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启昊不放心,执意要送我去,我不肯,坚持说跟姐姐一起,还有侍卫跟着,不会出问题。
我去芳馨殿找姐姐,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庭院很大,却很安静,一进门前面便传来软剑划破空气清脆的声音,悦耳地剑声中透着凉意,我不经打了个寒战。
走进一看,辛启翔独自一人舞剑。
辛启翔着一身月白色长袍,微风吹过,广袖飘飘;乌黑光亮的头发被一根青色丝带高高绑在头顶,额角的一缕发丝慵懒地垂在脸上,使得原本俊朗的脸上更加邪魅。高大魁梧的身子随着软剑起舞,看起来孤傲又倔强。桃花飘飘洒洒的落下,他被包围在粉红色的落花中,既妖魅又动人。
我的双脚如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男子,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
周围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跟他的舞剑声。
忽然他猛地转头,目光凌冽,红唇紧抿。
我捂住胸口,吓得朝后退了一大步,转身就走,不愧是性情乖张暴戾,喜怒无常的危险王爷。
我走了没两步,一柄软剑搁在我嫩白细长的颈上,在明媚的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寒光,我不住缩了缩脖子。
我慢慢转过身,抬头讪笑,说道:“对不起王爷,打扰您练剑了。”我推了推剑刃,“您继续。”
辛启翔冰冷的眸子猛然收紧,嘴里”嘎嘣“出几个怪异的字眼地说道:“你来做什么?”
此时站在我面前的辛启翔让我陌生,我心底没由来一凉地说道:“我是来找姐姐的……跟姐姐一起回家。”
“上官云儿?”辛启翔眉头紧了紧,收起手中的剑,“她不是去找你了吗?”
“找我?”我一愣,“没有啊!”
辛启翔嘴角微微扯了扯,包含讥笑,同情的瞥了我一眼地说道:“估计是回家了。”
辛启翔说完,进了屋。徒留我一个人暗自伤神。
在两个侍卫的陪同下,我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发现门是开的,我知道姐姐已经到家了。
门外站着两个侍卫,见我走进,伸手拦住了我。
他们说,上官小姐有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我说我是上官府的二小姐,但他们依旧不肯。我突然意识到,姐姐这两天之所以这么反常一定有什么不让人知道的秘密。
我拍了一下脑袋,怎么现在才醒悟。
我让随我来的两个侍卫也守在门外,我去解手。
一转弯,我轻轻点了下脚,熟稔的越墙而入。
几日没住人,院内就有了杂草,显出荒废的迹象。院子静得只有鸟儿的叫声清晰可见,偶尔耗子三两只,蚂蚁几大窝。
我偷偷溜进去,寻找姐姐的踪影。
很快,我看到姐姐的身影,她朝四周瞧了瞧,这才放心的进了爹娘的寝屋。
我悄悄溜过去,轻车熟路的跳上屋顶,取下一块瓦片,认认真真观察起了姐姐的一举一动。
谁说女子习武不好,关键时刻,就能派上用场。
姐姐不知从哪里找来铁铲子爬到床底下很卖力的挖地面。没多大功夫,姐姐爬了出来,手里抱着一个精致的小铁盒。姐姐弹去上面的泥土,打开盒盖,取出来一个锦带,锦带里面有一块灰色的布,上面写着红色的字儿。姐姐拿起来,眼睛过处,嘴巴阖动了几下,接着塞进怀里,爬进去重新埋了铁盒。起身出了门。
我一路跟着姐姐,到大门的时候,姐姐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折回来。我猛地躲到石柱后面,见姐姐朝厨房走去,我赶紧跟上。
姐姐似乎有些焦急,走的很快。
她大步跨进厨房,我蹲在树上缩着脖子眯眼观察姐姐的动作。
姐姐是大家闺秀,从小到大啥活都没干过,真真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小姐。姐姐鼓捣了半天,就是点不着火。我明白了,原来她是要毁尸灭迹。我着急的在树上直跳脚,好几次差点从树上掉下来。但是为了不打草金蛇,我只好静观其表,耐心寻找良机。
姐姐费尽九牛二老虎之力终于让灶台冒了烟。姐姐见浓浓白烟冒出,高兴的拍了拍手放心地出了门。
姐姐一离开,我赶紧跳下来,顾不得烫手,从灶台里抢出了那块布。还好,只着了一半,我扑灭了火,速速将它揣进怀里,起身出了厨房,我要姐姐发现之前赶到门外。
我前脚刚到,姐姐就推开了门,见了我吓了一大跳,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似的看我,声音中有惊恐之意地说道:“月儿,你什么时候到的?”
