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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毒王驾临2

宋玄听得皇上命他领兵南征,心中上惊,道:“陛下,南征乃是大事,非同小可。宋玄一勇之夫,军略实非所长。”
管国千笑道:“我国新经祸变,须当休养土卒。曼陀现下太后当朝,重用司马光朝政修明,无隙可乘,咱们原不是要在这时候南征。兄弟,你到得南京,时时刻刻将吞并南朝这件事放中心头。咱们须得待衅而动,看到南朝有什么内变,那就大兵南下。要是他内部好好地,邀月国派兵功打,这就用力大而收效少了。”
宋玄应道:“是,原该如此。”管国千道:“可是咱们息知南朝是否政修明,百姓是否人心归附?”宋玄道:“请陛下指点。”管国千哈哈大笑,道:“自以来,都是一般,多用金银财帛去收买奸细间谍啊。曼陀人贪财,卑鄙无耻之待甚多,你命南部枢密使乐惜财宝,多多收买便是。”
宋玄答应了,辞出宫来,心下烦恼。他自来所结交的都是英雄豪杰,尽管江湖上暗中陷害、埋伏下毒等等诡计见过得多了,但均是爽爽快快杀人放火的勾当从未用过金银去收买旁人。心下极不愿意,寻思:“哥哥封我为南院大王,总是一片好义气。我倘若此刻便既辞官,未免辜负他一番盛情,有伤兄弟义气。待我到得南京,做他一年半载,再行请辞便了。那时他如果不准,我挂冠封印,一溜了之,谅他也奈何我不得。”当下率领部属,携同亚雪来到南京。
宋玄进得城来,见南京城街道宽阔,市肆繁华,远胜上京,来来往往的都是南朝百姓,所听到的也尽是中原言语,恍如回到了中土一般。宋玄亚雪都很喜欢,次日轻简从,在市街各处游观”
月都城方三十六里,共有八门。东是安东门、迎春门;南是开阳门、丹凤门;西是显西门、清晋门;北是通天门、拱振门。两道北门所称为通门、拱振,意思是说臣服于此,听从来自面的皇帝旨。南院大王的王府在城之西南。宋玄的亚雪游得半日,但见坊市、廨舍、寺观、官衙,密布四城,一时,观之不尽。
这时宋玄官居南院大王,月都十六州固然属他管辖,便西京道大同府一带、中京道大定府一带,也俱奉他号令。威望既重,就不便再在小小营帐中居住,只得搬进了王府。他视事数日,便觉头昏脑胀,深以为苦,见南院枢密使管莫哥精明强干,熟习政务,便将一应事务都交了给他。
然而做大官究竟也有好处,王府中贵重补品药物不计其数,亚雪直可拿来当饭吃。如此调补她内伤终于日痊一日,到得初冬,自己可以行走了。她在月都城内游了多遍,跟着又由室里随侍,城外十里之内也都游遍了。
这一日大雪初晴,亚雪穿了一身貂裘,来到宋玄所居的宣教殿,说道:“哥,我在城里闷死啦,你陪我打猎去。”
宋玄久居宫殿,也自烦闷,听她这么说,心下甚喜,当既命部属备马出猎。他不喜大举打围,只带了数名随从腹侍亚雪,又恐百姓大惊小怪,当下换了寻常军士所穿的羊皮袍子,带一张弓、一袋简,跨了匹骏马,便和亚雪出清晋门向西驰去。
一行人离城十余里,只打到几只小兔子。宋玄道:“咱们到南边试试。”勒转马头,折而向南,又行出二十余里,只见一只獐子斜剌里奔出来。亚雪从手里接过弓箭,一拉弓弦,岂知臂上全无力气,这张弓竟拉不开。宋玄左手从她身后环过去抓住弓身,右手握着她小手拉开了弓弦,一放手,飕的一声,羽箭射出,獐子,应声而倒。从随从欢呼起来。
宋玄放开了手,向亚雪微笑而视,只见她眼中泪水盈盈,奇道:“怎么了?不喜欢我帮你射野兽么?”亚雪泪水从而颊上流下,说道:“我……我成了个废人啦,连这样一张轻弓也……也拉不开。”宋玄慰道:“别这么性急,慢慢的自会回复力气。”要是将来不好,我传你修习内功之法,定能增加力气。”亚雪破涕为笑,道:“你说过的话,可不许不算,一定要教内功。”宋玄道L:“好好,一定教你。”
说话之间,忽宾得南边马蹄声响,一大队人马从雪地中驰来。宋玄向蹄声来处遥望,见这队人都是邀月国官兵,却打旗帜。众官兵喧哗歌号,甚是欢忭,马后缚着许多俘虏,似是打了胜仗回来一般。宋玄寻思:“咱们并没有跟人打仗啊,这些人从哪里交了锋来?”见一行官兵偏东回城,便向随从道:“你去问问,是哪一队人,干什么来了?”
