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之后,待靖海水师整饬完毕,周茂与文和觉得该是时出征,先剿灭张仁此敌了。于是众人商议,以文和周茂为总领军,于成海和郑相为副,各统大小海船三十艘,直奔张仁的会稽岛。
离会稽岛尚有十几里,被岛顶塔上的瞭望哨给发现,升起号旗,一面报与张仁。张仁自于于成海结下梁子,逃回海岛,加紧备战,与海沙帮大小海战数次,虽能站得上风,可总不能攻到昆灵岛上,尽灭海沙帮,当真是自己的一块心病。前几日有细作混入海沙帮,飞鸽已传回消息说海沙帮已经接受朝廷招安,于成海已经受封靖海总兵,张仁看罢不禁更增忧虑,令手下早做提防。
张仁冷笑道:姓于的得了朝廷之力,这么快就想出战建功,未免太急了些。这之前他们可是常被我压在岛内,现在换了身衣服难道就脱胎换骨不成?!令众军上船出港迎战。张仁加武田的倭寇共有一万七八的人数,出得港来也有七八十艘战船,比明军的还多,张仁的人马乘大船,备有弓箭、火炮等远射兵器,倭寇乘小船,船快灵活,常驶入敌船阵中贴身攻占。
郑相看到张仁的船只在岛前布开,比已方的船还多,数艘大船己方无船能比,不禁吃了一惊,想不到海盗势力如此之大,心下便有些慌,周茂等于敌周旋惯了倒不觉得如何。
两船队接的近了,各用弓箭招呼,三轮射毕,船舷、甲板等处钉满羽箭,有的箭只为火箭,不一刻就点燃船身烧将起来。接着是炮战,两船相错,各用舷炮轰击,霎时木片与血肉齐飞,巨响连天,两方混战在一起。武田率一船武士,靠到文和的坐船边,用挠钩搭住,纷纷跳上船来。那些武士钢刀又长又硬,用双臂舞动劈砍起来极是迅捷沉猛,毫不拖泥带水,军中士兵实在难以抵挡。明军有的用钢刀相隔,却被那倭刀连刀带人斩断,倭刀锐利如此。
周茂擎了一把厚背砍山刀冲上前去迎战武田,文和此时却不须用刀,他负有上乘武功,纵跃间出手极是快捷,往往倭寇举刀来砍,刀还未落便被文和一掌击在胸前,内力到处,心胆俱被震碎。文和正是效那张仁与日本贡使的打斗之法,专寻敌人破绽,以快击慢,只因身形太快,旁人看来如同一条黑影在甲板上来回乱窜,所到之处倭寇皆被一招打倒。
武田稍加留意,发现自己同船而上来的三十余人竟片刻之间被文和诛杀了一半,当真惊骇莫名,连忙退到舷边,唿哨一声,跳到自己的船上,其余倭寇见文和势如鬼魅,早就胆寒,滚爬翻回自己的船上。文和放眼四周情势,自己此船虽令倭寇丧胆,可其余各船形势却反了过来,那些郑相带来的官兵尤其不低倭寇,死伤甚多。
周茂亦见情形不好,没料到官军战力如此不济,连忙鸣金收兵。船队北归,张仁率部追出七八里,怕中对方诱敌之计方才罢兵。此番交战下来,郑相的人马损失惨重,而靖海军也损折不少。回到寨中,众人皆是闷闷不乐。周茂传令严把港口和山寨,防止敌人偷袭。
如此坚守过了年余,两方在海上免不了发生小的争斗。张仁等得了胜仗,益发猖獗,连连骚扰沿海,又派人到南边的腾霞岛上联络巨鲸帮,暂结同盟共敌明军。此时巨鲸帮已是方明善为帮主。
当日自文和与周茂离开藏宝洞后,方明善早就盘算良久,欲置萨天剌于死地,在洞中动手,蒙面人必定不会插手,若将帮主打死后两蒙面人敢对自己下手,那便将洞外的机关发动,一起与他们死便了,如此蒙面人等也不敢找自己麻烦。洞外的本帮兄弟除两人是帮主的心腹,其余皆是自己的人,一声令下亦能干净利落的做掉他们。方明善见萨天剌俯身捡视珠宝出神,心道: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悄悄运起十成功力,力贯右臂,一掌拍在萨天剌的后心!
萨天剌轻声吭了一下便一头扎进这满堆的宝物之中。阿塔赤与另一手下见发生如此大的变故,不禁一呆,随即明白是对方窝里反啦,心头又是一喜,互相对视一眼,不禁想对方明善下手。方明善一声唿哨,洞中的手下听到信号,齐齐拔除兵刃将那两人刺死。方明善洞悉阿塔赤的心思,开口道:“你二人是不是觉得这是你们的一个好机会?你俩若是敢动手,那我外边的弟兄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触动了机关,大家就都守在这里与财宝为伴罢。”阿塔赤闻言又怎感动手?
三人将财宝平分完毕,方明善又从已方中的拨出一份对阿塔赤道:“两位从北方远道而来,算方某结交了两位一个朋友,洞中之事还须两位保密。”阿塔赤等平白多分一份财宝,当即点头同意。心中却道:“这份财宝可不能交给蓝玉,自己与众人分了便了。”
将财宝搬出洞时,方明善要求与二人之一先行出洞,否则万一蒙面二人尽出,将自己困死洞中岂不大坏?阿塔赤心中叹道:南蛮之人果然多心。方明善与众手下将财宝运回腾霞岛,皆言帮主数人在夺宝之战中被人打死,是副帮主拼命把财宝夺回的,帮中上下听了,无不对方明善钦佩有加,拥立为新帮主。
燕王现在是无船可调,新的大海船造好还得须要两年,只好令沿海各处高筑墙,深挖沟,水师加强巡逻,令工部各属加快作业。文和闲暇时间研习百战奇谋一书,发现里面对水战一节讲的甚少,唯有鄱阳湖水战一例可供借鉴,然此战毕竟与海上不同,自不能全部照搬书上成法。
又过了八个多月,朝廷派一内廷宦官前来岛上督军,上岛来与众人见面,居然是三弟侯显。文和与侯显畅谈之下,才明白朝廷见东海剿盗进展不大,派人来了解实情,亦怕海沙帮反复无常,得了明军军饷再反。文和道:“这个朝廷就多虑了,如今靖海军上下皆为周茂大哥一家所掌,断不会再反,只是敌人势力太大,一时没有剿灭的法子。”
侯显又道:“燕王知道你我是兄弟,特命我告知你两件事,蓝玉那厮在月前被查处谋反实据,已被诛灭九族了!”文和道:“可有何证据?”侯显详道:“蓝玉回京受封为凉国公,加爵太傅,自觉功劳不输颖国公,而爵位却不及颖国公的太子太师之位,不禁口出怨言,被皇上侦知,皇上大怒。可就这也罢了,蓝玉却私下经常前往太子府,对太子说什么燕王在北平封地,居前元皇宫,一从旧制,举止行动与皇帝无异,有会望气得人说燕王有天子气,请太子早做防备。这可是挑动皇子互相残害的罪名,皇上听了自不会放过他。”侯显接着道:“王爷奉命缉拿蓝党,在其府中抄出大批的珍宝,刚好交工部做内河造船之资。另搜出私藏的兵器数百件,与同党来往书信数封,本是预谋要在皇上先农坛示耕的时候动手。”
第97章 混江霹雳沉樯帆 含元耄耋托贤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