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赈灾将近尾声,一切事宜已步入正规,然还有一个极大的隐患有待苏梓莘去解决。俗语有“旱极而蝗”、“久旱必有蝗”之说。苏梓莘临行之前,韩丞相特意叮嘱,这次江南赈灾不仅需要治理当下面临的问题,对于以后会遇到的灾祸,也要提前预防。
经过一连数日的暴雨之后,江南似乎几日间便恢复了往年的生机勃勃,彷佛一夜之间又变得的绿树匆匆,花枝叶茂。这日,一个阳光明媚的晚春清晨,苏梓莘对于治蝗之事,很是没谱,便约了小翠,带着数名亲兵,打算先去大街小巷,深入田间地头,向那些常年务农的百姓打听一下,是否会有所收获。
果然,没多久,苏梓莘一行人来到了城南一处正在耕种的百姓们跟前,路遇一位看起来颇有学问的老人,向他们讲述起了三十年前发生的一场蝗灾。关于防范夏蝗之法,他给苏梓莘提出了几点建议:首先减少蝗虫喜欢的食物,如玉米、小麦、水稻、高粱等,而要多种一些如大豆、苜蓿、果树。其次要多养蝗虫的天敌,譬如青蛙、蜥蜴、鸟等切忌捕杀。诸如海鸥、伯劳、灰喜鹊、喜鹊、草鹭、椋鸟等鸟类,要为其筑巢引他们来江南来觅食,以此增加蝗虫的天敌。
苏梓莘听了老人的建议,频频点头,一事顺,万事顺。这才刚一出来,就得到了解决方法。眺望着万里山河充满了欣欣向荣的景象,她的心情分外舒畅,无意之间哼着歌,小翠躲在后面悄悄跟随,心里也是十分开心,这是多久未见她如此开心。
他们一行人返回越城之后,苏梓莘马上让王通判颁布法令,令越城各地区百姓遵照所示之办法一一照办。继而以钦差之名,向周边江南十五州府衙发出官文通牒,交待其他州府一一照办,有胆敢抗命者,必定严惩。
裴昱身在会稽,看着苏梓莘下发的钦差官文通牒,连连点头,心里也是十分开心,苏梓莘果然不辱使命,这样困难的一项重任,尽然处理的如此恰到好处。他心中思忖着,也许该把这一切都告诉她了,这样他们之间就不再会有隔阂,那样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追求她,也许是时候将师父他老人家,引见给苏梓莘了。
恰恰相反,身在扬州府的裴君承,看到苏梓莘的所作所为,心里却想着,如此一个强劲的对手,怕是对于之后自己荣登大宝会有颇多阻碍,想着是否可以将她拉过来为己所用,如此云王府加上将军府的势力,只怕所有的皇子再也无法抗衡,即便是一向低调、老练的齐王,也很难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待这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已经是六月下旬,收到韩丞相的信,苏梓莘得知皇上六十大寿将至,希望苏梓莘一行尽快处理赈灾事宜,争取能够赶上圣上寿辰。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调查,苏梓莘、苏伦确信,江南百姓已基本上从天灾之中走了出来,故而他们经过与越城的王通判及众官员商量之后,定在近几日班师回京。最后苏梓莘又向江南十六州各府衙要求,务必做好灾后重建的善后工作,宁可官吃苦,不让民挨饿,务必要以身作则,将圣上的爱民如子做到极致。
是日,苏梓莘便决定返回京师,由于七月八日便是皇上的寿辰,故而苏梓莘、苏伦路上不敢再耽搁,路上均是马不停蹄的赶路,朝走夜宿,一连数十日,终于在七月五日抵达裴城。苏梓莘一向低调,返回京城并未通知皇上及韩丞相,可以说,此番返京是悄悄回京,一来怕太过招摇,惹父亲不高兴,二来,她自己也不喜欢那种吵闹的场合。
回到将军府之后,头发花白的苏震突然之间看到苏梓莘、苏伦出现在自己面前,数月来他也想了很多,自己对于亡妻的这两个孩子是不是管教的太过严苛了?苏伦倒是非常听话,然而苏梓莘却有一些不拘小节、放荡不羁之感。往往靠着一些小聪明,把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倒是一直以来忽略了她的治世才能。
苏梓莘看了一眼父亲,走上一步,低声道:“爹爹,近来您还好吗?”
苏震一怔,点了点头,道:“梓莘、伦儿,你们回来了?怎么也不通知爹爹,我好派人去接你们!”
苏伦回道:“妹妹本来就不喜欢嘈杂的环境,经过商议之后,故而就决定不通知您,请父亲莫怪!”
“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们一路舟车劳顿,还是沐浴一下,尽早歇息吧!”苏震关心的道。
“嗯!谢谢爹爹!”苏梓莘笑着道。
苏伦让王副将带领军队返回京畿大营,自己就先陪着苏梓莘返回了将军府,主要是怕父亲仍在生妹妹的气,怕苏梓莘受委屈。如今看来,父亲已经好了很多,也许他这段时日也想了很多吧?
