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幽给自家阿姐泡过药浴,而后便开始准备起了晚饭。
就在韩玉幽摸着下巴筹备起今晚的菜单时,外头又是一阵吵嚷声传来。今日经历过太多波折,已然轻车熟路。
韩玉幽先将手头的事暂且放下,赶忙去外头察看情况,只见数个白胡子老头捋着胡须进来了,不但三五成群彼此还窃窃私语。
但神色却一副鄙夷之态,见得韩玉幽出来,声音不减反增,生怕他人听不到他们的议论。
“还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书院这样的地方,怎出了这般劣才?!”
“简直一代不如一代!”
“诶可别这么说,不过区区一个黄毛小子罢了,不知天高地厚,做出了这种有辱门楣的事情,也是寻常。”
韩玉幽稍一听,便读出了大概,既是书院,那必然与韩意昭有关。而思绪到此时,那几个老头也正过身来,鄙夷眼神丝毫不减。
“你爹娘何在!”
“他们有事在外,不知你们…”韩玉幽还没说完,便被不客气地打断了:“你家四小子在书院偷窃,做父母的却全然不知?”
“不可能,阿昭绝不是这样的人!”韩玉幽有些始料未及,但她对他们口中所说丝毫不信,斩钉截铁否认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只见其中一个白胡子老头嗤笑一声,身旁老头也皆是纷纷点头表示附和。
“事情尚未水落石出,我尊重老人家,但也请某些人不要倚老卖老。”韩玉幽却是没什么好气了。
她可不是什么二十四孝子,对那些迂腐长辈毕恭毕敬的。
何况这还不是他们家长辈,八竿子打不着,还轮不上他们来教训!
那几个白胡子老头当即就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韩玉幽道:“你、你!”韩玉幽却是眼神没动,与数人对峙。
终末一位白胡子老头黑着脸开口道:“信与不信皆是事实,事发之时前便在白小子身上,小姑娘也切莫信口雌黄,免得至时不好收场。”
韩玉幽不卑不亢:“那还请数位老者带路前去书院,咱们一论真相。”
外头已然暮色四合,韩玉幽赶赴书院时,远远地便瞧见一人跪在院中,端端正正,脊背不弯不折。
赫然是韩意昭。
“阿弟!”韩玉幽已然有些咬牙,万恶的封建社会,不论事情究竟如何,让人跪在院前算怎么回事?
何况周遭围观的人不在少数,简直是将人钉在耻辱柱上一般。
她二话不说便要拉韩意昭起来,后者却是犟得很,固执地跪在原处,朝她摇了摇头,眼眶却分明是红的。
韩玉幽见状径直蹲下身去,与韩意昭四目相对:“阿姐只要你一句话,你做了吗?”“没有。”韩意昭近乎是毫不犹豫地回道,眼中满是倔意。
韩玉幽对自家阿弟是深信不疑,但眼前境况却着实有些难办。正当她有些头疼之际,有一人缓步上前来。
“我相信韩家小子不会做下这种事。”一位面容俊秀温润的男子,大抵已经而立。他伸手去扶韩意昭:“先起来。”
韩意昭犹豫了一下,依言站起身来,道句:“院长。”舒离拍了拍他的肩,转过身面朝众人。
“此事尚未查明,韩意昭不当受罚,且其人品性,众所周知。我也愿相信此事并非他所为,此事若争议不下,便报去官府查个水落石出。”
“韩家姑娘可同意?”说着还回头询问韩玉幽的意见。
韩玉幽自是上前一步:“自然。”继而扫视一眼周遭人群,缓缓开口道:“但报官之前,我要亲自梳理一番案情,以免冤屈了我家阿弟。”
“如若此事查清并非他所为,无故冤枉他人者必须道歉。”
还没等他人反驳议论,韩玉幽当着众人的面便当机立断开始了梳理。
“阿弟,我有几个问题要问。钱到你身上之前,你都去了哪里?丢钱之人是谁?”
众目睽睽之下,韩意昭丝毫不见慌乱之色,有条不紊地回忆着:“原本同大家一起念书,散学后去了子牙湖看书,而后夫子将我叫去了夫子房。”
“紧接着便是晚读,再无其他了。丢钱之人是梁言。”韩玉幽点了点头,继而朝那梁言询问,亦是一般无二的问题。
“原本亦是在念书,散学后便去洗澡,恰好撞见岳紫东,见他面色不渝便避开了,去了里头。来时在拐角处便撞上了韩意昭。”
梁言亦是回答了,且面色不似作假,韩意昭也开口承认,的确是撞到了梁言。“但这并非是证据。”
韩玉幽看向梁言,目光直视去问:“为何你偏偏笃定偷你钱的人便是他?兴许中途碰见了旁人,趁机盗走了你的钱袋?”
那梁言尚未回答,一旁便有道吊儿郎当的嗤笑声响起:“他的钱上沾了香,闻到了也是情有可原。梁言,你说是不是?”说着似笑非笑地看着那梁言,还挑挑眉。
梁言却是僵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垂着眼去看地,看似是不搭那人的腔,实则手指却攥得极尽,额角青筋暴起,颇为隐忍。
香…韩玉幽骤然发觉,果真是有股香味,正是从那梁言的身上传来。
但她对于对那人的打岔,却是颇为不悦:“你又是何人?”“岳紫东,面色不渝那位。”这回答引起周遭一阵低笑声,梁言的头也压得更低。
“你当时为何面色不渝?”韩玉幽皱眉无视了那些声音。
岳紫东却是一贯的油嘴滑舌的腔调,挑挑眉道:“怎么?韩家阿姐对我这么感兴趣?”又是一阵笑,没等韩玉幽再次开口,便是信口接道:“不慎失足落水,脸色不大好看,怎样?”
“你去洗澡?”韩玉幽捕捉到洗澡这个词,追问道。“没洗,换衣服呢,怎么着吧你直说。”
韩玉幽的眉皱得愈紧一分:“你去过澡堂且换了衣服却不洗澡——你去里头做什么?莫不是偷瞧他人洗澡?”
“哈哈哈哈!”那岳紫东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得眼泪差点出来了,稍作平复方才开口:“那怎么会?我只是瞧见梁言在洗澡,不便打扰。”那四字咬得清晰。
“不过若是韩家阿姐,我也不会打扰的,大可放心。”
当即间便是一阵哄闹的低笑声响起。
第四十一章 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