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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祭奠

韩意昭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却是摇了摇头,继而有些狐疑地盯着韩玉幽:“阿姐,你是不是看什么话本子了,虽说龙生九子,但咱们这位皇帝的子嗣好似没那么兴旺。”
韩玉幽作出一副心虚接受的表情道:“没有,就是随口问问,别当真。”继而又是一顿闭眼商业夸奖堵上了自家阿弟的嘴。
回到自己房中,韩玉幽便取出了自己临走前从梁离家中带来的种子,进入到空间中开始耕种,轻车熟路。
也不知道这空间中的土壤到底靠的是什么,不用浇水也能够茂盛生长。一旁的土里那些种子已然冲开了大地的束缚,成功破土而出,萌了新芽。
不过一日而已。
虽然对于空间的奇异之处韩玉幽早已潜移默化见怪不怪,但每每心中对这个开挂般的存在还是颇为感叹。
种下茶叶种子,美滋滋地等待着茶叶长出。
瞧过泉水,近日以来做过的事显然都被记录在其中,相较先前色泽已经浓郁得肉眼能够分辨,虽然距离生死人肉白骨的效果还是遥遥无期,但是眼瞧着功效也是一步步提升,到底还是可以憧憬一下的。
韩玉幽习以为常地喝了些泉水,随着这个习惯的养成,此时她的身高已经拔高到了一米七左右。虽然高挑是好事,但韩玉幽还是有些腹诽。
若是当真长到一米八那还得了?
古代的男子本就矮小,她长到一米七都已经快能够跟韩父比肩了,虽然距离大哥的身高还有些差距,但是也足够叫人仰望了。
好在长到一米七之后,韩玉幽明显感觉身量的拔高已经陷入了瓶颈,应该也不会有这种顾虑存在。
而除了已经可初窥的玲珑有致的身材,韩玉幽的脸也有着极大的提升,原本底子便不差,在泉水的改善下骨相却是变得更加优越。若与穿越来时的脸比较简直是大相径庭,便连韩玉幽自己都会怀疑。
但日积月累所形成的效果,倒也算一步步地变化,况且她也一直坚持喝着美颜汤,韩母那边瞧了也只会暗暗高兴,觉得自家姑娘愈发出落得漂亮了。
韩玉幽再去草屋中看了一会儿书,便真正地沉入了睡眠。近日纷繁之事频多,总得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
翌日一早,韩玉幽和韩意昭吃过早饭,外头还有些未散的薄雾晨露之时,便早早地出门去了。
所为,自是给梁言扫墓。
那一场大火烧去了书院的大半,那些学生的尸骨也尽皆化成了灰烬,梁言的墓,也只是个衣冠冢,但既然有冢,便不算是鬼魂野鬼无归处。
两人踩着微湿的土来到墓前,这地段虽未按照风水取势,但环境也是极为清幽的,鼻尖还能嗅到山林的竹石之气。
两人来到墓前,尚未有所动手,抬眼时便赫然瞧见了一人——岳紫东!此刻正怀抱着一个女婴,轻晃着朝墓碑说些什么,面上还带着些微的笑容。
韩玉幽尚未有什么反应,韩意昭便是二话不说窜了出去,满脸的怒火近乎是韩玉幽穿越以来瞧见的最盛的一遭。
即便是先前被诬陷千夫所指,他也从未有过如此的滔天怒火。
韩玉幽沉默了一下,并未阻拦,而是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韩意昭顾忌着岳紫东怀中的女婴,并未直接动手,但眼中散发出的冷意已然昭彰,如若是没有了这一缓冲,两人都毫不怀疑他会当场跟岳紫东打起来。
“你还有脸来阿言的墓前?!你还有脸祭奠他?!他究竟是为谁所害,你当真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岳紫东显然也有些愕然,没料到此时来也能撞上韩家姐弟。韩玉幽将目光投向他身前腾燃的火光,里头赫然是一张张抄写好的经书,字体恣肆却又透露着些细致。
自然是岳紫东所说。
面对韩意昭的质问,他自知理亏气短,也不去如何辩驳,只是开口解释道:“我只是想让阿言瞧瞧他阿妹,他阿妹…应当是他的希望。”
“我会用我剩下来的余生去弥补,我会善待阿妹,绝不会让她再受顶点委屈,也希望阿言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希望一言,倒是与梁言信中救命稻草,不偏不倚对上了。
但此刻的韩玉幽对于岳紫东却没什么好脸色,一反对孩提的包容,难得刻薄。
“故去的人已然不在,生前对他万般残忍,却等到死后再来弥补,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即便你付上了自己的余生,那些已然失去的,你永远也无法挽回。”
“你无法弥补亏欠,你只是能在自我赎罪罢了。”
“不必自欺欺人,你扪心自问,阿言他会想见你?”放在以往,她无法想象她会对一个尚且稚嫩的孩童说出如此话语。
但错误,从不因处在什么年龄而被有所宽恕。
“错了便是错了。”
“你若是真的心怀愧疚,那便少来阿言的墓前,若非你的母亲当真喜欢阿妹,你以为我们会将她交给你吗?!”
“我来瞧瞧他,也将阿妹来带给他瞧瞧,仅此而已。”
“我知道,他不愿意见我,但阿妹他总是愿见的。”
岳紫东有些怔怔地瞧着墓碑,而后便是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直至纸灰燃尽,才终是缓步离开。
官府所铸的墓皆是极为简陋的,但眼前的墓碑却是精心修缮过的,显而易见,是岳紫东所为。
但这些死后荣光,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人死如灯灭,死后不过一抔黄土,一时间韩玉幽竟不知这些有何意义。
人活着的时候不知珍惜,反等到死后才幡然悔悟。
却已迟了。
岳紫东走后,两人亦是不发一言,沉默着在梁言的墓前将这些纸张一一烧尽,直至尾末,良久地看上许久。
直至回到家中,韩玉幽的心中都是郁郁沉沉,整个人疲惫不堪,好似精神气都被抽走了一般。
韩意昭一路走来,原本紧攥着的拳也是逐渐松开,背景却是一刻迫过一刻的落寞,韩玉幽有心安慰,却又是无从开口。
谁都不比谁好受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