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退朝之后，欧阳临渊被李公公叫住了，皇上传召御书房。
御书房黄色帷帐之上，绣着勇武的应龙图案，到处都充斥着尚武的气息。皇上欧阳弘昱闭着眼睛斜靠在龙椅上，右手撑着龙椅扶手，揉着太阳穴，仿佛一条疲惫的战龙，安静地潜伏在巢穴内休息。
刚才朝堂之上，南方战事吃紧一事引起了众议。带兵南征的是南宫皇后的哥哥，将军南宫旭，战事已经持续一个月之久，将士疲惫不堪，粮草供应困难，军心涣散，眼看就要失守。
最终决定由大将军蒙毅带兵援助。原本准备在月中举办的静兰公主和大将军的婚事只能推后。
若论现在的形势，带兵救援，有一个比蒙将军更合适的人选，但是眼下却不能用，实在让人费心劳神。
欧阳临渊站在御书房内，静待皇上醒来。
“渊儿，朕听太子说，祁祯神医的师妹在你府上住着？名字叫……白羽墨？”皇上欧阳弘昱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他并未睁开眼睛，却知道欧阳临渊早就站在这里了。
“回父皇，确有此事。父皇英明，什么事情都逃不过父皇的眼睛。”藏青色朝服上飞舞着昂首展翅的应龙彩绣，勇武威严。
“当年神医失踪的时候，朕，悬赏天下却不得神医踪迹。如今，渊儿又是如何结识神医的师妹呢？”皇上问。
“这件事还要从落霞关一战说起。当时儿臣身受重伤，逃入深山之时，正巧被白姑娘救起。救命之恩，永生难忘。如今，白姑娘云游四海，碰巧经过应龙国，儿臣便将她请到府中小住。”
“嗯。”皇上应了一声，眼睛略微睁开一条缝，有些疲倦地看向征远侯，“朕最近有些头痛，恐是旧疾又要发作了。太医院那群老骨头，治了这么多年也不见丝毫好转，朕，真是白养了一群空有其表的庸医。”
欧阳临渊当即领会了皇上的意思，他作揖进谏，“白羽墨医术与祁祯不相上下，儿臣斗胆推荐她进宫为父皇诊治。”
皇上再次闭上了眼睛，摆了摆手，“嗯。既然是渊儿推荐的大夫，朕就姑且一试吧。跪安吧。”
欧阳临渊回到征远侯府，却见白羽墨的院子里异常热闹。
两个医童在用捣药罐捣着药，一个医童在按方子抓药，两个医童在熬药。院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
丁雯在研磨药粉，按不同分量，分装在不同的小瓶子中。
欧阳临渊一脸疑惑地打量着这番情景，他小心翼翼地绕过众人，在侧厢房中找到了正在焚香小憩的白羽墨。丝丝烟雾从鸟状青铜香炉内，飘然升起，屋内香气袅袅，与屋外仿佛处于不同的世界。
白羽墨双目微闭，长长的睫毛，似画在如玉的脸上一般。她一身白色羽衣斜靠在躺椅上，单手撑着头，黑色长发从她指尖倾泻而下，似一幅静默画，安静唯美，让人不忍打扰。
欧阳临渊看得入了神，藏青色朝服衬得他威风凛凛，英俊挺拔。宛如雕刻般俊美的脸上，渐渐有了淡淡的笑意，深邃的眼眸里满是温柔。
“不要盯着我看，你这样悄无声息地站在我面前，会让我觉得你下一瞬会对我发起突袭。先下手为强，我不敢保证我扔出去的飞刀是否有毒。”白羽墨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她晃了晃手里的飞刀，略有几分调侃的说到。
欧阳临渊收起微笑，方才想起自己寻找白羽墨的目的。他转向门外，看着这满院忙里忙外的人，问，“你这是干什么？”
白羽墨起身，走到欧阳临渊身侧，看着门外，答到，“深宫险恶，我得多带些毒药，自保。”
“什么！”欧阳临渊单手搬过白羽墨的肩膀，惊讶地盯着她，“宫里若是出了人命，非同儿戏。你究竟在想什么？！若遇到事情，你可以找我，不准动不动就下毒手！”
“我就这么可怕吗？”白羽墨拂开他的手，眼神透着几分冰冷，“我不出手，也许，招惹我的人，会死得更快。”
“丁雯。”白羽墨话音刚落，丁雯便出现在她身侧。
“青女，有何吩咐。”
白羽墨抬头看向欧阳临渊，明亮的眼睛清澈如清泉，不含一丝杂念。“欧阳临渊，你看明白了吗？”
欧阳临渊想起在青云居的种种，赞同地点了点头。如果有人招惹白羽墨，丁雯必定会抢先站出来解决那些人，她的杀戮没有犹豫，没有分别。
如此一来，白羽墨的做法倒是更让人安心一些。
“答应我，若有难处，一定要让我知道。”欧阳临渊回望白羽墨，语气坚定。
白羽墨并未回答，白色身影轻轻远离，融入浓浓的药气里。
好一个倔强的女子！欧阳临渊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他要试着猜她的心思了，沉默，到底是代表默许还是抗争。
第二天傍晚，白羽墨才坐着马车迟迟地向皇宫行进。欧阳临渊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开路，白羽墨所坐的奢华马车紧随其后，丁雯则跟在马车旁，与众多护卫一起，浩浩荡荡地护送马车前行。
应龙国宫门左右，各立着一座应龙的雕像，应龙锋利的牙齿露在外面，凶猛威严。红色宫门推开之后，广阔气派的皇宫呈现在眼前。
总觉得，皇宫的气派，她是见过的。只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过。
白羽墨不经意地打量着皇宫，四处或悬挂或雕刻的应龙图像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到了皇宫，才见识到这个国家对应龙图腾的崇拜，对武力的崇尚。既然是崇尚武力，那么身经百仗，破敌如竹的征远侯欧阳临渊，必定在国内享有很高的声誉。
即使现在暂时被夺了兵权，但是民众对他的崇拜不会消失。
若欧阳临渊有心，谋权篡位也许并非难事。
白羽墨浅笑，不禁想看看欧阳临渊身披战甲、战场杀敌的样子。这样一个享受万人敬仰的征远侯，当初被她救的时候，又是怎样一番狼狈不堪。
“到了。”
白羽墨闻声，下了马车，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宫殿。进门便是一面影壁，上面雕刻着艳丽的凌霄花，昂首向天，气势不凡。
向里走，遥遥望见两座楼阁之间，架着一座云桥，若彩虹飞在云端。
“这里是凌霄殿。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这宫殿里。”欧阳临渊的话，打断了白羽墨的思绪。她转身看向欧阳临渊，等他说下去。
“今天天色已晚，你们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会进宫带你觐见皇上。”欧阳临渊简单地查看了一番，确定应该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之后，转身离开。
白羽墨望着他的背影，轻声叹。只交代了这么一句就走了，未免对初次来应龙国皇宫的人，太过吝啬。
正当白羽墨看着跪了满地的宫女太监犯愁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白姑娘，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