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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结的穿越 第二十章 铸剑

杨禾放下心来,大胆地道‘这个梦好奇怪,我梦见一个在一个凄凄凉凉的园子里,有好多的枯草枯树,好多亭台楼阁,屋檐上雕龙画凤,繁花锦簇,好不漂亮’
那中年汉子皱眉道‘嗯,后来怎么样了’
杨禾脸色一沉道‘后来有个五六十岁的老人惊慌失措地跑来园中,他后面一帮人大呼小叫地追赶他,一边追一边喊‘逆贼!别跑’。跟着后面窜上来一个高大威武的将军,他展开一轴绣着金龙的黄绢,大声念诵。那老人不敢再跑,噗通跪倒连连叫道‘是是是’,可是没人听他说话,待那将军念完,训斥几句,跟着有人上前一刀便将他杀了’
先前众人还都笑嘻嘻地当他胡说八道,当听到这里的时候,一个个都收起了轻浮的神情,凝神聆听。
中年汉子脸上露出凝重神色,上上下下打量着杨禾,沉声道‘那将军念了些什么,你且说说’
杨禾心道‘乖乖不得了,我古文知识有限,皇上你让我立时便凭空捏造出一道圣旨来,还得倚着你文采出众的口吻,那是万万办不到,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只好将这一节混赖过去,在他处加以说明’当下嗫喏道‘那是做梦,在下醒来之后便记不得了,只是那将军的几句训斥之语,还在心里轻轻楚楚地放着’
中年汉子眼中神光一闪道‘那将军说了什么’
杨禾定下神来,想像众人围杀韩侂胄的情景,心想‘韩丞相抗击金人这不是功臣吗?有什么罪过?这些人拿什么借口来杀他?究竟是什么借口?究竟是什么借口?’心念一动,拿出自己十分的本事胡诌道‘那将军骂道‘老贼,你轻启战乱,祸国殃民。如今又即战败,使敌国再吞我大片国土,使圣上蒙羞,天下蒙羞,你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你罪该万死,你十恶不赦,你死有余辜……’’这些话已近他能力极限,再说下去立时便要乏词可陈,黔驴技穷了。
中年汉子连同身边四位先生以及虬髯汉子金老三同时变色,中年汉子沉声道‘那老人没有抗辨么?他是怎么说的’
杨禾心道‘我若是韩丞相,当听到这些话必定满腹委屈,立时便要破口大骂’正想回答,转念又一想‘当时在韩府见到的韩丞相沉稳老练,又不失仁义慈祥,大将之风,岂能如泼皮骂街般无赖?那是什么样的?他会说些什么话呢’极力把自己放在韩丞相的位置,思索着他会说些什么话。忽然间心中一痛,感受到了一种悲天悯人的胸怀,那是怎样的痛苦?战败的耻辱、面对皇上同僚亲友的羞愧、对天下横遭战乱的百姓的痛惜,以及尽忠报国的悲壮豪迈之情……想着想着,千种万种复杂悲痛的心情一古脑自心底涌起来,眼里竟忍不住悄悄流下两行热泪。
众人见他良久不语,还道他正竭力回忆着梦中的情形,便没再催问。哪想得到他心中有这许多复杂的变化?
