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生的那二十载中,他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的落寞。空荡的心,不该存在的悸动,一个女人罢了,怎比得上天下那般引人跌落。可是他的心却是为了那红颜而醉。是继续,还是停手。夺不一定最终得天下,守定会得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天下就此失之交臂。怎么做,怎么做,他想得头疼欲裂。
踩在飘落满地的红叶上,他开始怀疑未来的发展不是在他预料之中。因为,有些东西,有些微小东西正不受他控制的改变着。那渐渐开始因为她沦陷的灵魂,那渐渐开始为她跳动的心,他开始觉得心不由己。
心智开始摇摆不定,一瞬间却想起了父王临行前的叮嘱,
吾儿,吾上庭不该独守一处,这天下该是吾宴家王朝,吾儿此去定不要让我失望。
是啊。父王还等着看他统领天下,上庭该是天下的主。那么那个人,浮云罢了,杀!
可是他开始感到在想她了,不,是一直都在想她,昨夜看着哭泣的她,他会感到心疼。他多么想要抹干她的泪水,融化那带着冰凌的心。可是,在他的生命当中,这样的感觉是不被允许的。或许,开始真的只是个错误。只是人就是这样,当发现错误的时候,更是不愿意停止错误。因为有那么一些错误,欲望贪婪的吞噬了理智,觉得这才是真实的自己。
他着那身月牙白走到江岸,看着红日从水平面升起,清晨的芝兰也从梦中醒来,撑个懒腰,美丽的花颜随着阳光绽开,清秋不冷,也是因为有了这花。可是他无心欣赏,他忘不掉那张梨花带泪的容颜。他的脑海里全是初见她时她倾国倾城的笑,昨日离别时她悲痛欲绝的泪。抬手,将竹笛送至嘴边,还是那首《惜梅书忆》,淡雅让人感到悲凉,却又仿佛是幸福的悲凉。像习惯了寂寞,他也习惯了在寂寞的时候吹这首曲子。想着她似乎很是在意这曲子,却也认真的吹奏起来,动人笛声顿时散满江面。
“公子好雅兴……”冷冷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他知道是疏影,心里油然的升起了明显的喜悦,可是他并没有停下吹奏的动作。嘴角扬起了不易察觉的笑。而疏影也不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听着。若他回头定会发现,她痴迷的看着他,痴迷听着他吹奏,她的眼里有克制的泪水。
她的师父啊,那个如谪仙般的人,曾经陪着她度过每一个日出日落,牵着她的手告诉她,以苍生为己任,切莫贪恋儿女私情。
那个吹着《惜梅书忆》却是让她快乐的不多的人,他消失了,突然的她的生命里就那样没有了他。就像突然的出现在了她的生命当中。疏影不知道,为何爱落泪了,她一直是悲伤的,她替很多人去承受不属于自己的悲伤,无法拒绝,因为这是她的命,师父告诉她,一切皆是她欠天下人的。若不去,所有的苦难将由疏湘来承受,她没有怀疑过其中的真假,因为在她的思维里,师父是不会骗她的。她开始模糊了师父温和的笑容,一切和师父有关的全都渐渐的消失了。可是她怀念他关心她的眼神,因为这世上除了师父以后没有人会用那么温情的眼神看着她。为她吹那名叫《惜梅书忆》曲子,可是他出现了,于是师父又从她的心中活了过来,对她来说,这是一种安慰。
“姑娘的表情想是在想什么人吧!若我是那人该多好。”他停止了吹奏,转身也看到了她眼中克制悲伤,那是思念的悲伤。他知道她在透过他看别人,他的心里感到不满,却也很快的打消了内心的不满,只是笑了笑,他是没有立场的人啊、…他最是没有资格活在她心中的人,只是从一开始他都不曾放下得到她的念头。
她看着他,“公子怎么知道这首曲子的?”这曲子世上知道的人并不多,只是一个年轻的少年为博她一笑赠与了她。他最终没有看到她的笑,可是她记得,因为师父听她吹过一遍后,便时常为她吹奏。师父看到了她的笑。然而博得她一笑的不是曲子本身,而是那颗关怀的心。
“呵,疏影姑娘喜欢吗?”不介意她的冰冷,他却开始受不了她的眼中没有自己。盯着她,急切的想要她不再透过他看别人。
“公子?……”疏影邹了邹眉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因为太过轻快,太过自由,她并不喜欢,这样曲子只会乱了她平静的心。
“我在十五岁编了此曲,只是那时为的是一个不爱笑的女娃,那么小那么漂亮却不笑,觉得很是遗憾。可是那女娃最终还是不曾为我笑过。不提了,若疏影姑娘喜欢我可以继续为姑娘吹奏。”做为帝王的子孙,他文韬武略样样精通,那个女娃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为那女娃却也只是想要看看自己的能力罢了,只是女娃没有留给他任何的笑容。
“哦,是这样啊。”说着疏影转身便要离去,却被一只手紧紧拉住,一个不稳被带入男子的怀抱。很早以前就开始了纠缠吧,要不为什么会有心动的感觉,如果逃不开这样的纠缠,就是这一世的命了,时命就选择面对。
“为什么你不问我的名字,为什么你的眼中没有我,为什么。”他把头埋在她颈间,嗅着她的芳香。不停的用颤抖的声音问她。而她没有推开他,当年初识妖月的时候妖月同样拥着她问“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为什么你的心中没有我。”而她也没有推开她。
“为什么?”都只是孤独的灵魂吧,怕是心里有了一个人,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她没有说出来,也许是怕失去这温暖的怀抱,只是不问,是怕成为过客的时候,不会一直痛苦的去怀恋那个知道姓名的人。
初升的太阳发出不甚强烈的光芒,惊涛拍岸的江岸上,两个孤独的灵魂拥抱着。给这萧瑟的秋带来了一抹灿烂……
第七章.断肠落日夜夜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