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至少也是和柳霜一起长大的，就算她的情绪再怎么掩藏，晓月都一清二楚。可是柳霜主意大，每一次一旦决定好了，不论是谁都不可能扭转。
晓月站在那，看着柳霜安安静静地吃饭，每次只要她有心事的时候，就不爱说话，动作都比平常慢了许多。
“小姐，还记得那天你们把我带出来的情景吗？”
“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晓月坐在柳霜身边，“我记得那天，宫殿起火了，连片地烧，一直烧到我住的地方。你说当时你就那么小小一个人，什么也不怕，一个劲在那里叫侍女太监救我。”
“可是没有一个人敢进来，你当时就自己冲了进来。”
“嗯，他们一个个都不愿意救你，但我不能。”
“我知道啊，你拉着我逃出去了，当时我们的衣服，头发都快烧光了，一脸灰黑。”说着晓月就笑了两声。
“是啊，我们两个都成了叫花子一样了。”柳霜想起当时她们那样子也忍不住笑起来。
晓月伸手握住柳霜，“你知道吗，我当时就一个念头，谁要是救我出去，我一定拿性命相报。”柳霜看见晓月眼里的炽热，似潮水，如火光。
“晓月，我救你是应该的，我不需要你的回报啊。”
“我知道，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什么不知道，你是我的妹妹，但更是我的救命恩人。”
“晓月……”
“所以霜霜，如果你累了，可以和我说，我一定会好好帮你。”
“你我都知道，我现在护不住你，也都是你们在护着我，但是，只要是你的事，我都可以帮你的。”
柳霜好久没有见过晓月这样和她说话了，好像自从离开柳家以后，她就没有好好和他们交流过了，只是自己一个人在默默地接受着一切，默默地做着自己应该做的，自己担负该担负起来的责任。
不论是晓月，还有大明哥，小夜，自己都好像忽略了他们，时间久了，就把他们的照顾当成理所应当了。一阵愧疚感从心底升起来。
“晓月，是我对不起你们……”先不说从前，就单单看自从还生来了后，自己地热情和欢喜都放在了还生身上，一点都没有考虑过他们了，自己认真也好，胡闹也罢，都把他们对她地好当作是本来如此了。
晓月看着柳霜低垂着，摸摸她地背，“你做得很好了，一切都因为你站出来，大家才有喘息活命的机会，你背负太多了，是我们都该谢你才对。”
柳霜知道晓月在安慰她，可是柳霜知道，自己真的做错了事，如果自己是个普通的姑娘，尚且可以这样，但自己不是，自己有很重要的要做。
为了自己留下还生，真的很开心，哪怕是用自己来换，柳霜都会愿意。可是，她没有考虑到他们，没有想过接受还生会给晓月他们带来危险，也不只是他们，还有柳家上上下下的人。柳家里还分不清楚左右手的都有上千人，柳霜你真的干了蠢事。
可是，对于还生，我又该怎么办了？
“小姐，我们都看得出来，你和还生之间有感情，你喜欢他，对不对？”喜欢？柳霜听见这两个字，愣住了，我喜欢还生吗？
凉凉的液体，柳霜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是自己的泪水。晓月看着也心疼她，那么重的担子要柳霜背着，连自己喜欢的东西都要被一一收起。
“喜欢……所以，这种感觉叫喜欢是吗？”
柳霜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就看见爹爹娘亲过得很幸福，下人都说那是喜欢，那是爱，柳霜什么也不懂，他们就哈哈笑着。
还有话本子里些了很多故事，柳霜爱看，但自己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喜欢还生的。还生不顾危险救自己，给自己守夜，陪自己玩闹……还生一直都在对自己好。
“是啊，我喜欢他，那些话本子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嘛，我竟是一点没有想到……”还生，我喜欢你，可是还有用吗？
柳霜哭得很伤心，从来没有这么痛过，就算是断了胳膊的时候，柳霜都没有这么哭过。
柳霜想要收起自己的心情，可是心里就是难过，泪水就是止不住。原来，喜欢不只会欢喜，还会痛苦。
晓月慢慢退出房间，柳霜哭累了，倒在床上轻轻睡着。看着床上那个连睡着都还在轻轻抽噎的小小姑娘，晓月也只能不住叹气，什么也帮不了她。
李钰站在远处的房顶上，把自己隐藏地很好，披戴着月色。李钰的听力绝佳，所以那间屋子里的哭声，他听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自己才刚刚离开，他们就让她哭了，是因为自己吗？李钰扶着得瓦梁都要被他捏碎了。柳霜一声声的哭泣，他不是没有领教过。
柳霜每次哭都是蒙着声音，一抽一抽地，很容易就让胸口疼的。李钰想下去看看她，但一步也挪不动，只远远地看着。
他离开后仔细想过了，酒楼里，柳霜拿着那个酒杯很准就打中了柳夜的膝盖窝了，还有之前那几箭，李钰记得自己明明是瞄准了她的，可是都被她躲过了。所以一开始柳霜就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是那个来杀她的刺客。
可是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不戳穿还留下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柳霜，柳家族长之女，机敏聪慧，武艺精绝，善伏羲八卦……”
所以，柳霜，你是真心的，还是另有目的的？
不论你是什么目的，我都成功被你降伏了。
柳霜，你真的是好手段啊！
李钰恨自己太掉以轻心，恨柳霜骗走自己的感情，恨自己明明知道她很可能是骗自己的，还是忍不住心疼她。
“柳霜，我该叫你什么，是柳霜，还是小姐……”
柳霜，你用小姐的身份收我做侍卫，我凭心说没对不起你，可你呢，可对我有过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