杨禾完全把自己融入道韩丞相的身份中,不觉哽咽了,颤声道‘那老人道‘敌人占我半壁江山,羞耻岂只一时?老夫上领天命,下顺民意,奉诏讨伐,誓清顽敌。无奈不得天时、地利、人和,乃败战而还。老夫有负于天子圣望,黎庶厚托。一身万死之罪,不敢稍却;满心未竟之功,埋恨荒丘。但望圣上忍一时之辱,思北朝之羞,以臣首级,暂与敌盟,虽死无怨。然臣虽不肖,绝无谋逆之心,陛下杀臣与敌则可,辱臣青史,臣死不暝目’’他说到一身万死之罪,不敢稍却时,已是泪流满面,待说到满心未竟之功,埋恨荒丘,竟而泣不成声。待辩白自己并未谋反时又是满腹委屈,一腔愤恨,便如同韩侂胄亲临,向皇帝哭诉一般。
众人脸色大变,你看我我看你,都没说话。中年汉子急急问道‘后来呢,那将军又怎么说’
听到这里岳道姑已听明白杨禾的意思,知道他借题发挥,帮助自己完成使命,心中好生感激暗道‘他能想到这么做,足见他把我的话儿都放在了心里,也算是不负所托。他这人虽然油嘴滑舌,但对我好像只有百般真诚,虽然相处时日不久,但他从未欺瞒轻视过我,他如此待我……我该当如何才好,哎幺,我是出家人,怎可……怎可生此妄念?他真诚待我,我真诚待他便是……罪过罪过’想到这里手心里暗暗捏了一把汗,
杨禾心道‘再说下去要触到最要紧的一关了,虽然皇帝有所保证,但此事重大,只怕事到临头,他一怒之下,便什么也顾不得了,还是再加一道保证的好’缓声道‘那将军说的话太过惊人,在下恐怕先生听后会忍不住对我们不利,所以还要劳烦先生将方才的保证再说一遍’
那中年汉子皱眉道‘好吧,不论你说什么话,我保证不许任何人杀害你们,快说吧’
杨禾心中稍安,点点头道‘好,那将军说‘死也让你死得明白,这虽是真实御笔签发的圣旨,但这御笔却不是皇上签上去的’’
众人登时哗然,四个先生无不震惊地望着他。
那中年汉子大怒,拍案而起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铿铿铿,十八名卫士和那金老三同时拔出刀来,只等那中年汉子一声令下,便要上前拿人。
青青、岳道姑、杨禾也拔出兵器来,冷眼以对。
那中年汉子喘了两口粗气,立时便冷静下来,喝令众人收起兵器。又是铿朗朗一阵响,刀剑再次还鞘。
一个面上生着长须慈眉善目的老先生道‘老爷,这小子疯疯癫癫,说话语无伦次,没的污了您的耳朵,还是别听的好’,另三人也随声附和,苦劝那中年汉子不要再听杨禾说话。
中年汉子却不甘心,挥手示意众人别再说话,向杨禾说道‘那将军话未说完,后来还说了什么’杨禾心道‘再说下去,我就是傻瓜了。方才道出盗用御笔之事,你如此震惊,必定要追问那盗用御笔者的姓名,我若照实说了,你不杀了我才怪。即使你碍于前言肯放过我,难保你事后不报复,即使你不报复,史弥远老头子也决计饶不了我。我只要一说,便只有死路一条。我死还不打紧,只怕连岳道姑和青青都要累得一同送命,我何苦要这样?’笑道“在这个鸡飞狗跳的江湖里,两个人相遇,不是故事,就是事故。本来说了也无妨,但看方才的形势,再说下去,难免要发生事故,还是不说为好,我们这就走了”
中年汉子喝道‘慢着,你把话说完’跟着向左右吩咐道‘谁再敢动刀动枪的,重责不饶’
杨禾只好敷衍道‘好吧,那老人厉声问道‘御笔不是皇上签发,却是谁签发的?’’
这正是众人最想知道的问题,闻言登时紧张起来,许多只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杨禾看了看众人的神色,笑了笑缓缓地道‘我忘了!’
众人又是哗然,但长长地舒了口气,神色也大为放松。中年汉子急道‘这些紧要的话儿,你怎么能忘了呢?’
杨禾笑道‘那将军就是这么说的,我是原封不动地说给诸位听’
众人哦了一声道‘原来那将军是这么说的’
中年汉子脸色沉重,似乎在思索前事。
一个身材魁梧,双目灵动智慧的老先生道‘老爷,有件事我不得不说’
中年汉子点头道‘陆先生请讲’
陆先生道‘您还记得去年在正阳宫前看戏的事吗?’
