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杨禾却不知此事,见周伯通问得突兀,不禁愕然道‘我也是只闻其名,未曾见过此人,更不知道她在哪儿’
周伯通见他神色诚恳,不似说谎,皱眉道‘小丫头的师父在哪儿,你可知道?’
杨禾心中大惊,诧异地道‘她是林朝英??她早就走了啊……’说着眼睛看向青青,心中惊疑不定。是了,一个女子,武功修为达到炼气界巅峰,惊世骇俗的不世高手,除了林朝英,没有第二个人!!自己竟然没有想到!!当下把在浮屠镇与林朝英相遇一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并无遗漏之处。
周伯通听罢大喜道‘有了她的行踪就好了,咱们一同下山去,告诉我师兄吧’
‘好,自从上回一别,我也很久没拜见王真人了,一同去吧’杨禾当即答应,有王重阳师兄弟在,他和青青安全无虞。
当下三人走下思过崖,直奔前山主峰,那里正是华阳派的驻地所在。临行前他一一点上了华阳十三弟子的穴道,免得他们下山通知蒲世哲,引得华阳派弟子前来围攻。
千岩万壑,松柏苍翠,悬崖深涧,若隐若出,莽莽烟云中,半壁兽脊直通峰顶,气势恢宏,石阶高处,步步如临深渊,华山,绝代之风华,依然占尽天下奇险。
华阳派的驻地,就在这云里险峰之巅,云里逍遥居,仗剑行天涯,华阳弟子,剑仙一样的人,今日却教杨禾大失所望。
‘卑鄙小人,迟早我要与你们清算旧账,乘人之危的代价就是死,更何况你们害得我跟大姐不能在一起’杨禾怒气未消,现在,他一见华阳弟子就忍不住腾起一股杀人的冲动。
耳边再次响起师父的谆谆告诫,只好强压下愤怒,举步踏进一座庄严华美的宅院。
宾客满座,喧闹声声,左右都是携带兵器的江湖客,也有些做商旅打扮,大概是与华阳派有生意来往的大商人。
在年过六旬的蒲世哲面前,王重阳师兄弟都是晚辈,给他贺寿也在情理之中,王重阳不显山不露水,淡泊名利,言谈诙谐,一身冠绝天下的武功修为也只有师弟,弟子以及蒲世哲等寥寥数人知晓,是以并无人慕名拜见,他也乐得清净,坐主席上与蒲世哲说话。
与他二人同席的,还有另外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道,一个五旬的黑须老人,一个身体枯瘦的和尚,这三个人都是神色庄严,据案端坐,双目中精光闪烁,显然在内功上都有很深的造诣,应该都已达到了炼气界的中层,只不过还没能逆转经脉,比王重阳尚差了两三筹。
客席上都是各地来贺寿的江湖客,由华阳派弟子作陪,酒食丰盛,院庭雅致,往来劝饮殷勤周详,众人举杯庆贺,气氛热烈。杨禾周伯通和青青三人来到,众人只当是酒客们走动劝酒结交,谁也没有在意。
杨禾环目一扫,只见秃头雕等人就坐在右侧凉亭下的一席上,早已喝得面红耳赤,双眼迷离,恐怕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更不用说会认出自己来。此人蛮横霸道,曾对自己百般欺辱,杨禾心中恼怒,直想上前寻他晦气,但随即想到一旦闹腾起来,在华山上,自己只有吃亏的份儿,便打消了不智的念头,但看满园都是宾客,并无说话之处,便拉着青青退出院子,让周伯通把王重阳喊出来说话。
杨禾与王重阳虽然并无深交,但总算是相识,两人见面,互相寒暄了一番便即进入正题,将遇见林朝英之事说了。
王重阳得知青青竟然成了林朝英的弟子,不禁对她另眼相看,言语中多有对后辈的关切和勉励,十分看重。
王重阳还是七年前的老样子,连皱纹也未多一条,好像流失了七年的时间,对他没什么影响。一样的面带微笑,一样地捋着飘飘的胡须。剑眉星目,神采飞扬。听完杨禾的话,王重阳反身回院,向蒲世哲作别,匆匆下山。
这时候杨禾拉着青青会同周伯通早远远地跑下了一段山路,免得给蒲世哲发现,再次惹上麻烦。
飞鸟啼,松柏香,巨石连碧勾翠,任猿猱飞渡,垂练轰鸣,惊倒林逋。说话间,不远处传来一片呼喝之声,间杂着惨叫和,显然受伤的都是华阳派的弟子。来人武功甚高,似乎只在眨眼间就已经突破了华阳弟子的阻截,向山上冲来。周伯通,青青,和杨禾三人登时提高警觉,向下查看。
只见青石板的石阶上奔上来一个身材高大的青衣人,头戴遮阳的竹笠,,脸前垂着重纱,半点儿也看不清面貌。他身法奇快无比,手里的铁杖在石阶上轻轻一点,呼地便跃出五六丈,身形随着石阶的走向折转腾挪,快逾疾风,几个起落便已来到三人脸前。三人不知他是谁,来华阳派有何目的,是以谁也没有出手阻拦。那人更不加理会,一纵身从旁掠过,跃上上方的石崖。向华阳派的驻地奔去。
周伯通道‘八成是华阳派的对头,这个人武功这么高,这下好玩了,我去瞧瞧’说着也学着那人纵上石崖,一晃身便去得远了,杨禾想叫他也叫不住。
青青道‘哥,咱们也去瞧瞧,反正这人一上去惹事,重阳真人也不能坐视不理,这么快就下来,在这儿等,还不如上去等,还有热闹好瞧见’
杨禾也觉无聊,便同青青又一起登山,返回大宅之前。只听院子里传来了响亮的说话声,周伯通倚着院子的大门站着,向里观望。那个声音如金铁之鸣,落地铮铮有声,声音十分熟悉,杨禾一听之下登时想起曾在扬州树林里遇见过的那个白袍的西域怪人来。
‘欧阳锋?他来干什么’杨禾分外诧异。攻击丐帮,杀死松风观的弟子,如今又来华阳派捣乱,这个武功高到恐怖的欧阳锋他到底想干什么。杨禾正疑惑不解时,欧阳锋独特的声音传来。
‘听说你们华阳派的混元功和苍梧剑法冠绝天下,我想来见识见识,你们谁来下场比武’话声如铁,词锋如杖,欧阳锋不带半句废言,直接切入正题。
‘什么?’蒲世哲闻言呆住,脸容震惊,又气又怒,但是眨眼间,惊怒又化为轻蔑的冷笑。
武林六大派之一,堂堂华阳派,数百年的根基,博大精深的武功,人人敬重的品行,造诣深远的人才,如今竟有人来挑战了,这不仅是挑战,还是对华阳派实力的藐视!这是裸的砸场子!
