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国都高郎务的路途需要两天,并不十分好走。高郎务四面环山,中间只有一条小路通往别罗里,右边的山峰就是生产各种珍宝的佛泪山。两军来到山下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天色阴沉,狂风刮得一阵仅似一阵。三宝看天气不善,对亚烈苦奈尔道:“大王,看来马上要下大雨了,咱们还有多少路途?今日下午还能穿山到达贵国都城吗?”亚烈苦奈尔急忙回道:“上使,我等久居此地,对气候十分熟悉,眼下正是本地的雨季开始。看今天天气,下雨不会太大,山路还有二十里左右,如果走的快些,一个时辰就可穿过,那样晚上就会到都城内陪上使喝酒了。”
三宝又看了看黑云如墨的天色,觉得怎么也不像下小雨的样子,有心在山口安营扎寨,等明日再通过不迟。于是道:“四周可有避雨的地方?这片乌云是从海上漫天漫地的吹来,从海上来的可没有好天气,都是大雨的征兆,不好在雨中走山路啊。”王子说道:“上使,小国地窄人稀,野外都是茅屋居所,别说是没有避雨的地方,就是有也容不下这几千的兵马。何况上使您所带的天兵都没有携带过夜的帐篷等物,怎能露宿于风雨野外?我们加快行进就可早些到了高郎务,不会被淋到山里了。”
亚烈苦奈尔道:“上使,我父子头前带路,前面的山路曲折,很容易迷失方向,请务必跟紧。
三宝听了,觉得也是无法。出发之时天气上好,谁知道此地的天气说变就变,令人难以预料。看到军兵们都面带疲惫之色,心想也好,咬下牙,跑步前进,一个时辰就可通过山口了,于是命三军加快速度进发。
山口甚窄,两旁的山坡上的植被稀稀疏疏,倒是两旁背面的山坡上长满各种树木野草。山路崎岖,虽不陡峭,可果真七拐八扭,地面上尽是碎石和滑落的泥土,并不好走。
天空的雷声滚滚而来,厉闪一个接着一个,马上就要下雨了。三宝看看山路,仍然没有出山口,不禁心焦。正彷徨间,忽然前面传来一阵大乱,呐喊和拼杀声不断传来,不一刻王子从前面折回,脸色十分惊惶,并沾满泥污,喘息未定便结结巴巴道:“郑大人,不好了,我国出祸事了!”三宝心中一惊,道:“什么祸事?”王子道:“上使有所不知,我有一个堂弟,对我父王的宝座觊觎已久,他趁我与父王离京迎接上使得这三两天,联合宫内乱党,占了高郎务,要夺我父王之位!现在他们占据谷口,趁父王不备,一举截断出路,将,将父王给擒了!”
“啊!”三宝不由得惊出声来。“既然是乱党篡位,失了纲纪,王子可需要我大明帮助戡乱反贼?”王子泣道:“小王失去父王,失去国家,当然需要天朝圣皇扶助。可如今反贼占了山口,咱们是出不去了,可如何是好?”
三宝沉吟片刻,怎想到又会碰到当事国内乱的麻烦事。这倒也罢了,可现在最紧要的是三军困在山谷内,正犯了兵家的大忌。三宝催马,和那王子向前,走了半里,到了谷口,果然谷口已经被乱木堵死,两旁有一些反军土人手舞兵刃和弓箭,挥摇着旗帜,高声呐喊。王子道:“父王走在最前,刚出山谷就给断了后路。要不是小王退的急,小王现在也会被遭擒,不能给大人通风报信了。”
“咱们既然出不去,还是返回别罗里,在那里整顿军马预备讨贼吧。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趁大雨未下,赶紧出谷才是!,赶紧返回吧。”王子连声答应,传令残兵后队变前队,急急往回返。这一次他的人马仍然走在前头,三宝以为他突遭大变,心急出谷招兵平反,便没放在心上。
快到进山时的入口,王子的军队已经全部出谷,这时三宝的军队前锋还未到谷口。天气再也沉不住,下起暴雨来。暴雨又急又大,天地之际只有白茫茫一片。三宝大惊,如此大的暴雨,从两旁山上泻下,不把众军泡在谷里才怪!但最可怕的是,佛泪山两旁的植被稀疏,山石和泥土有不少地方裸露,引起崩塌,堵死山口可就大大的遭了!三宝刚进谷时候就注意到此点,随即一想亚烈苦奈尔父子都进了,自己怎能不跟进?