我一脸轻松地说道:“刚到,他们不让我进去,让我在这儿候着。”
姐姐松了口气。
“姐姐,你昨天不是说要跟我一起来的吗,怎么一个人来了,也不等我。”我佯装生气质问她。
“姐姐回家心切,不是有意忘了你的。”姐姐心虚的看向一边,对我说,“咱们回去吧。”
“我还没进去呢。”我一脸不情愿,“要不,姐姐先回去,我一会儿再回去?”
姐姐突然拉住我的手,笑嘻嘻开始跟我说有些不着边际的话。以前姐姐没有像现在这样跟我主动说话,我想姐姐担心火没有着完怕我发现才这样的。只是她真的多虑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好端端我跑到厨房做什么?找吃的?
一回到怡鑫殿,我关上门,拴上门闩,赶紧从怀中掏出残布坐在椅子上认真看起来。
由于上面烧掉了,有些地方熏黑看不清了,只能看下面。
前前后后拼凑起来,大致的意思是,一个叫钱俊宇的男人情急之下,不得不将自己刚刚出生的婴儿托付给我爹。
我拧眉想了想,突然记起来,上次我偷偷跑到了皇上的寝宫太和殿,翻东西的时候,掉出来一个灿黄色的布包裹着的圆轴,我捡起来一看,是十六年前的一道圣旨,是有关钱俊宇一家的事情。
这件事我曾听说过,钱俊宇是一代名将,骁勇善战,曾为大辛的江山社稷立下了汗马功劳,皇上嘉奖他,百姓爱戴他,外族人无不惧怕他。就是这样一个名将,有朝一日皇上却下令诛杀他全家。小时候,我很好奇,前去问爹,不但没有问出结果,反倒被爹揍得哇哇大哭,娘赶紧抱走我。问哥哥,哥哥面色沉重,不愿说起,问娘,娘立马捂住我的嘴,告诫我,以后决不能提起这件事,不然会惹来杀身之祸。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渐渐被我淡忘了。
那天看到圣旨,我像是见到了宝似的,激动不已。我双手捧着圣旨盘着腿坐在地上开始认真研读,由于我当时不认得几个字,再加上上面的字儿写得太霸气,龙飞凤舞的我看的不是太懂,大意好像是,钱俊宇勾结外族,与匈奴联手,蓄谋一举歼灭大辛国,皇上得知消息,非常气愤,不紧收了钱俊宇手上握有三分之一的兵力,还要株连钱俊宇九族。我还想仔细研究,内殿却突然有了动静,估计是皇上起夜,我顾不得收起圣旨,火速离开此地,一路奔回了怡鑫殿。
钱俊宇乃一代名将,人人口中的忠臣,可是谁会想到这么一位人人爱戴敬重的大将军有朝一日竟然做出大逆不道的事儿?
只是,这是事实吗?我曾在醉仙楼听到一些文人墨客悄悄谈论此事,有些人说钱俊宇确实有谋逆之心,有些人则说钱俊宇是被人陷害。我当时特别好奇,凑过去问他们,可是他们立马闭了嘴。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还是人们饭后议论的话题,说明那件事的影响有多大。
如此说来,姐姐之所以要求回家,而且甩掉我,偷偷烧掉那块布,难道她就是钱俊宇的孩子?
我恍然大悟,从小到大,除了哥哥,爹娘为什么那么偏袒姐姐了,原来爹娘只是想弥补姐姐缺失的爱,只是苦了我这个亲闺女,经常挨打挨骂。如此想来,她不再是我的姐姐,而是妹妹,因为她当时只是个婴儿,现在十六岁,那我自然是姐姐了。怪不得我跟上官云儿虽然是孪生的,却一点也不像。怪不得我们一进宫,爹就告老还乡,原来爹是担心那件事暴露,被皇上知道。窝藏侵犯,是多大的罪啊。
我现在不但不怪爹狠心,而且更钦佩爹了,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不顾个人的安危,冒着大逆不道之罪收养了罪臣的孩子,是何等大义凛然啊。
只是姐姐,不,妹妹好可怜啊,阴差阳错要嫁给杀害自己亲人凶手的儿子,这让她情何以堪?不过想来云儿的那些行为,好像她在很早之前就知道她是钱俊宇的孩子了,可是当她听到皇上要把她许配给辛启翔她为什么会如此高兴?而且跟辛启翔走在一起,云儿好像一副很幸福的样子?只是,云儿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假装出来的?到底是真幸福,还是强颜欢笑?
……
第二十九章 事情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