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第九章论战（三）
“众位爱卿，朕今天为…”皇上拿着酒杯满面春风。
慕雪坐在寒曦身边，周围的笑声，恭维声，让她感到厌烦。原来无论是商人家，青楼，官府还是宫中，这些丑恶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一样让人恶心。慕雪那样的毫无表情，寒曦都看在眼里。
“日尚，你认识秋姑娘的父母吗？”皇上不知道寒曦带慕雪另有原因，只以为是他这从来对女子不感兴趣的儿子突然开了窍。自他们回宫后，皇上一直有意指婚，现在想趁着接风宴的机会把这件事定下来。
“这…”秋日尚悄悄瞪了阳朗一眼，“阳朗回来后一直忙于军中之事，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关于这姑娘的事，阳朗，还不快说。”
“是。”阳朗起身，到皇上面前，跪下，有些仓促，怎么说呢。
“我们不清楚慕雪父母的情况，”寒曦赶紧解围，对皇上说，“我们遇到的是收养慕雪的人家，他们说十几年前，慕雪的父母被贵国人追杀，就把慕雪寄住在他们家，后来…”
“哦？”明贤突然打断寒曦，“想不出慕雪这样的姑娘还有过这样的遭遇啊？她还有别的亲戚吗？”
“这些…”寒曦心里惊了一下，原来明贤已经注意到慕雪了，真是个不省事的人，“这些都不知道了，那家人也不了解，只知道秋氏在尚国还是有地位的，所以我们一到就把慕雪交给我们了。”
“唉，真是个苦命的孩子。”皇上叹了口气，又有些不想让寒曦娶慕雪，毕竟这样看来，慕雪按身份是当不了太子妃的。
慕雪听着，心里有些不舒服，果真用这样的谎言寄人篱下，还不如离开。当然，她知道寒曦和阳朗的难处，所以什么都没说。
秋日尚却很清楚，寒曦在说谎，既然要这样掩饰这女子的身份，她到底是谁？当着文武百官，他没有说什么。这一切阳朗都默默看在眼里，看来回监国府又要挨训了，而且还是一件大事，这样瞒天过海地带回来一个女孩子放在皇子府里，要没有个像样子的解释，他不被打死才怪。当然，反正阵法的事情也是得被打死的，两死合一死还算便宜。
看到寒曦和阳朗都紧张起来，明贤知道时机到了：“是啊，真没想到慕雪姑娘曾有如此劫数，不过幸亏七弟和阳朗战而有功，这才让这个秋氏后人回到了家中啊。”
阳朗还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听到明贤这话，更是皱起了眉头，看了明贤是要开始论战了。
“是啊，”皇上的脸上顿时添了喜色，“多亏明贤提醒啊。阳朗啊，还不起身归席，你可是大英雄啊，今天的主角，可别把你累着了。哈哈…”
“谢皇上。”阳朗回到位置上，偷偷瞥了一眼面冷如霜的父亲，心里一阵寒颤。
“当今贵国，能称得上是常胜将军的就是陈谋经了。如今，他都成了我们七弟的手下败将…”明贤看了寒曦一眼，“这次战役一定是精彩无比。七弟何不趁着这接风宴的机会向大家好好说说整个过程？”
“是啊是啊！”大家开始起哄。
寒曦还是淡淡得笑了笑，心里却紧张起来：“二哥夸奖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显然寒曦不准备说什么关于战事的话，而明贤和一些大臣等不及了，空气中充斥着焦急的等待。
看来这一劫是逃不掉了，阳朗看了一眼寒曦，准备出席认罪。寒曦赶忙抢在阳朗之前出席，跪下：“儿臣有罪。”
整个萧秋阁顿时安静急了，每个人都不敢出一声大气。
“寒曦，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急了，“快起来慢慢说。”
“儿臣不敢，”既然认罪，寒曦没打算绕弯子，更不想脱开任何责任，“父王，儿臣此去尚贵边境之战，有辱国威，罪该万死。”
“什么？”皇上惊异了，大家都惊异了。就连明贤也抽了一口冷气，这样的措辞是不是太过了些？
“儿臣深知陈谋经精通兵法，战绩累累，而儿臣和阳朗初出茅庐，识知尚浅，十分担心此次战役的成败，于是命令阳朗使用了陈谋经不曾涉猎过的阵法。可惜陈谋经饱读兵书，他没有涉猎过的就只有邪教异数。虽阳朗几度反对，但是儿臣坚持要他用了改编于邪教十二阵法的阵法。所谓改编，是去掉了原阵法损人利己‘损人’的部分。尽管如此，儿臣这样以旁门之道取胜一定还是让领兵之人以此而不为荣，为此，儿臣当功有愧。”
一段话下来，大家都听懂了。几乎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感到赞叹，连皇上心里都一惊，果然寒曦是个心有城府而胸怀广大之人。这样一说，不但大气地承担了责任，又巧妙地给了皇上一个赦免的借口，不但帮阳朗脱开了干系，还很自然地把自己的大功大罪抵消，让他人无机可乘。所谓他人，一个是虎视眈眈的明贤，另一个是想立寒曦为太子的皇上。
不这样想的人也有。
第一个就是慕雪。她虽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但是自幼聪明的她又怎么会看不懂这场戏的奥秘？她早已听出明贤话中的火药味，寒曦为何不回应他？明贤作为哥哥，竟然要那样把寒曦和阳朗逼到死角，要不是他们自行认罪，明贤大概还不会罢休。对于这样一个险恶的人，寒曦为什么不还击？头一次，慕雪看到了寒曦软弱的一面；也是头一次，慕雪惊奇地感到其实自己很坚强。
第二个就是秋日尚。他深知寒曦和阳朗的性格，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秋日尚很清楚寒曦不会为了胜败而使用“以此而不为荣”的阵法，而阳朗也不会“几度反对”而最后依然执行。这样看来，事实一定是寒曦为了减少伤亡，采纳了阳朗改编的阵法，希望能蒙人耳目，蒙不过去也就背个骂名，他不介意。而阳朗则是为了试验他的新发明，以他的用兵之术，不愁打不败陈谋经，但他一向不愿意受传统束缚，总是在寻求新路子，这次有了皇上“放手一搏”的口谕，更是后不顾影响了。
想到这里，秋日尚紧紧捏住拳头。坐在旁边的阳朗看到父亲的反应，流了一身冷汗。
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寒曦只是跪着，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