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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客栈鳗鱼面

小宝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的是青色的缎袍,袍上绣着黑色的云水纹—这件衣服小宝很熟悉,他微微仰起脑袋,果然看见那张不苟言笑总是透着疏离的冷脸。
“爷…”
“醒了?”殷古放下手里的账本,把他小心地扶起来—动作很轻柔—“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嗯…嘴巴好难受…”小宝都不想说话了。
殷古敲了敲车壁,很快帘子被掀开,蓝丘子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东西立在门口,殷古接过那碗东西,“嗯,可以了。”
小宝盯着那碗东西,黑乎乎的,还有一股怪味,他嫌弃地皱起眉头,“那是什么啊?”
“药,喝了就不会那么难受了。”殷古用汤匙搅拌了几下,说。
“我不要喝药…”小宝把头往后仰—他最讨厌吃药了,味道很奇怪。
“喝。”殷古坚持,“你要一路晕车到南边吗?”
小宝眼睛一亮,用打着商量的语气说,“要不,爷,你现在让我下车回去吧…反正也没走多远…”带着自己这个晕车的人就是一个很大的麻烦啊,如果他明智一点会让自己回去的。
“不行。”殷古舀起一匙药汤,送到小宝嘴边。
“我不要喝…”小宝推开殷古的手,结果推得太急,那匙药就洒出来了,还是洒在殷古的衣服上。
小宝瞪着殷古衣服上的几点,咽了咽口水,他抬起头,看着殷古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脸,小脸垮下来了,揪着殷古的衣服,“爷…对不起…我错了…”
殷古其实感觉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于小宝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只是看到小宝紧张的样子,他就不想说什么了,只是继续冷着一张脸说,“喝药。”
“哦…”小宝伸过手想要接过殷古手里的汤药,却被殷古的眼神制止了—还是殷古喂他喝药。
小宝观察着殷古的那张脸—奇怪,本来自己还能从那张脸上看出他的情绪的,但是现在怎么看不出来了啊—小宝不知道的是现在殷古是刻意维持的表情。
好不容易喝完了药,小宝就感觉自己又要吐出来了—嘴巴好苦好难受啊。
“张嘴。”
小宝乖乖张嘴,一颗小小的东西塞入他的嘴巴—清清甜甜的,马上盖住了汤药的苦味。
小宝眨眨眼,“是糖吗?”
“嗯。”殷古点头。
“为什么爷会随身带糖啊?”小宝觉得奇怪—殷古不像是爱吃糖的那种人啊,他刚进厨房的时候,魏七阳有交代过他,殷古不大喜欢甜菜,尽量少做。
“是乌雪爱吃的。”殷古回答。
“乌雪?”小宝重复了一遍,“那是谁?”是女孩子的名字吗?但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啊—难道是府里那位夫人的闺名?可是夫人又不在身边,爷带糖在身上做什么?
“是我的马。”
听到殷古的名字的时候,小宝差点被嘴里的糖给噎到—敢情这还是畜生吃的东西…自己竟然也沦落到和畜生同食的一天了。
“还要吗?”殷古见小宝不说话,问他。
小宝摇头—知道了就不想要了。
接下来的时间,小宝就躺在软垫上休息,殷古则在旁边看账本—两人虽然一路无话,但是气氛却异常和谐,就这样到了他们入住的第一个客栈。
小宝才刚下车,芽儿就已经冲到他身边了。
“小宝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啊。”
“小宝,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有多惨…”下面的抱怨因为看到殷古而吞了回去—“爷好。”
殷古点了下头,然后就率先走进了店,小宝和芽儿马上跟上。
“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店小二一看到一群气势不凡的人走进来,连忙迎上去。
“住店,十间上房。”他们这次出行一共有十个人,而殷古从来不会苛待自己的属下,食宿从来都是上好的。
“这个…”店小二有些为难,“我们店里只剩下五个房间了,其中只有一个是上房,其他的都是中房—要不,各位可不可以两人挤一挤?我们的床都挺大的,那个打地铺也行的…费用减一半好不好?”
