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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将死之人,与我何干

太阳走过中天,向西倾斜。翠绿的山林笼罩在一层金色的薄纱中,鲜亮欲滴的叶子反射出太阳的光,加重了燥热的气息。东边远处的天空飘着几片乌云,黑压压的向这边聚拢。白羽墨挽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清点了一下采来的药材。
玉仰山草木茂盛,可以入药的植物很多,毒虫等各种有毒的动物也很多,不熟悉这里的人若是误闯了这深山,定会九死一生,活命,全看运气。
但是,白羽墨从小在这里长大,玉仰山对她来说,就像自家后花园一样,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她闲时经常会上山采药,回去配制各种毒药。
今天一上午,收获颇丰。竹筐里这些药够她用上一段时间了。她背好竹筐,转身寻找丫鬟丁雯。
远远地看见丁雯站在青石之上,手里抓了一条蛇,干脆地扔进竹筐。
“青女,这里有个人。”丁雯看见青女,冲她招了招手。
白羽墨走过去,没看地上的人,反而一把夺过丁雯手里的竹筐,一条青蛇和一条黑黄相间的蛇堆在筐底,瘫软的身子丝毫不见蠕动,“活口呢?我又不是让你捉来吃的。”
“是,丁雯知错了。”
白羽墨把竹筐还给丁雯,转身向回走。
“青女,这个人怎么办?”丁雯指着躺在青石上面的人问到。
想不到这荒山野岭也会有人。地上的人听见对话,不禁动了动手指。他为了躲避追兵,逃进了这座深山。追兵看见他进山的那一刻,都不约而同的止住了脚步,像是忌惮着什么似的。他的处境容不得他多想,只能向深山走去,却没想到这里比外面更加凶险,万分小心还是被毒蛇咬伤了。身受重伤的欧阳临渊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试图发出声音。他不能错过这个活命的机会。
白羽墨皱着眉头看了看那个人,那人衣衫褴褛,头发散乱地遮住了半边脸。浑身多处伤口,脚踝已经浮肿,发紫的皮肤上有两个暗红色的血印。
“救我……”倒在地上的人艰难地抬头,发出沙哑的声音。
“将死之人,与我何干?”白羽墨冷漠的留下了这句话,转身走了,白色的倩影没有一丝犹豫。
“是。”丁雯想跟上去,却被地上的人抓住了脚踝。
“你相信因果报应吗?”那个人的头抵在青石之上,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一般,带着一种绝望。
丁雯甩开了那个人的手,快走几步跟上了白羽墨。
最后的挣扎就这样结束了。欧阳临渊裂开嘴苍白地笑了笑。从出生那一刻起,他的生命就被别人觊觎着,被人视为眼中钉不除不快,现在,那些人终于可以如愿了。
为什么,坏人得不到应有的惩罚。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却要接受这般命运。
天空飘来了几片乌云,几滴雨零星地落下。欧阳临渊张开双臂,仰卧在青石之上,“老天无眼!”他认命似的闭上了双眼,颤动的喉结,压着几分痛苦的隐忍。
白羽墨和丁雯回到青云居的时候,乌云已经塞满了天空,看来又有一场暴雨要下。入夏之后,每到未时总要下一场暴雨,傍晚时分又会放晴。如果人心也如这暴雨一般容易预测就好了。
沉闷的雨声扰人心烦。白羽墨把药材分类放好之后,百无聊赖地研究起丁雯抓来的两条死蛇。她白皙的手指,轻轻抚上蛇身,冰冰凉凉的触感竟赶走了几分燥热。
那条黑黄相间的蛇是金环蛇,金色和黑色相间的条纹,煞是鲜亮好看,等会儿让丁雯把它炖了汤。
“墨,见死不救就是杀生。”沉闷的雷声滚滚而来,为这句话增添了几分威严。未见人,声先威。
白羽墨放下蛇,莲步轻移,向门口迎过来,她替婆婆收了伞,放在门边。
“婆婆。这些道理不要再与我说了,都已记下了。”白羽墨扶婆婆入座,转身要去泡茶。只是翻遍了药堂也没找到茶叶。
“记下了?不见得吧。不是‘将死之人,与我何干’吗?”婆婆冷哼了一声,不屑地瞥了一眼白羽墨。她的话,墨到底听进去了几分?
白羽墨手里握着茶碗,怔在原地好一会儿,她眉头紧皱,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朱唇吐出冷冷的声音,“丁雯!出来!”
“在。”丁雯瞬间出现在白羽墨身边。随时随地守护青女,是丁雯此生最大的使命。
“去把那个人捡回来。”白羽墨望向门外,一道闪电刺穿云层,闪入她眼底。紧接着,沉闷的雷声滚滚而来。倾盆大雨如浓密的珠帘,挡住了远处的视线。雨滴猛烈地撞击着地面,激起阵阵水花。
“是,青女。”丁雯没有打伞,她施展轻功,飞快的离开了她们的视线。
丁雯消失后,白羽墨寻了水壶,给婆婆倒了杯白水,顺便坐到了婆婆侧面的座椅。她眉头舒展开,语气也变得柔软,“婆婆,这下不用说教了吧。”
不消一炷香时间,丁雯就把那个人带回了青云居。雨水把他们湿了个通透。丁雯把男子送到西厢房,安置在榻上。自己则回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去药房和青女禀报。
火苗劈啪作响,药罐盖子周围不断冒出水泡。白羽墨拿着蒲扇,弯腰坐在矮凳上,白色裙摆被紧紧拢起,没有沾上一丝泥土。她守在药罐旁,时不时的扇一扇火。
“青女。”丁雯推门进来,绛红色紧袖罗衫干净利落。
“真多嘴。”白羽墨并未回头,她拿起药罐盖子又加了几味药进去,专注地熬药。
“青女……婆婆让你去救那个人。”丁雯的声音很小,生怕激怒了白羽墨。
救他?真是猜不透婆婆到底在想什么。难道母亲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更何况自己生来就是为了杀生而存在,见死不救又有何不可。白羽墨没接话,反问,“你的匕首呢?我配了新的毒药,这就给你的匕首浸上。”
“青女,婆婆说不可以用那个人试药,也不能让他死了。”丁雯抬起手臂,手里顿时多了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
白羽墨接过匕首,起身取了装有毒药的白瓷瓶,浓稠的黑色液体缓缓覆盖在匕首上。她用竹片把毒药均匀地涂抹开,又把匕首放在火上烤,待匕首变了颜色,再洗去,然后再次抹上毒药,如此反复。
弄好之后,她又拿起那条金环蛇,递给丁雯,“炖了它。”
“是。”青女始终没说去还是不去,但是她一向没有情绪的脸上,显然能看出些许不快。丁雯也不敢多问,只好领了蛇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