?”
白羽墨瞪大了双眼,这世上竟有她如此猜不中的人。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她轻轻推开欧阳临渊,低着头小声说,“我把屋子烧了。”
欧阳临渊闻言大笑。
“爷,火已经扑灭了,暂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红梅在书房门外汇报。
欧阳临渊打开门,心情似乎很好,他笑着说,“放火的人已经抓到了。红梅,那间屋子太寒酸了,你可知罪?”
红梅探了探头,见屋子里站着白姑娘,一下子就明白了侯爷的话,她笑嘻嘻地答,“红梅知罪!这就戴罪立功去!”
月走中天,城西郊的大宅子里,依云趴在窗户边,望着月亮发呆。她探出头,看向白羽墨的屋子,屋子里依旧没有亮灯。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将脸埋在胳膊弯里,“若师父问起来,我该不该假装不知道呢?皇上若发怒了,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