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案到此便算告一段落,没有惊起丝毫波澜,可谓百官不知,万民不晓,许昌城依旧宁静而祥和,只有在曹操静室的书案上横着一份密报,对这刺杀一案,述有寥寥数语:“帝归,遇刺,幸有荆州襄阳人童渊营救,歼敌全部,帝无恙!”
这是宋九在刺杀案当晚送过来的消息,曹操看完,竟生出一丝冷汗,若刘协被刺,那他该如何面对天下悠悠众口,不过幸好有个童渊,所以第二天刘协下诏封童渊为太傅的时候,曹操并没有反对,甚至还深有同感,同时也决定增加人手暗中保护刘协。想到此曹操合上密报,丢在一边,眼前的大事却不是这些,讨伐张绣才是当务之急。
与曹操得到密报的同时,周府内一声杯具碎裂的声音传出去老远,二十四个杀手竟没有一个人回来,周瑾中心头明白,他的刺杀计划失败了。自己被关在廷尉衙门两天,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这个仇他是不会忘记的,想到自己的失败,周瑾中的双目骤然间变得赤红,仇恨和愤怒已经扭曲了他的脸。
这时周瑾平刚从杏花楼回来,被周瑾中的动静吓得一跳,自从从廷尉衙门回来,他这个原本愚笨的大哥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一改往常的软弱,无用,竟变得异常凶狠,记得上回家中的一条狗冲他叫了两声,他便用绳子将狗勒死,并且凶残地将狗解肢,最后做成了下酒菜,从那以后,周瑾平竟渐渐害怕起周瑾中来,尤其是周瑾中的眼睛,每每对视,镀乎能将他吃了,所以周瑾平一直都避开周瑾中,两兄弟共处一座院,但一个月也见不上一回。而周天海因为负疚周瑾中,只能对这个儿子无限宽容,有求必应。
想到这里,周瑾平讪讪地摇摇头,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走廊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这定然是个女人,只见一个丫鬟端着两碗参茶缓步而来,这是准备给两位少爷的,也是周府二十年来的习惯和规矩,周天海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够健康的成长,从他们五岁开始便在每晚的这个时候让下人给他们送去一碗参茶,用来滋补身体。
丫鬟来到周瑾中的房门前,用手扣了扣门,房门打开,却见周瑾中披头散发,双目赤红,恍若一只要噬人的野狼,丫鬟吓得一跳,手中的茶碗砸在地上,刚想惊叫,却被一只大手捂住口鼻,接着便昏死过去,周瑾中将那丫鬟拖进屋子,随手将门锁上,接着便撕碎了那丫鬟所有的衣物,他要将他的愤恨,怒火,欲望统统发泄出来。
兜“清明时节雨纷纷”,其实不然,建安二年的的清明时节却是阳光明媚,温暖和煦。大地回春,万物复苏,无论是草地,还是枝藤上都镶着淡淡的新绿,预示着重生与希望。
清明踏青这个延续了千年的传统依旧照章执行,官宦世家的公子小姐,骑着骏马,坐着马车往城郊而去,去呼吸新的一年带来的第一缕芬芳,第一丝清新。而寻常百姓家,便背着子女,带着媳妇,跨上一个篮子,装几盒简单的干粮,信步而行,一路上也不知道留下了多少欢声和笑语。
刘协也出宫了,宫中的生活烦闷无味,况且也没有多少政事要他去做,像这样热闹的集会,他又岂会错过?于是便带着童渊,李晨,萧大与萧二出了宫门,伏皇后乃是一国之母,其德行言论都是全国女子的楷模,自然不能老跟着刘协在外闲逛,而宋九则需要打理日常事务。所以,一行五人便悄悄潜出了宫门,在许昌街头顺着人群往郊外而去。
这一回,刘协倒没坐马车,而是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其余几人也骑马在后,只留下童渊与刘协并肩而行。倒不是刘协大胆,这些日子他苦练百鸟朝凤枪,已颇有成就,在童渊手底下走个几十招已不成问题,童渊也给了他很高的评价:“为师能教你的也都教你了,你现在所欠缺的就是对敌经验!杀敌与对练是完全不一样的,你可要切记!”所以刘协现在是充满信心的,反倒有些巴不得出现几个敌人,好让他试试枪的想法。
就在众人快要出城之时,却听耳边马蹄声大作,回头一看,却见一人策马而来,也就是二十来岁,白衣白袍,长相清烁,倒也带有几分威严。
城门口本就是百姓商贾进进出出的聚集之地,平日里就人头秘集,何况今日踏青,早将城门口堵住,那马上之人见状,也不减速,只用马鞭再空中抽出一声空响,大声喝道:“前面的人速速让开!”说完又一鞭抽在马背上,那马吃痛,一个猛冲竟将密集的人群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那守城的士兵也不阻拦,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夺门而去。
人群立时倒了大片,大多是避让时被身边的人挤到,一时间场面突然混乱,孩子的哭声,女人的惊叫声,男人的咒骂声不绝于耳,索性并没有出现人命,守城的士兵叫嚣一番,激愤的人群倒才渐渐安静下来。
刘协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不禁咒骂道:“妈的,赶着杀头啊?”说完又恨恨地道:“算你小子走运,要是出了人命,看我不将你绑到你老子跟前?”