圣上得到禀报,得知苏梓莘、苏伦返京,而事前自己却不知悉,心里有些不太高兴,不过想想苏梓莘的脾气,这也算她一向的作风,也就没太在意。于是向德公公交待,颁布一道圣旨,要求三日之后,苏梓莘、苏伦及苏震将军等一起到皇宫赴宴。
这几日,感觉甚是疲惫,苏梓莘也没有出府,期间也只有玲儿闻听苏梓莘一行,已经返京,来看望了一下苏梓莘及小翠,有些不开心的诉说,如此好玩的事情,却不让她一起跟随,苏梓莘缓缓摇头,小翠却向玲儿怼了一下,表示此次江南之行并不是什么好差事,不仅有危险不说,还时常饿肚子。
玲儿走后,苏梓莘端详着小翠,疑惑的问道:“小翠,江南一行,你什么时候饿肚子了?本小姐怎么不知道?”
“哎呀!我的姐姐啊,这些话是说给玲儿听的,要不然她叽叽喳喳的在烦你,你不烦,小翠都觉得烦!”小翠解释道。
“哦,本小姐有说觉得玲儿烦了吗?如今胆子越来越大了啊,竟敢擅自替本小姐做决定了!”苏梓莘故作严肃的道。
小翠慌忙摇着手,说道:“不是,不是!小姐你不要误会嘛!”
“好了,不逗你了,替我更衣吧!皇上舅舅的晚宴,可不能迟到了!”苏梓莘笑着道。
傍晚,苏震带着苏伦、苏梓莘前往皇宫赴圣上的寿宴,苏婉、苏寒也随行。因为苏梓莘此次江南赈灾的事迹,轰动京城,皇上分外开心,特意吩咐德公公到皇宫东门迎接,苏寒望着如此高规格的接待苏梓莘、苏伦,非常不悦。
想着因为上次将军府之事,如今母亲身体仍然尚未完全恢复过来,心中就充满了无比的愤怒,盘算着今日如何让苏梓莘二人在众人面前丢面子,想了半晌,也没有想到好的办法,愤愤的随行。
苏婉倒是收敛了很多,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的甚是亲切,苏梓莘只是淡淡一笑,便不再理她。苏伦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知道妹妹对于苏寒及其母亲的所作所为仍然无法释怀,然这一切都不是苏梓莘的错,错在罗绣兰母子为了自己的利益,争权夺利,试图将别人踩在脚下,这些都能怨得了别人吗?
当然不能怪罪外人,自始至终苏氏一族的继承权,都是非嫡系不传,何况苏寒等确为庶出。苏伦缓缓摇了摇头,拉着苏梓莘,径直跟着父亲走向皇宫的东门方向。
片刻之后,便已经走在了东门外,德公公快步的走了过来,口中言道:“苏老将军,洒家奉皇上之命,特来迎接江南赈灾的功臣苏伦、苏梓莘,让您见笑了!”
苏震走上一步,客气的道:“德公公哪里的话,能让您老亲自迎接,是伦儿、梓莘莫大的荣幸!”话音一落,对着苏伦、苏梓莘道:“伦儿、梓莘,还不谢过德公公!”
苏梓莘早已走上前,拉着德公公道:“德公公,皇上舅舅没生气吧?”
“啊呀!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反正皇上最近脸色不好,苏梓莘姑娘,你可要小心了!”德公公笑着道。
“啊!原来舅舅还是怪我呀!梓莘本来就不喜欢太过热闹嘛,这才没有告诉舅舅!”她撅着小嘴,嘟囔的道,沉吟了一下,又摇着他,委屈的道:“公公,有空您老就替梓莘多说说好话,相信舅舅不会这么小气的!”
苏震听到她的话,登时有些生气,高声喝道:“梓莘,不许这么没大没小的!”
德公公轻轻放开苏梓莘的手,笑道:“好!好!你这个小丫头别摇了,其实皇上早就不生气了,刚才是我逗你的!”
“哼!好呀!公公,您竟敢耍我!”苏梓莘生气的道。
苏寒心中大为不悦,提醒道:“爹爹,若是再不走,怕是要晚了寿宴,那将军府可担待不起啊!”
苏震听了,点头道:“对!德公公,还要麻烦您,前方引路吧!”
苏梓莘听到苏寒的声音,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径直走到苏伦身边,众人一起跟着德公公前往宴会的地方玉宸宫。
玉宸宫是前朝所兴建的宫殿,装饰非常奢华讲究,充满了丰富的人文气息,传说南朝著名诗人谢灵运曾经在此品鉴,并遗留下几首诗词名篇,可因为后来的战火,导致宫殿所收藏的典籍被毁,才给后世留下了永远的遗憾。然经过本朝修葺一新之后,依然能够看到当年的建造者的匠心独到,那鬼斧天工的技艺,那震撼人心的宏伟,今时今日,仍令人叹为观止。
苏梓莘虽然经常进出皇宫,然这玉宸宫却是第一次进来,缓缓步入这宫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东望西顾的欣赏着如此宏大的建筑,墙壁上镶嵌着的那龙凤栩栩如生,就如同瞬间就要飞出一般,而正堂中所挂的书法,既有出自名家之笔,如当朝著名书法大师的作品。她望见这一切,心中无比感叹。苏寒却是不屑的看着苏梓莘,心中默默念叨着,真是少见多怪!
第90章 普天同庆逢圣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