中年汉子点头道‘有些印象’
陆先生道‘当时有出戏演出时,里面有个伶人扮演买伞的客人,他嫌店老板卖的纸伞只油了一面,他说‘如今正如雨伞,不油里面’这话是什么意思,您可要仔细想想了’
中年汉子面色一变沉默良久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先生指点’
杨禾见目的已经达成,尽过心力,也算是对得起只有一面之缘的韩丞相了。又见他们自顾自地说话,自己也不便多听,便告了辞,向青青和岳道姑使了个眼色,三人付过茶钱便向北行去。
江浙地区水源丰富,风光大好,又行二三百里,眼前都是漭漭湖泊,鱼肥水盛,野鹭成群,草色烟光一望无尽。三人乘舟走了两天的水路,这才来到扬州城外。船家将小舟泊在水边,三人跳上岸,随意走上一条官道。
青青踢着路边的小草道‘我的剑丢了,我要去打一把新的’
杨禾道‘难道没有兵器铺么?直接买一把也就是了,何必那么麻烦’
青青道‘剑也分优劣,有的不够硬,击砍在其它的铁器或石头上,剑刃便卷了。有的不够软,猛力打击之下便会迸裂,好与坏全凭制剑师父的手艺,要寻一把好剑不太容易’
杨禾心中好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我看智冲道人的这把短刀就很不错,前几日硬当了那大个子一刀,刀口居然没崩.不过你用得着好剑么,你连我都打不赢,一上手便给人将剑打掉了,对你来说好剑劣剑的区别也就在那落地的一声响吧’
青青笑道‘我是让着你,不信我叫人打好剑后,咱们再比划比划’
杨禾道‘这期间不准向别人请教的,作弊的是小狗’说着便望向一旁的岳道姑。
岳道姑笑道‘你干么看我,我又不传你剑法’她心中对杨禾大有好感,隐隐已不拿他当外人。
青青笑道‘岳姐姐,他很怕你呀,他一定打不过你是不是’
岳道姑道‘那我可不知道了,我每天都练剑法,如果有人偷看,我可不会轻饶’
青青何等聪明怎会不知她说的反话,当即拍手道‘我一定不会偷看,对了,扬州城外有个铸剑师父,我们去请他铸一把剑如何’跟着向杨禾说道‘喂,你要不要铸剑’
杨禾笑道‘既然是比拼剑法,自然是要用剑来比,难道我还用刀跟你比?这剑自是一定要铸的了,咱们为你的岳姐姐也铸一把’
岳道姑道‘不用,我有佩剑’
青青道‘两把剑换着使嘛,伺候便叫双剑岳……岳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岳道姑笑道‘静虚’
杨禾笑道‘她想问你俗家名字,你肯说么’
岳道姑脸上一红道‘我把它刻在兵刃上吧’
铸剑师父住在一汪大湖之旁,泥坯的高墙,院有三进,前院东西南三面院门大敞,靠墙散落着五处打铁的钢台,两个赤膊师傅举着铁锤,一下一下敲打着烧得通红的贴片。院中建有溶铁炉,一个赤着上身的汉子躬身推拉着巨大的风箱,一拉一送,强劲的风力吹入炉膛,吹得炭火呼呼地猛烧,老远便感到热浪扑面。
杨禾心想,这座铸剑坊应该算是比较先进的了,只看那风箱便知一般,它的结构巧妙,木工制作精细,效率也高得多,与在苗家常见的风箱大有分别。有良好的制作条件,那么铸造的剑应该是上等货。
青青上前拍门叫道‘江师父在不在’
两个打铁的师父停下手来,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道‘小姑娘,你要铸剑?’
青青点头道‘我要铸三把好剑,江师父呢’
那汉子道‘我师父年纪大了,早就不铸剑了,你要铸什么样的剑,跟我说就好’
青青道‘最好的剑’
那汉子笑道‘没有最好的,只有更好的,我们这里有上等好钢,你把尺寸跟我说,我好记下来’
杨禾拿过岳道姑的长剑道‘跟这把剑的尺寸一样便成’
那汉子抽出长剑上下看了看点头道‘不错,这是把好剑’
青青道‘能不能比这把剑更好’
那汉子‘恐怕要师父亲自出手了,但是价钱会很贵,你们付得起吗?’
青青道‘多少钱并不重要,我们看重的是剑的质素’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精钢镯子道‘请你把此物交给尊师’
那汉子抹了把汗道‘好吧,你们在门口等一等’说着便向后进走去。
半盏茶功夫不到,那汉子走了回来,身后跟着一名五旬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