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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1章 红豆红成仇

地平线上,朝阳缓缓升起。
安夙方才起身便听到无双阁的婢子们尽皆谈论着昨夜的事,流苏一边替安夙盛着汤,一边道:“小姐,您可不知道昨儿出大事了,听说昨天夜里阮家被人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干净净,阮家的人也全都被烧死了。”
“流苏,大清早的胡说什么呢?赶紧伺候小姐用膳。”珍珠轻斥,一早便听说这个消息,她直到此时脑子都还有些发懵。
流苏将汤碗放下,道:“我可没胡说,珍珠姐姐你不是也知道么,那阮家人都被人杀死了,连房子也被人烧了,啊,不对,听说还有一个活着,不过也只剩下一口气,小姐那人您也认识,就是那日来探望小姐的那个阮家小姐,当初还是小姐救了他,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小姐,您要不要也去探望一下?也不知道是谁和阮家这么大的仇,居然灭了人家满门!”
“叫你伺候小姐用膳你在这儿瞎咧咧这些,尽说些死不死的诲气话影响小姐的胃口,你是不是找打?”
珍珠狠狠地横了一眼流苏,忙道:“小姐您别听她胡说八道,阮家人会被杀肯定是得罪别人得罪的狠了,否则又怎么会惹来这灭门之祸?这世上之事,有因才有果,况且奴婢可听说凶手早就抓到了,小姐还是先用膳吧!”
流苏闻言想想吐了吐舌头:“想想珍珠姐姐说的也不错,若是阮家没得罪别人肯定也不会有人想杀他们,珍珠姐姐你今日说的话,好有学问。不过真凶被抓到了么,是谁啊?”
“……”
珍珠抽了抽嘴角脸上的表情似哭又似笑,她迟早得被这白痴货给气死,没看她可劲儿的给她圆话,她倒好尽扯她的后腿。
“想不到这次府衙办事的效率,这么高?”安夙微诧,昨夜回来之时被人跟踪,阮家大乱她也未派人去打探,的确还不知道。
“小姐恕罪,奴婢听闻出了这么大的事便特地出去打探了消息。”珍珠忙回道:“据说是几个钦命要犯所为,虽然现在官府还未贴出布告,可现在大街上都已传遍了,说凶手已抓到被正法,大家都在议论说是出行也都放心了许多。”
“呵……”
安夙溢出串轻笑,抬头道:“流苏说的没错,珍珠,你那话说的也对,世间之事自有因果,都说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就像你说的阮家若未得罪别人,这段日子又怎会频频出事?”
“如今事情已水落石出,说到底这些事与候府与你们都无关,只要不做亏心事自不用怕夜半鬼敲门,珍珠,你说是不是?”
“是,小姐说的对。”
珍珠福身应着,小腿肚有些抽筋,心头惶然不已,是她的错觉么,小姐虽表情淡然声音也很平和,可她总觉得小姐看她的眼神和对她说的话无一不透着阴森凌厉的:警告。
和候府无关,那和小姐有关么?
灭人满门。
她始终不敢相信,这么残忍的事会和眼前的女子有关,可细品小姐的话,再遥想之前小姐吩咐她盯着阮家的事,与小姐这段时日所露的手段,她又有些不敢肯定。
安夙已收回眼继续用膳,脑海却思索着突来的消息,嘴勾起弯浅弧,都府衙的动作倒是比她想象中的,更快。
以至她后面的安排竟都未派上用场!
当然,这还得谢谢另一个人,果然是个只爱美人的男人,一只上好的种猪却被一堆烂白菜给拱了,难怪会受不了辛苦蹲守十七天,也要逮到她报仇。
就不知他若知道不止再次被耍,还被她借力打力又利用了一把?
会气恼成什么样子?
这次的试探结果无疑让安夙非常满意,至少让她确定,千菩提背后的人绝不是萧烨。而不管他背后的人是谁,只要是萧烨的敌人,就好!
就算敌人的敌人也是敌人,可谁说这个敌人就不能拿来利用,关键就看谁让她更看不顺眼,也只有这潭水越浑,她也才能有更多的机会不是么?
至于那个女人和萧烨?
她也很想看看,那女人回来看到生财工具化为乌有,看到阮家成了一片残焦黑土,会是何种表情?又会否派人找一找失踪的手下?不过不急,再过几天,在她回来之前,她会再送她份大礼。
定会让她,很‘惊喜’!
而都府衙才几个时辰就将案情公布,凶手也捉拿归案?呵……只要邵锋还活着,萧烨便绝不会相信那三人就是凶手。而没有萧烨点头默准,都府衙的人不可能如此轻易断案,也绝不敢在此时便将消息公布泄露。
甚尔,这应该就是你一手安排的吧,想顺水推舟,借此息了流言,或是暗中另有打算?萧烨,你的确够果断。
可惜,我东风已借完。
不管你有何打算,怕都要落空了。
第一个回合——
你输了。
萧烨,我说过再重缝为死敌,你想拿到玲珑玉骨,我就毁了它,你想登上那个位置,我就让你的希望彻底破灭,我要你亲眼看着你所拥有的全都慢慢、慢慢的消失却无能为力,我会让你也尝尝被放弃被抛弃后一无所有的滋味。
我要你也从此,万劫不复!!!
下一个回合很快就要开始,就让我也好好看看你接下来的手段,至于届时谁输谁又会赢?
我们就,且走且看!
