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近午天,寒晨风月点江山。
故人相见却不识,流光一去已非年。
齐王府
自从裴昱不久前意外遇到袭击,他变得事事谨慎。明面上的事都交给府里的管家余和,私下隐秘的事都交给刀疤成可贵,他自己近来很少出王府,故即便自己已恢复记忆,暂时也没有打算告诉苏梓莘。
刀疤成可贵明察暗访了良久,也没有理出头绪,上次齐王若不是为了不泄露身份,那“云辰三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刀疤思虑了良久,还是决定先回王府与齐王共同商议合计一番,看能不能查出一些端倪。
又是一个寒冬的清晨,怒吼的北风夹着雪花四处纷飞,整个裴城的大地一片苍茫,到处白雪皑皑。刀疤匆匆从云山返回裴城,一路怕被人跟踪,往返几个来回确认后才悄悄潜回王府。
齐王裴昱倒是乐得逍遥,即使如此寒冷的冬日,依然让下人泡了一壶热茶,在王府后院中,喝着茗茶,与侍女对弈下棋。武功高深之人,听力往往极好,而齐王本人已经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故自从刀疤从后院一进入王府,他便已知晓,淡淡一笑,吩咐侍女下去休息。
待侍女刚离开,裴昱便朗声道:“朋友,竟然来都来了,何不现身相见呢?”
“王爷,是属下!”刀疤急忙回应道。
裴昱微微一惊,道:“阿成,你已经回京了?这次云山之行,可有收获?”
刀疤成可贵走上前来,缓缓摇了摇头,道:“属下便查了整个云山,以及向江湖同道打听,都没什么进展。仅仅只是查到‘云辰三侠’最近好像接了一单大生意,具体雇主是谁,却无法查出来!”
裴昱点了点头,叹气一声,道:“这事也急不来,毕竟对方是有备而来!”他边说着,端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道:“阿成,来,坐吧!喝杯热茶暖暖身体!”
刀疤摇了摇头,道:“属下岂敢!”
“让你坐,你就坐!怎么这么多废话!”裴昱生气的道。
刀疤走上前,嘻嘻一笑,坐在齐王对面,端起茶杯,一口气喝完,口中笑着道:“好茶!好茶!”
裴昱摇了摇头,叹息道:“喝茶可不是这么喝的!对了,师父他老人家最近身体可好!”
“一切都好!王爷,您不必担心!他老人家还让我代他向你问好!”刀疤轻声道。
裴昱又是摇了摇头,道:“本王哪还有脸面,这次不幸被人袭击,真给他老人家丢脸!”
刀疤急道:“王爷,这怎么能怪您呢?这一切都是为了避免对方知道我们底细,才故意不暴露自己!”
“是啊!还是不能这么早让这帮人知道本王的老底,我猜测这个主谋人也许就在我们身边,可能就是云王。”齐王淡淡的分析道。
刀疤惊道:“王爷是否有证据?”
“暂时没有,一切都是本王的直觉,这样吧,阿成,这次你就暂时不要再出京,给本王暗地里跟紧那个云王的谋士汪林!”裴昱沉吟了片刻,仔细的交待着。
刀疤回道:“好!但听王爷差遣,属下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裴昱微笑道:“行了!这些虚的东西,就不要在本王面前说了,本王要你可不是赴汤蹈火,是好好做事,好好的活着!”
“是!属下领命!”
裴昱淡然一笑,摆摆手,示意刀疤下去吧。
刀疤上前躬身一拜,转身离开凉亭,悄悄出了齐王府。他虽然是齐王的亲信,可向来独来独往,从来也不在王府中居住,俨然就是一个江湖人的习气。
城西郊 望江楼
将军府近日来已趋于平静,苏梓莘总算也静下心来,可以欣赏一下这冬日的雪后美景。苏震虽然名义上是让苏寒辅助苏梓莘管理将军府,然而实际上,苏寒表现出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根本对管理将军府没有丝毫兴趣,所有大权其实都已落在苏梓莘手中。
这日,苏梓莘起床梳妆之后,换上了一件自己喜欢的浅蓝色绸缎,外面穿上了暖和的貂裘大衣,用过早膳之后,便约小翠一起出门踏雪。苏梓莘心里始终有一个疙瘩解不开,其实就是关于裴昱突然失忆一事,可她对谁都没有说。
苏伦心里清楚,连日来苏梓莘情绪的低落,表面上看都是由于二姨娘罗绣兰引起的,可是实则是裴昱突然失忆的缘故。苏伦只是看在眼里,并没有说破,心里实是非常难受,心疼自己的妹妹。
苏梓莘、小翠二人出将军府后,一路向西,踏雪而去。大雪初停,北风随之嘎然而止,紧接着马上就要降温,过几日可能会比现在更要冷的多。二人一路玩闹着,向城西郊而去,一来,苏梓莘、小翠年纪相仿,少女情怀、玩心乍起,一路打打闹闹的,无意间竟来到了城西郊的望江楼。
当苏梓莘抬头望见望江楼之时,忽地冒出了一个久久不曾忘怀的记忆,她心道,那个他会在这里吗?这里毕竟是他们彼此温馨甜蜜的地方。她想及此,顾不得小翠的嬉闹,转身快步走入望江楼。
小二一看是熟客,上前恭恭敬敬的道:“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苏梓莘淡淡的点了点头,道:“嗯!我想去看看芙蓉阁,不知道是否方便?”