三宝传令,命手下人等务必冒雨迅速出谷,言明有山体滑坡的危险。众军听了无不惊心,冒雨狂奔。堪堪离谷口一里之遥,忽然前面两旁的山坡上传来一阵哗哗的大响动,紧接着,只见大片的泥沙裹着碎石和树枝等狂泻而下,在谷口交汇,激起数丈高的泥水!眨眼工夫,谷口被泥石流填死!
三宝看了,大叫一声,心说完了,完了,这下众人可要都被困死在山谷了!所幸泥石流是在前面冲下,要往前再走数十丈,不知会有多少人被埋在下面。众军之中没有见过的已经被惊呆,见过泥石流的都被吓坏,明白今天是难逃出谷了,不由的一阵慌乱。于成海道:“宝大人,咱们赶紧找个树木长的浓密的地段吧,那里山石不露,崩塌的可能性就小些!”
三宝听了也是,如今可没有别的办法。于是退兵回到谷内。暴雨下了约么半个时辰不到就停歇,虽然天气还有写阴沉,可眼见是不会再有大雨了,三宝看了不禁叹了口气,暗道老天开眼,若再下上个一时半刻,大家可就都淹死在这异域的山谷里了。饶是如此,山谷积水高达前胸,好在众人都是水手出身,游水的好手,倒没有被淹死的。
三宝看看众人,一个都泡在水里,露出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悔不该当时把队伍带进谷内,现在被困,当先稳定军心才是。于是走到一个高些的地方,露出半个身子,对众人高声喊道:“众位兄弟听了,我等突遭天灾,千万不要泄气。两边的山口都被堵死,为今之际,只有同心协力,共谋自救。”一个军士道:“宝大人,我们倒不怕死,可怎么才能脱困可没有法子。”
三宝道:“你担心的有道理,我已想出办法。各位千户和百户先要立刻清查本部人员,看看有多少损失,报于咱家。然后大家还是要往回游,往谷内方向游,这个地方咱们是出不去了,何况还有可能崩塌的情况。到了中部树木多的地方,自然就没有山体崩塌的危险了。到那里咱们再想办法。”
众人领命,纷纷回游。划水间,忽然周参军划到三宝身旁报道,抓住几个掉队的锡兰山士兵,他可能熟悉谷内情况。三宝大喜,命他将人给带来,在一旁的没水得高地上回话。那些士兵身上的衣物本就不多,经水一泡,更是赤身裸体。
三宝问道:“你们是当地人,你可知道这里可有什么上山的路?你要找不出路,大家可都要死在此谷里了。”为首的一个小头目道:“两旁的山上哪里有什么路,大人请看看这山上的密林,哪里有什么路?咱们可真是要死在这里了!”于成海粗中有细,忽然问道:“大人,方才我等在国王被擒之处,其谷口被乱木等堵住,如今暴雨成河,当该把那个山口冲开才是。这样不就顺势出去了么?”
三宝一听,对呀,谷口的那些杂木虽多,可怎么能及的上山谷中的洪水势大?应该向那个谷口游才是。刚要传令,忽然那小头目跪地磕头,又叽里咕噜大说一通,通译译出:“使者大人,咱们是真的出不去了。方才这位大人说的倒对,洪水本可以把堵口的巨木冲开,只是,只是……这个山口也必然会滑坡将路堵死!”“为什么?难道这个山口两旁也是光突突地不成?”
第149章 龙游浅水军中戏 佛落此岛人除衣(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