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风横扫，杀气重，飞鸟惊。
绿衣女子一个飞踢，重重地踢在白羽墨左手手腕上，剑鞘飞弹而出。
这一脚震得白羽墨整个左臂发麻，她向后跳开一段距离，试着握拳，却颤抖着用不上力气。她紧紧盯着绿衣女子，不敢有丝毫松懈，不容半分喘息，对手已经攻了过来。
白羽墨提剑快速刺了过去，只见眼前人，一个闪身，消失在她眼前。
“不好！”白羽墨心下大惊，猛然回头。
绿衣女子反手握住短剑，以极快的速度刺向白羽墨。正当白羽墨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短剑在离白羽墨脖子一指处猛然停住。
绿衣女子眼眶通红，瞪大双眼隐忍着泪水，她双唇紧闭，与白羽墨僵持着。
白羽墨看到眼前女子这般复杂的神情，竟有几分心痛。她迟疑了几分，欲言又止，冷淡的声音终究是问出了最无情的话，“你是谁？”
绿衣女子眼泪滑落。她收起短剑，退后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丁雯来迟，请青女赎罪。”声音里有着隐忍的痛苦。
“丁雯？”白羽墨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无数熟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她紧紧包围。
“丁雯，出来！”
“在。”
“丁雯，陪我练剑。”
“是，青女。”
“丁雯，可有新的消息？”
“回青女，事情有变。”
“丁雯，要留活口。”
“是，青女。”
“丁雯……”
“丁雯……”
她曾无数次叫过这个名字，她怎么可以忘记！
白羽墨只觉一阵眩晕，头痛欲裂。她右手用力按住太阳穴，让自己勉强保持一丝清醒，“你叫我青女，那我娘呢？白沐雪呢？”
“回青女，上一代青女白沐雪，十五年前已死。”丁雯低着头，干脆地答到。
“死了？你竟然说她死了？”不知是因为剧烈的头痛还是因为突然袭来的悲凉，一行眼泪夺眶而出。白羽墨失去了最后一丝意识，瘫倒在地。
朦胧中，她又回到了玉仰山，青云居。青云居后有一片空地，她安静地站在空地中央，眼神木然地看着眼前的石碑。
石碑上刻着：白沐雪之墓。
黄叶随风簌簌而落，秋风卷地而起，落到地面的叶子随风飞奔着离去，一片萧瑟。
“娘，这是第几天了？您的话，我还没有找到答案。”白羽墨轻声问，却等不到答案。世间的一切色彩已然暗淡，仿佛只剩下她和这石碑静静对视，亘古洪荒。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起。不是婆婆。是谁？踏着满地落叶而来。
白羽墨面无表情地侧过身，只见一个紫色刺客装扮的女孩在她身侧站定。
女孩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虽然是低姿态，但是她的声音里却隐约有一丝冷漠和高傲，“在下丁雯，拜见青女。从今以后，我将会伴您左右，全力护您周全。”
“我娘的守护者，没有做到。”白羽墨扯起嘴角，不屑地轻笑。
“上一代青影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丁雯对天发誓，一生忠于青女，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丁雯皱着眉头，对白羽墨的不信任有几分不悦。
白羽墨幽深似潭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丁雯，清冷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口说无凭，若违背誓言，你丢的是一份任务，我丢的是一条命。人心难测，让我如何相信？”
丁雯抬头看向白羽墨，眼神里满是惊讶。她难以相信这样的话，竟然出自一个刚刚丧母的小孩之口。
小小年纪有如此气势和心思，实在让人叹服。
“丁雯愿意种下蜈蚣毒蛊，将生命交于青女处置。”丁雯嘴角带笑，这不是任务，而是她心甘情愿的臣服。
白羽墨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光彩。她转过身，步履缓慢地离开了墓地。
“娘，需要我的人来接我了。纵使我是您一生最大的错误，请恕我选择了活下去。娘，您教会我的，我谨记在心，从今往后，心，愿为冰。”
一阵秋风抖落一树黄叶，黑白了身后的世界。
这个梦如此真实，如此漫长，白羽墨不禁皱紧眉头，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丁雯焦急的神情映入眼帘。
“蜈蚣毒蛊还在吗？”白羽墨轻声问。
“回青女，还在。”丁雯答。
白羽墨长舒了一口气，似乎对丁雯的答案感到十分安心。
“你在我身边多久了？”白羽墨抬手覆上自己的额头，额头烫的厉害。
“十五年。”丁雯拧了一方湿毛巾，递给青女。
“为什么离开我？”白羽墨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她环顾四周，这里是一个僻静的竹屋，她此刻正躺在竹榻上，身侧的矮桌上放着一碗柴胡、半夏、黄岑等药材熬制的退热汤药。
丁雯别过脸去，迟迟不肯回答。
“但说无妨。”白羽墨拿起汤药，闻了闻，药方配的恰到好处，她吹了吹，一饮而尽。
“回青女，是青女支开我，突然消失的。”丁雯声音小的几不可闻，说完之后双唇紧闭，始终不肯抬头看白羽墨一眼。
“生气了？”白羽墨淡淡地笑着，她似乎能够看穿眼前人的心思，她不记得的这十五年，她们想必形影不离。
“丁雯不敢。”
“是不敢生气，而不是没有生气。丁雯，你在我身边十五年，对我说话还如此小心翼翼，想必我以前十分冷血无情。这样的过往，想不起来，也罢。”说完，白羽墨勉强下了床，拿起佩剑便向竹屋外面走去。
丁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青女，丁雯是心甘情愿追随于你。请不要赶我走。”
白羽墨倚在门口，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我也没准备放你走。丁雯，跟我来，我带你去见征远候欧阳临渊。”
白羽墨转身出了门，脚步轻快，心中一份欣喜冉冉而生。
“是，青女。”丁雯赶紧起身，跟了上去。她还没想好如何向赤练交代，也没想好如何对婆婆说，眼下，她只想珍惜和青女重逢的每一寸光阴，至少，在青女完全恢复记忆之前，她还有机会重新获得青女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