小二缓缓摇头,陪笑道:“小姐,真不巧!芙蓉阁已被预订,您看能不能换一间?”
“没事!那算了!”苏梓莘说完,转身正欲离开望江楼大厅,猛然间,望见远处正向自己走来的人,心道,那人……那人不正是……
不是裴昱又能是谁?她忽地思绪万千,瞬间定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直盯着迎面走来的裴昱。
裴昱走进望江楼,目光与苏梓莘接触的那一刹那,心里骤然一紧,脑中转换着各种念头,不由得自问道,梓莘,怎么会在这里?不行,不能让梓莘察觉我已恢复记忆,否则暗处的那几双眼睛,只怕又要作怪了!
小二绕开苏梓莘,急步走上前来,笑着道:“公子,您来了!芙蓉阁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您看……”
裴昱缓缓点了点头,道:“前方引路吧!”
小二随口应着,转身正欲引裴昱前往芙蓉阁,忽然间,映入眼帘的是苏梓莘那张熟悉的脸,惊诧道:“小姐,您不是上次与这位公子一起的那位小姐吗?”
苏梓莘一直怔怔的盯着裴昱,没有注意到小二的言语,她忽地大声道:“裴昱!”
裴昱心中咯噔了一下,转脸面向苏梓莘,问道:“小姐,您是叫我吗?”
苏梓莘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生气的道:“是本小姐叫裴昱,请问阁下是不是?”
裴昱缓缓闭上眼睛,心里默默收了收情绪,睁开眼睛道:“本王的确是裴昱,不知道姑娘找在下有什么事情?我们认识吗?”
小二张大嘴巴,惊诧道:“公子,您不记得了吗?您和这位小姐,还有外边那个丫头,可在我们望江楼芙蓉阁内有过一面之缘的!”
裴昱缓缓点头,道:“原来如此!想请不如偶遇,竟然如此,就由在下做东,请二位姑娘一聚,你看如何?”
苏梓莘摇了摇头,追问道:“不知道裴大王爷请的是谁呢?本姑娘姓甚名谁呢?”
“嗯!那还请姑娘告知芳名!”裴昱淡淡的道。
苏梓莘登时大怒,转身哼了一声,拉着小翠快步离开了望江楼。裴昱眼圈微红的看着生气远去的倩影,心里亦是七上八下的,万分愧疚却不能告知,有苦难言,真是比任何事情都要残忍。
苏梓莘、小翠二人刚走,苏寒便匆匆向望江楼而来,裴昱看到远处走过来的他,低声对小二道:“待会请苏二公子到芙蓉阁来,不要让他知道我是谁。”
小二点头肯定道:“好嘞!公子您就放心吧!”
裴昱说完,快步走上楼梯,径直向芙蓉阁内走去。片刻之后,小二引着苏寒几乎跟裴昱前后脚般的走进了芙蓉阁。
苏寒走上前一步,问道:“不知老先生今日让我前来有何吩咐?”
裴昱故意“咳咳”了几声,拖着低沉的声音,道:“嗯!老朽听说最近你们将军府出了件大事,不知道最近贵府三小姐有什么动静?”
苏寒恨恨的道:“三小姐苏梓莘,哼!”
“怎么?她出了什么事吗?”裴昱故作疑惑的问道。
“怎么会!她可真是快活的紧呀!现在整个将军府都在她的控制之下,又会有什么事!”苏寒不屑的说道。
裴昱惊讶道:“哦?一个小女孩,将军府的大权在握?”
“正是!就是那个三小姐,向皇上进谗言,导致我母亲被皇上下旨重罚,继而她才爬到我母亲原来的位置之上!”苏寒愤愤的道。
“有这等事?怎么你一直没有在汇报中提起过?”裴昱追问道。
“老先生,您多虑了!想这事,毕竟是不光彩的家中之事,我也不好明地里向您一个将军府外的人汇报!”苏寒淡淡的解释道。
裴昱听完,沉吟了片刻,淡淡的点头,道:“嗯!苏二公子,你说的很对!老朽不怪你!”边说着,伸手入怀,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放在桌子上,又道:“这是你这个月的酬劳,给老朽盯紧那个苏三丫头,但是不准对她有任何行动,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向老朽汇报,自然是少不了你的好处!”
苏寒肯定的点头道:“好!多谢老先生!不知道您一直让我盯着三小姐,是否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裴昱又是“咳咳”了几声,道:“这倒没有,老朽始终只有一个目的,要通过她,找到救他那人的下落,给我两个徒弟报仇雪恨!”
苏寒淡然一笑,道:“原来如此!好!我答应你!”
裴昱微微一笑,道:“好!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情,老朽自会派人通知你!”
第73章 故人相见却不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