“那我和小宝一间房!”芽儿马上拉紧了小宝的手—他早就想要和小宝同住了。
“爷当然是住那间上房了,我们有一个房间就得三人挤一下了。”魏七阳站出来说。
“不用了,两个人一间房。”出门在外,殷古一般都不搞特殊。
“可是,爷…”魏七阳还要再说什么,但是触及殷古的目光,只得同意了,“那好吧,我们中的一个和爷一间房吧。”
“既然这样,就…”离未仇正想毛遂自荐,他本来就是护卫,和殷古同住还可以保护他—虽然明显殷古不需要人保护。
“小宝,走吧。”殷古丢下这句话,就往楼上走了。
“啊?”小宝愣了下,这意思就是要他和爷同住一间房啊?
“小宝,你快跟上去吧。”魏七阳心想果然如此。
“哦。”小宝连忙追上。
“小宝…”芽儿很是不舍地看着小宝的背影。
“没办法,”离未仇勉为其难地搭着芽儿的肩膀,“只能我们一间房了。”
芽儿瞪着离未仇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谁要和你一间房啊—抢我饼的强盗—芽儿还是耿耿于怀。
到了吃晚餐的时候,一伙人分成两桌坐下,殷古、小宝、芽儿、魏七阳、离未仇和蓝丘子坐在一桌。面对一桌的菜,殷古却是兴趣央央,只动了几筷子就没吃了—和他同桌的人见此也都放下了碗筷。
“你们吃吧,我回房了。”殷古起身转身走上了楼。
小宝扒了一大口饭,拿了只鸡腿就起身了,“我去厨房啊。”
去厨房—大家都知道他要去干什么,而芽儿更是眼睛发亮。
“小二哥,你们的厨房可不可以借我用一下?”小宝怕他不答应又加了一句,“可以加钱的。”
店小二看到老板点头之后说,“嗯,好,这边走。”
小宝走进厨房的时候,两个厨子正在刷洗锅子。
“两位,我用一下厨房哦,待会我会洗干净的。”
“哦,好。”
小宝走到鱼桶前,挑了一条比较大的鳗鱼,他熟练地在鳗鱼的脖子上开了一个口子,然后用尖刀把它的内脏挑出来。
“小师傅动作很熟练啊。”厨子甲说。
“都是师傅教的,呵呵。”
小宝往锅里舀水,放上笼架,再把鳗鱼连盘放上去。
“是要做蒸鳗鱼吗?”厨子乙问。
“不是,是做鳗鱼面。”小宝一边添柴火一边回答。
“鳗鱼面?新鲜。”
两个厨子站在旁边看,想知道这个小师傅是怎么做这面的。
在蒸鱼的过程中,小宝开始和面,面活得差不多的时候,鱼也蒸好了,小宝把鱼拿出来,细细地把鱼骨头给去掉,拆好的鱼肉活进面团里。
“有没有鸡汤啊?”小宝转头问两个厨子。
“有有。”
厨子甲马上盛了碗老鸡汤给小宝,小宝慢慢地往面团里加鸡汤,揉了一会儿之后再擀成面皮。
“那个可以帮忙烧一下火吗?”小宝转头问两个厨子。
“好。”现在他们对这小师傅越来越有兴趣了。
小宝烧的是一锅汤,汤里加了鸡汁、火腿汁和蘑菇汁,差不多的时候,小宝左手捧着面团,右手拿着薄细的刀一片片地削面—他的动作又快又利落,削下去的面皮也是薄薄细细的,只见一片又一片面皮从他的刀口落到烧滚的汤里,不到一会儿,那面团就没了,而锅里的汤上浮着白色的面皮。
“小师傅的刀工真的很绝啊。”两个厨子都看傻了眼。
小宝一边用汤勺轻搅汤面,一边笑道,“两位见笑了。”
“小宝…”芽儿在门口探头探脑。
“芽儿,你进来吧。”小宝对他笑道,“给你留一碗好了。”
“嗯嗯!”芽儿开心地点头。
当小宝捧着一大碗面进房的时候,殷古正在床上打坐,听到开门声,睁开眼睛看着小宝。
“爷,我做了鳗鱼面,来吃吧。”小宝把面放在桌子上。
“嗯。”殷古下床,走到桌前坐下,先喝了口汤,“什么面?”
“鳗鱼面,爷喜欢吗?”
“嗯。”殷古开始吃面,现在他完全不像刚才那样没有胃口的样子。
小宝看着殷古大口吃面的样子,心里真是很有成就感啊—算了,就原谅他强行要带自己出来的行为吧,搞不好自己不跟出来,他会饿死啊。
小宝没有发现自己此时的“贤妻”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