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你是说你们开始都不知道黑暗天体撞击地球的事情吗?”丁雨在长老院中专门为他收拾出来的一处房间的摇椅上舒适的躺着,问话的时候脸上却写满了惊奇。通过问话,他已经知道这里其实仍然在地球上,最初的担心便放下了大半。
“地球?你是说咱们脚下的土地吗?教中典籍记载,倒是说过我们脚下的土地其实不是方的,乃是一个球形,你们叫它地球吗?倒是挺形象的,不过我们都管它叫母星,典籍中就是这么称呼的。”梳着小辫儿的小姑娘叫做乔楚,被派来专门服侍丁雨。她可是拜火教中的圣女,神圣而不容侵犯,此刻做些沏茶倒水伺候人的活计就显得有些笨手笨脚的,不过却可以从这样的安排当中看出拜火教对于丁雨的重视。千年来他们从来都没有出过这片群山,对于外界的发展一无所知。丁雨对于他们的无知感到惊讶,可对于丁雨嘴中的现实世界,她又何尝不感到惊奇呢。她是个没有什么心机的姑娘,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完才发现还没回答丁雨的问题,顽皮的吐了吐舌头,接着说道:“开始的时候我们还真的不知道,只是由师傅和师伯推演出母星,哦,就是地球将发生灾难,具体是什么却不清楚。等到那颗星体真的出现的时候,师傅和师伯用尽心思才推演出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俩感觉到有种强大的力量阻止了灾难的发生,却一直搞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你知道吗?”
“听说是有人将死亡星体推离了原来的轨道,推向了宇宙深处,这才让地球,也就是你们说的母星幸免于难。”丁雨说道。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并不能始终掩盖住。灾难过后时隔不久,就流传出了各种版本,有说多个国家联手阻止的,有说消息有误,其实本身就没有死亡星体撞击地球这回事的,还有说要让华夏为这次惨重代价买单的,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其中最为夸张的说法就是有人凭己身之力将死亡星体阻挡了。丁雨曾经是个无神论者,对这样的说法最是嗤之以鼻。可现在乔楚问起他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答案。同时,在他心中也已经认定,必定就是这个答案。
丁雨不得不这么想。先是遇到了可以飞行的逍遥子,又进入那间巨大的没有房门的大殿,最后又莫名其妙的到了这拜火教火神大殿的石棺当中,种种奇遇,在平日里根本就不敢想象,竟真实的发生在了他的身上。即使固执如他,也不得不改变自己的看法——人都会飞了,那么有人凭借其强大的能力阻止住了死亡星体的撞击又有什么不可能呢?他的脑海里映出这么一幅图画:仙风道骨的男女脚踩光芒万丈的神剑站在大气层以外的星空中,站在死亡星体的面前。在巨大星体的面前,他们就如同蚂蚁跟霸王龙的对比,可就是这么弱小的身躯,却爆发出了滔天神力,阻止了星体的前进。是的,他想到了剑仙。
“这该是多么强大的人啊!”丁雨感叹道。
乔楚也点了点头,露出向往的神色。
丁雨出了会儿神,忽然神色一紧,“你刚才说你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走出过这座大山了。你们不是修行者吗?不会飞吗?”王思雨找不到了,可老爸老妈还在外边呢,要是真的困在这里还不想死他们啊!
“当然会飞了。”乔楚傲然说道,“只要修行达到元婴期以后,就可以借助器物飞行,而达到了出窍期,更是单凭肉身就可以飞行了。”说道这里她声音低了下来,“可这都没用,强大如师傅师伯那样的人,也飞不出这片大山。以火神大殿为中心,方圆数百里以外的边缘好像有种透明的物体阻止住了我们。据师傅说,那是封印的边缘,我们这个地方,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封印了,除非打破封印,才能真正的走出去。”
“啊!?”丁雨面色剧变,惊呼一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这不毁了,按照乔楚说的,千年以来都没有人可以打破封印,不就是说老子困在这里了,出不去了。还有多长时间才可以打开封印?一年,两年,百年,千年?难道今生非但无缘再见思雨,连老父老母都无法侍奉了吗?