童渊见他骂得有趣,又听他说出那番莫名其妙的话,好奇道:“你认识那人?”
刘协一番白眼,不屑道:“没看那守门的士兵都不敢拦他吗?他就是曹操的长子,曹昂!”
童渊哦了一声,自语道:“看他那样子倒是急得很,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刘协恍然大悟,忙对身后众人喝到:“快,咱们追出去看看!”说完,一扬马鞭,趁着人群尚未完全合拢,大喝一声,顺着人缝便冲了出去,那守城的士兵不防又来一批,没来得及喝止,五匹健马已经冲出城门,人群顿时又炸开了,只听那守门的军官恶狠狠地骂道:“妈的,赶着杀头吗?”
五人追出去的时候,曹昂的身影已化作一个白点,刘协一扬马鞭,又加速追了上去,约莫过了刻钟,五人翻过一座山坡,终于清楚地看见了曹昂,只见曹昂身侧竟多了一顶软轿,四个轿夫显然是被曹昂硬拦下来,一个丫鬟正跟曹昂理论。
刘协五人立即勒马,在五丈外停下,正好能够听见曹昂说话,只见曹昂也不搭理那丫鬟,直对那软轿道:“昨日小姐曾答应曹昂,今日由我陪同踏青,可今日昂赶到府上的时候,却说小姐已经走了,昂飞奔赶来,小姐却又说要回去,难道是在欺辱昂吗?”
那轿中的小姐似乎颇为无奈,幽幽道:“昨日,我只跟少将军说一切看缘分,并没有答应少将军的请求,而今日我已经踏过青了,想回去休息,何谈欺辱少将军呢?”
刘协远远地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对,这声音怎地如此耳熟,转头见那丫鬟,他忽然间想起来了,这不正是元宵之夜,自己送灯的那位小姐吗?想到此,心中竟一阵波澜起伏。
再说曹昂听到那小姐的辩白,微微有些动怒,如果说曹植遗传了曹操的文采,风流,那么曹丕就是遗传了曹操的阴暗面,奸诈,多疑,而这个曹昂却是最得曹操喜爱的长子,他遗传了曹操的胸襟和霸气,自己对那小姐一往情深,却不想一个女子竟也如此抬架,于是厉声道:“今日,需劳烦小姐陪昂再踏一次青!”
那丫鬟对四个轿夫努了努嘴,示意不必再管这个疯子,四个轿夫得到暗示,刚要起身抬轿,却不想曹昂竟抽出随身佩剑,提马逼前两步,冷声道:“我看谁敢动?”
四个轿夫被他一吓险些栽倒在地,却在这时听见背后传来几声稀稀朗朗的掌声,接着一个清朗的声音道:“有机会我真要问问大将军,问问他是如何教子的?少将军的这番行为怕是与强抢民女没什么两样吧?”
曹昂闻言大怒,一边调转马头一边骂道:“老子的事与你”话尚未说完,他却看清了来人的脸,为首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锦衣玉带,长得倒也清秀,曹昂看到此人便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地哽在喉间,这来人自然便是刘协,大汉朝的天子,曹昂自然是认识的。
刘协正微笑着看着曹昂,他想知道曹昂在看到他的时候是匆忙地俯身参拜,还是依旧蛮横,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当然,如果曹昂俯身参拜,在刘协眼中他也就算不得是个角色了,但若蛮横,刘协正愁没人练枪,这倒是遂了他的心愿。
只见曹昂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就在片刻时间心中已转过无数个念头,若是自己给他叩头,倒丢了他曹家的威严,但若不予理睬,父亲又交代过,现在还不是动刘协的时候,千万要以礼待之,想到此,曹昂忽然一拱手,笑道:“原来竟是公子,能在此地相遇,昂不胜欢喜!”说完恍然一拍额头,陪笑道:“昂还有些事情,这便告辞!”说完拍马而去,他这一招也算高明,没有丢了他曹家的威严,也没有对刘协不敬,既是微服出巡,本就不打算让别人知晓,所以他称刘协为刘公子倒也不错,就算日后刘协追问他为何不行朝天子之礼,他也有个合理的解释。
刘协望着曹昂远去的背影不禁微微一叹,若是曹昂不死,这曹操的位置又岂会轮到那曹丕?可惜啊!可惜!
第22章 曹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