这种情形多见于江湖小帮派小势力之间,有时因仇恨或争地盘,会聘请高手登门挑战,灭了对方的威风。但是对于华阳派这中存世数百年的名门大派来说早已脱离了那种低级的层次,派中高手如云,谁敢上门挑战那是自寻死路。
竟然有人敢来砸华阳派的场子!这是数百年未曾有过的耻辱!决不能容忍这狂妄之极的疯人,要给他狠狠的教训。蒲世哲心中虽恼怒,半点儿也没挂在脸上,眼光一转,瞥向身侧的弟子苗罡,他是蒲世哲的得意弟子,论内功剑法掌法在年轻一辈中都是一流,修为已达炼精界中层,最重要的是他灵活机智,善于变通,几年来一直随在蒲世哲左右听命。
苗罡会意,上前自报家门,探问对方姓名,他虽愤怒,但武林中比武时该有的礼数他可半点儿也没有忘记,一举一动都依足了江湖规矩。
不料这蒙面客全不吃这一套,面纱下发出一声冷哼,双手抱胸,既不回话,也不还礼,姿态倨傲,无礼之至。
苗罡尚是首次遇见如此蛮横霸道之辈,怒火早已烧起,暗道‘你上门挑战,我依足礼数已对你客气之至,你不知好歹,我也就不用拘泥这些繁文缛节了’当即收起客气的神色,冷冷地道‘尊驾既来挑战华阳派,请出招吧’
身在场外的杨禾却是大吃一惊,欧阳锋英华内敛,神情藏在竹笠和重纱之下,使人看不透虚实,可是他杨禾却是对他的修为了如指掌,超越了炼气界中层,逆转阴阳的稀有高手,在整座大院中能与他相匹敌的恐怕也只有王重阳一人而已。自己和周伯通虽也逆转过阴阳,可是毕竟时日不多,功力尚浅,尤其是自己才刚刚成功,境界虽然提升,内功也增强了数十倍,但是在内息浑厚上比之周伯通尚且不如,更不用提早已逆转阴阳多年的欧阳锋,单打独斗,恐非其敌。
杨禾暗自吃惊,他心中对华阳派无甚好感,见蒲世哲不知轻重,仅派出弟子迎战,与送死没什么区别,这不关他杨禾的事,他完全可以坐视不理,等着看热闹。
杨禾心中腾起高亢的战意,内心跃跃欲试,与高手对战确有种说不出的和兴奋。再看向苗罡时,心中涌起一股烦恶和怜悯之情,多么渺小的人啊,脆弱,可怜,不堪一击。想到这里,忽然间他心有所悟,生命需要尊重与呵护,倘若以高强的武功恣意欺压甚至残杀几无反抗能力的低层修为的人,在强者是一种耻辱,也是对至高武道的侮辱!
欧阳锋之所以迟迟未动,显然内心也有同样的感受,这是高手的傲气,任何一个高手都有的傲气。
杨禾见欧阳锋抱胸不动,不言亦不语,而苗罡却在不断地激怒他,既愚蠢又可怜,心中也腾起一片无名怒火,冷冷地道‘欧阳锋,你若忍不住怒气,与这个人一般见识,只能说明你定力不够!修为不足。炼神之境最忌心浮气躁,一旦出手,哪怕是杀机一现,你便离那令人神往的境界又远了一大步……修为的高低又岂只在功力的淬炼?只有心境,心境才是更高的追求……你要三思’
在场的高手不多,真正能够听得懂这番话的,除了欧阳锋,也只有王重阳和周伯通师兄弟,其余的如蒲世哲和同座的一俗一僧一道,虽也明白他所言何意,但是众人尚未能逆转阴阳,眼下还把握不到这种微妙的心境。
欧阳锋万没想到众宾客之中竟还有人逆转了阴阳,与他达到了同样的境界,心中大讶,猛地回过头来,重纱之下利芒一闪,盯着杨禾灼灼而视,不用做任何武力试探,只那番话已证明了一切,不是逆转过阴阳的高手,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他显然是认出了杨禾,想起旧事,一瞬间杀机大动,整个身体登时爆起一团骇人真元。
真气鼓荡,气势磅礴,如惊涛骇浪冲击乱石峭壁,巨澜过处,千堆白雪掀飞,每一刻都令人惊心动魄。
九阴修炼篇 第七十章 华山之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