丁雨紧皱着眉头,心中焦躁的不行。
乔楚伸手拍了拍丁雨的肩膀,“你也不用着急,师傅说了,如果有人可以打开封印的话,我们都不行,非你不可。你是火神安排给我们的希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打开封印的。”
“你师傅师伯那么厉害都打不开,我这个连修行都不会的人怎么能打的开呢?”丁雨有些泄气的说道。
“不会可以学啊,你暂时不用担心寿命的问题,每个修行的境界都会提升你的寿命,筑基期抛开不算,开光提升五十年,金丹期百年,元婴期两百年,出窍期五百年,分神期千年,合体期两千年,渡劫,大乘,依次类推。我今年一百四十多岁了,五十多岁时突破金丹期,是教中最快达到元婴期的。现如今已经到了元婴末期,即将突破到出窍之境。至于你,我相信一定更快。也许用不了多少年,你就可以达到打开封印的实力了呢。”
“用不了多少年是多少年?到时候出去黄花菜都凉了吧!”丁雨嘀咕了一句,心中依旧开心不起来,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乔楚的岁数。
“其实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就算你再着急的出去也没用,倒不如顺其自然,静下心来好好的修行,才是现在最有意义的事情。其它的烦恼,忧虑,焦躁,对于当前的境况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乔楚看出了丁雨的焦躁不安,出言安慰道。
说的也有道理,丁雨心说,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吗,困难像弹簧,你强它就弱,你弱它就强,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努力了,即使真的不行,最起码问心无愧。
面对不能走出这片群山的困境,丁雨最终下定了决心。而一旦他下定决心做某件事的时候,总会爆发出超强的能量,他的人生信条就是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付出百分努力可以做好的事情,他可以付出二百分的努力。
丁雨很喜欢一部描写军旅题材的电视剧,剧中的人物对他的影响很大,其中最有名的一句话就是,好好活就是做有意义的事情,做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好好活。这句话包含着浓郁的乡土气息,却道尽了人生的真谛。那个看起来好像缺根弦的三呆子,因了这份信念,通过一件件小事的堆彻,最终成就了他的传奇。是的,那个三呆子是个生活中很普通的人,可正因为如此,他的成功才更加有教育意义。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只有彻底绝望的人才能爆发出最大的努力。
丁雨首先绝望了,他不敢想象他自己究竟需要多长时间才能修行到破开封印的能力。所以他努力了,付出了百分之一万的努力。他几乎在刚刚得到《火炎决》心法的时候就开始了修炼。不过现实是残酷的,两个多月废寝忘食的修炼,他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瘦长老所说的气感,倒是肚子却经常咕咕叫,吃饭的饭量跟次数都比别人要多的多。拜火教的人数有三百多人,人人都可以辟谷,平日里几乎不动烟火,即使吃东西,也就是吃点水果什么的。可为了他,众人不得不开了杀戒,宰杀山中的动物,给他祭他的五脏庙。
“师傅,你和师叔都说丁雨是火神为我们派来的希望,可都两个月过去了,他怎么连气感都感觉不到呢,这样的天赋,我怎么觉得有点不靠谱啊?”红发男子叫乔震天,冷眼旁观了多日终于忍不住找到了自己的师傅,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震天,你也修行数百年了,这样的话别人说可以,你怎么可以说呢?相信为师,那丁雨只是还没有窥探到门径,一旦他迈出了那一步,他的进步一定让人目瞪口呆,擦亮你的眼睛,拭目以待罢!”瘦长老叫万里云,胖长老叫云万里。两人都是孤儿,若非他们的师傅收留,在那个动荡的岁月当中恐怕早就死于战火了。师傅为他们起了这样的名字,可惜,在千年前的大战当中他们的师傅再也没有能够回来。
“可是下边的人们……”乔震天迟疑的说道。
“咄,是非自有公论,修行多年的道心呢!”胖子一般脾气都很好,胖瘦两位师兄弟却正好相反,万里云的脾气平和,反而是胖乎乎的云万里生就一副火爆的性子。
乔震天如遭棒喝,连忙一个稽首,低头默念静心道法。这真是关心则乱啊,平日里他是两位长老最为看重的弟子,想不到最先沉不住气的也是他。他暗暗自责不已。