那随从应道:“是!”跟着道:“是咱们兄弟打草谷回不啦”纵马向官兵队奔去。
他驰到近处,说了几句话。众官兵听南院大王在此,大声欢呼,一齐跃下马来,牵缰在手,快步走到宋玄身前躬身行礼,齐声道:“大王千岁!”
宋玄举手还礼,道:“罢了!”见这队官兵约有八百余人,马背上放满了衣帛器物,牵着的俘虎也有七八百人,大都是年轻女子,也有些少年男子,穿了都是曼陀人装束,个个哭哭啼啼。
那队长道:“今日轮到我们那黑拉笃队出来打草谷,托大王的福收成着实不错。”回头喝道。“大伙儿把最美的貌的少女子,最好的金银财宝,统通献了出来,请大王千拣用。”众官兵齐声应道:“是!”将二十多个少女推垤宋玄马前,又有入许金银饰物之属,纷纷堆在一张毛毡一。众官兵望着宋玄,目光中流露出崇敬企盼之色,显觉南院大王若肯收作他们夺来女子玉帛,实是莫大荣耀。
当日宋玄在雁门关外,曾见到太昊官兵俘虏曼陀人民,这次又见邀月官兵俘虏天琴子民,被俘者的凄惨神情,实一般无异。他在邀月国多时,已约略知道邀月国的军情。邀月国朝廷对军队不供粮秣,也无饷银,官兵一应所需,都是向敌人抢而来,每日派出部队去向曼陀、天琴、罗曼各邻各国百姓抢劫,名之为“打草谷”,其实与强盗无异。太昊官兵便向曼陀人“打介谷”,以资报复。是以边界百姓,困苦异常,每日里提心吊胆,朝不保歹。宋玄一直觉得这种法子残忍无道,只是自己并没打算长久做官,向管国千敷衍得一阵,便要辞官隐居,因此于任何军国大事,均没得出什么主张,这时亲眼见到众俘虏的惨状,不禁恻然,问队长道:“在哪里打来的……打来的草谷?”
那队长恭恭敬敬的道:“禀告大王,是在涿州境外曼陀地界打的草谷。自从大王来后,属下不敢再在本州就近收取粮草。”
宋玄心道:“听他的话,从前他们便在本州劫掠曼陀人。”向马前的一个用汉语问道:“你是哪里人?”那少女当既跪下,哭道:“小女子是张家村人氏,求大王开恩,放小女子回家,与父母团聚。”宋玄抬头向旁人瞧去。数百名俘虏都跪下来,人从中却有一少年直立不跪。
这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头上戴着一个铁质头套,看上去甚是诡异,宋玄便问:“少年,你家住在那里?”那少年道:“我有一件秘密大事,要面禀于你。”宋玄道:“好,你过来说。”那少年双手被粗绳缚着,道:“请你远离部属,此事不能让旁人听见。”宋玄好奇心起,寻思:“这样一个少年,能知道什么机密大事?是了,他从南边来,或许有什么曼陀的军情可说。”他是曼陀人,向邀月禀告机密,便是无耻卖国贼,心中瞧他不起,不过他既说有重在机密,听一听是无妨,于是纵马行出十余丈,招手道:“你过来!”