少女心中越冷脸上的笑意越深,小半柱香后她放下了碗筷:“收拾一下,既然伤势已好也该去书院沐读了。”
“是,小姐。”
晨光大亮,大街上却已热闹了起来,安夙静坐马车上,行过路口透过车帘远远可见阮府宅院四周围着许多衙差官兵以及百姓,她浑无所觉,马车离阮府百多丈远便徐徐拐弯儿驶向学院方向。
落桐疏影。
里面隐有琅琅读书声传来。
显然安夙到时,夫子已然开课,不过她这个纨绔草包到得迟些似乎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跨上台阶走到门口安夙眼神随意一瞟,视线落在那个众人皆坐唯他独站如鹤立鸡群的男人身上时,脚下步子瞬停。
凤眸忽而变得幽暗,眸底戾气翻滚。
“咦,华裳,你怎么来了?”
出声的人是丁凝,女子骤见安夙,杏眼中尤有几分担忧和欣喜:“你的伤全好了么?怎么不在家中多休息几日,对了,这是我们学院新来的夫子。负责教授我们琴艺和骑射之术。苏太傅学富五车乃真正的渊博之士,华裳,快与苏夫子见礼。”
看女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书舍里的男子,丁凝出口解释,安夙回神却是收回视线,无视丁凝也无视男人转身投过来的视线,直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抬头,她眼神依旧落在男人身上,看着那张脸,眼底是冰冷杀意。
向他见师礼?
和他学什么,学他如何的背信弃义,学他如何的抛妻弃女?
她只后悔,五年前她的银枪,为何没有干脆利落的挑断他的脖子?她只后悔五年前为何信了他的话,亲手将二姐送上他的花轿?
“我此生非绮寻不娶,若不能娶她为妻,我苏长卿宁愿孤老终生!”
“绮寻,我答应你,我会娶元菱,我会替你照顾她,我会保护他,我用我的生命生发誓,我发誓我会,绮寻……”
“阿夙,你大姐因我而死,我会照你大姐遗愿娶你二姐,我会把她当成最亲的亲人,好好的疼爱她,保护她,试着去接受她,我发誓,终此一生除了元菱绝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耳畔回荡着男人的声音。
彼时的誓言,许下的承诺,早就随着时间的逝去,变成了幻影泡沫被针一扎被微风轻轻一吹便彻底的,破灭成空。
嘭——
骤起的巨响,让众人抬头,苏长卿转身看过去,却是那女子将书策狠狠的摔在桌面。
“纪华裳,现在是授课的时辰,你……”
少女目光与男人半空短兵相接,眼中凌厉的锐芒,让男人所有的话全都扼在了喉中,连身子都在轻晃。
不待他回神,安夙已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冷冷凝他半晌,下一瞬却是越过他走向门口直接出了书舍,苏长卿回神,放下手中书策竟也追了出去。
留下书舍中众女面面相觑。
值授课的时辰,书院里的学子都回了书舍,外面没什么人,安夙一路出了书舍疾步而行,途中遇到丁授与其它的夫子和林典谒一行人。
看女子冷着脸走过,林典谒看了看丁授出声:“纪华裳,山长大人在此你不行礼,授课的时辰不呆在书舍里,你这是要去哪里?”
女子留给他们的却只一个背影。
丁授与众人蹙眉,回头便看到拐过转角紧接着跟来的苏长卿,林典谒想开口询问,岂知苏长卿也视而未见般匆匆而过,甚至,连他向来敬重的老师丁绶站在那里也未曾发现。
林典谒满脸黑线:“这,这,山长大人,要不要我这就去把他们追回来,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丁绶抚须思忖半晌后摇头:“不用,长卿素来有分寸,我们走吧。”
“是。”
林典谒应了声,随众人离开时他尤自奇怪的往那方看了两眼,只他未看到就在他收回视线背过身去时,那拐角处又走出一道倩影。
咬了咬唇,朝着那两人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书院后山。
山顶种着大片相思树,时值相思树结子之期,郁郁葱葱的翠绿羽叶忖着那叶中颗颗艳丽的红,远远望去红绿相交,格外诱人嘱目。
安夙行在树下,伸手从最近枝上摘下一颗红豆,转身看着朝他一步步走来的男人阴沉开口:“为何跟着我?”
“我……”
苏长卿微怔,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为何会跟来?
或许只为书舍中女子的最后一瞥,那双眼很陌生,那眼神却是如此熟悉,这些日子他每每做梦都会梦到一双眼,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那样深恶痛绝的厌弃,那样冰冷刻骨的仇恨,那样炙烈如火的杀意。
每当梦醒都是汗湿满襟,他无数次在想,如果那梦境是真的该多好。如果他真能活过来,如梦中那样用他的银枪刺穿他的胸膛剜出他的心,或许,他死去也会笑着。
可那只是梦。
他没有寻死的勇气,因为他知道,他死也无颜见他们,就算是死,他们也不会原谅他,以那人刚烈绝决的性子,必会与他从此恩断义绝,哪怕轮回世世也不要再见。
他大约是眼花了,他们都不可能再回来……
“回去吧,现在是授课时辰。”
良久,苏长卿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说完欲离开,身后传来的一道女子音调,却让他豁然转身。
“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少女吟毕,摊开手掌凝着掌心那颗红豆:“她曾道这是她最喜欢的诗,因为这是她挚亲也是她挚爱最喜欢的一首诗。古来红豆最相思,可若她还在我想她绝不会再喜欢。只因,那个男人最后还是负了她!”
她骤然抬头看向眼前面色如纸的男人,再开口字字如刀:“君心卿心,结发情深,一朝笔化刃,断卿命,索卿魂。相思叶儿,相思豆寇,今尤挂枝头,红豆红,红成仇!”
最后三字咬得极重,就像把铁锤狠狠敲在男人心尖。让他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