长老院大厅中发生的事情暂且不必理会,单说丁雨。
丁雨不是傻子,相反他还很聪明,惯会察言观色。他早就感觉到拜火教中的弟子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虽然没有人当面嘲讽,可那轻蔑怀疑的神色比刀子都厉害,狠狠的扎进他那颗敏感的心里。他甚至生出了退缩的心理,这在往常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这会儿他坐在火神大殿的顶棚后方,在他的面前就是万丈悬崖,山风呼啸,吹的他的衣服猎猎作响。
“你让我带你到这里,怎么不说话呢?我可是冒着被师傅骂的危险呢。”乔楚靠坐在丁雨的身旁说道。
“楚楚,你老实告诉我,你失望吗?”丁雨看着远方沉默片刻问道。强大如他的心境,竟然也开始需要别人的肯定来坚定自己的信念了。青梅竹马的女友失而复得却又得而复失,至今不知生死。现如今非但不能去寻找她,反而面临着再也无法见到父母的危险。种种综合到一起,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压力,压迫的他喘不过气来。他是很优秀,但是同时,他也仅仅是个普通的人罢了!“你知道吗?我有一个爱人,她的名字叫做王思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互相喜欢,最终走到了一起。那个时候的我们是多么幸福啊?知道吗?我最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了,嘴角翘起,一双大眼睛弯的跟那天边的月牙儿一样……”丁雨缓缓的说道,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将这样的话告诉乔楚,他只知道,有些话憋在他的心里太久了,他需要找到一个发泄的途径,再这样下去,他害怕某一刻自己会承受不住而彻底崩溃。他说了很久,一直说到死亡星体来临前的那个电话,说到他疯狂的寻找王思雨的踪迹,说到火车上偶遇逍遥子,说到岩浆湖的穿越,说到未知空间中的恢宏大殿……平日里精灵古怪的乔楚此刻仿佛变了一个人,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默默的听着。终于,丁雨将心里压抑已久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像是卸下了缠绕在心中的枷锁,身上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你别着急,慢慢来,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你一定能够早日打破封印,也一定能够找到你心中的爱人。”乔楚目不转睛的盯着丁雨的侧脸坚定的说道。虽然她并不清楚所谓的爱人代表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概念,不食人间烟火的她,从未涉及过男女间的感情领域。但她能够从丁雨的话语中体会到丁雨的真情。她觉得她必须得这么说,说完她忽的扑哧笑了,“其实你也够奇怪的,按修行而论,教中弟子全部比你厉害,可他们大多数人都不敢靠近火神大殿,可你呢,明明一点根基都没有,却可以自如的在大殿中,待多久都没关系,你也应该骄傲了。从这一点来看,你比我们都强,我也算元婴期的高手了,如此近距离的跟大殿接触也仅仅能够坚持十二个时辰呢。”
“是啊,我也奇怪呢,难道说这就是我无论如何努力都感觉不到气感的原因吗?”丁雨说道,像是在问乔楚,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边说他一边细心的用手摩挲着跟大殿墙壁一样材料的顶棚。这种石材赤红如火,炙热如焰,细心的观察下,仿佛有火焰在其中跳动。这些日子他一直忙于刻苦的修行《火炎决》,努力的体会气感,竟没有像今日一般用心的观察过这座神奇玄奥的火神大殿。
“你看什么呢?天天看也不腻吗?”乔楚一点也不理解丁雨此刻的行为,那温柔专注的神态,好像在抚摸着他的情人一般。虽然她根本就不明白情人究竟为何物。
“嘘——”丁雨伸出食指竖在嘴唇边。他的心跳猛然加快,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一手按住顶棚,闭上眼睛用心的体会,好似木雕泥塑一般。
时间仿佛停在了这一刻,青年男人呆呆的闭着眼睛,明媚如花的少女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这一刻,就是永恒。
第6章 何谓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