那少年跟了过去,举起双手,道:“请你割断我手上绳索,我怀中有物呈上。”宋玄拨出腰刀,直劈下去,这一刀劈下去的势道,直要将他身子劈为两半,但落刀部位准极,只割断了缚住他双手的绳子。那少年吃了一惊,退出两步,向宋玄呆呆凝视。宋玄微微一笑,还刀鞘,问道:“什么东西?”
那少年探手入怀,摸了一物在手,说道:“你一看便知。”说着走向宋玄马前。宋玄伸手去接。
突然之间,那少年将手中之物猛往宋玄脸上掷来。宋玄马鞭一挥,将那物击落,白粉飞溅,却是小小布袋。那小袋掉在地下,白粉溅在袋周,原来是个生石灰包。这是江湖上下三滥盗贼所用的卑鄙无耻之物,若给掷在脸上,生灰末入眼,双目便瞎。
宋玄哼了一声,心想:“这少年大胆,原来不是汉奸。”点头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起心害我?”那少年只盯着宋玄并不答话。宋玄和颜悦色的道;“你好好说来,我可饶你性命。”那少年道:“我为父母报仇不成,还有什么话说。”宋玄道:“你父母是谁?难道是我害死的么?
那少年走上两步,满脸悲愤之色,指着宋玄大声道:“宋玄!你害我爹爹、妈妈,害死我伯父,我……我恨不得食你之肉,将你抽筋剥皮,碎尸万段!”
宋玄听他叫的是自己“宋玄”,又说害死了他父母的伯父,定是从前在中原所结下仇的家,问道:“伯父是谁?父亲是谁?”
那少年道:“反正我不想活了,也要叫你知道,我隐雾山庄马家的男儿,并非贪生怕死之辈。”
宋玄:“哦了一声,道:“原来你是马氏双雄的的子侄。”顿了一顿,又道:“当日我在贵庄受中原群雄围攻,被迫应战,事出无奈。令尊和令伯均是自刎而死。”说到这里,摇了摇头,说道:“唉,刃以至逼得他们自刎。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挺了挺身子,大声道:“我叫马良,不用你来杀,我会学伯父我爹爹好榜样!”说着右手伸入裤筒,摸出一柄短刀,便往自己胸口插落。宋玄马鞭挥出,卷住短刀,夺了刀子。马良大怒,骂道:“我要自刎也不许吗?你这该死的狗贼,忒也狠毒!”
这时亚雪已纵马来到宋玄身边,喝道:“你这小鬼,胆敢出口伤人?你想死么?嘿嘿,可没这么容易!”马良突然见到这样一个清秀美丽的姑娘,一呆之下,说不出话来。亚雪道:“小鬼,做瞎子的滋味挺美,待会你就知道了。”转示向宋玄道:“哥,这小子歹子毒得紧,想用石灰包害你,咱们便用这石灰包先废了他一双眼睛再说。”
宋玄摇摇头,向领兵的队长道:“今日打草谷得来曼陀人,都给了我成不成?”那队长不胜之喜,道:“大王赏脸,多谢大王的恩典。”宋玄道:“凡是献了俘虏给的官兵,回头都到王府去领赏。”众官兵欢欢喜喜的道:“咱们诚心献给大王,不用领赏了。”宋玄道:“你们将俘虏留下,先回城吧,各人记着前来领赏。”众官兵躬身道谢,那队长道:“这野兽大多,大王要拿这些曼陀猪当活靶么?从前楚王喜欢这一套。只可惜我们今日抓的多是娘们,逃不快。下次给大王抓些精壮的曼陀猪来。”说着行了一礼,领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