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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在星海的那边

只见那万里云口中的修行天才此刻正仰躺在一张青藤缠绕的躺椅上,灰败的脸上刻满了刀割一般的皱纹,一条条,一道道,不知道得多么悠久的岁月才会雕刻成如今的样子。他的头发已经全部都白了,整齐的束在脑后,这是他的身上唯一不让人特别惊讶的地方。他穿着宽大的青色道袍,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孱弱。是的,就是孱弱。丁雨没有看出他多么的厉害,只是看到了孱弱。按说这样修饰的词语不应该出现在修行者的身上。修行者代表的是什么?在丁雨的理解当中,就是超凡脱俗的实力,就是突破时间束缚的逆天存在。比如逍遥子,虽然白发白眉,可是面貌却如同二十岁的小伙子一般。再比如乔楚,一百多岁了,看起来就像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还有那静沉,最起码也得一千多岁了,虽然看不到她的真面目,可光凭她纱巾没有遮盖到的地方也能推测到她定然也是个美女。乔震天,乔震地,乔震海等师兄弟,哪一个都有几百岁,看起来却都挺年轻的。在丁雨的认知当中,修行之人根本就不能光凭面貌来判断对方的年龄。就算是那万里云和云万里师兄弟,虽然脸上也有皱纹,可是一言一行之间,自有一股迫人的气势,带有强者的威压。只有这谢远,丁雨完全看不到半点强者的气息,他看到的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全身都进入了棺材,只有一张嘴还露在外面苟延残喘。他真的是修行天才吗?他真的是修行者吗?
“老哥,你这是……?”想不到万里云也挺惊讶的,问了半句话就停了下来,搞的丁雨有点郁闷。
“呵呵呵。”谢远一声苦笑,“想不到这个时候你会来看我,要是再晚来几天,估计就再也看不到我喽!”
“难道真的到了吗”万里云不敢相信的问道,“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啊,当初比我和师弟的境界还要高,怎么会这么快就到了这一天了呢?”
乔震天和乔楚等脸上写满了惋惜与无奈,只有丁雨,听不懂万里云和谢远究竟在说些什么。“怎么回事?”他用胳膊轻轻碰了碰乔楚,传音问道。这是他刚刚学会的技能,当初跟静沉说悄悄话的时候都不会,现在用到这里却正合适。
乔楚面色不动,传音道:“这位谢老爷子要化道了。”
“化道?”丁雨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那“化道”一词原意是指受到道的教化,彻悟于道。后来我在《遮天》一书中看到用来描述修行者的死亡,感觉挺贴切,便拿来用了,希望辰东大大不要告我侵权就好,嘻嘻)。
“修行者自然死亡就叫做‘化道’”乔楚解释道。
“修行者也会自然死亡?”丁雨还是第一次听说,吃惊的张大了嘴,怕被人看到,连忙低下了头。在他的认识中,只要踏入了修行的门径,除了是被同是修行者的同行们杀了,剩下的就根本不可能死亡了。他倒是知道每提升一个境界都会延长寿命,那就努力的提升境界就是了,直到破碎虚空,长生不老,怎么还会跟死亡扯上关系呢?还是自然死亡?
“干嘛这么惊讶?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修行者每提升一个境界都会延长寿命,可是在延长的寿命即将用尽的时候如果不能再一次提升境界,那个时候,就只有面临着化道了。而想要逃脱寿命的束缚,只有踏碎虚空,进入仙界,那才是真正的长生不老,亘古长存呢!”乔楚耐心的解释道,语气中充满了向往,不过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如果只是我一人破碎虚空踏入长生不老的境界的话,我宁愿不要。”
“为什么?”丁雨奇怪的问道。长生不老难道不是每个修行者追求的梦想吗?怎么听这妮子的意思还不愿意呢?
“不为什么?”乔楚悄悄扫了丁雨一眼,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连忙低下了脑袋。“不过你是我教的圣者,修行的天才,刚刚修行十年就踏入了元婴之境,日后定然可以破碎虚空,踏入仙界,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同寿。我也会努力的,免得你到时候寂寞,呵呵!”
“好啊,到时候思雨和你我三人,就去畅游宇宙,探索宇宙的尽头!”丁雨说道。
乔楚沉默少顷,道:“嗯,以后我就做你和思雨姐姐的跟屁虫!你们可不要嫌我麻烦。”
“放心吧,你这么可爱,思雨见到你一定会喜欢你的!”丁雨保证道。
“师傅和师伯的境界已经数百年没有提升了,在这样下去……”乔楚突然说道,却没有说下去。
丁雨将思绪从对日后的憧憬中拉回来,顺着声音向万里云望去。以前不知道化道这回事,此时知道了,再看万里云的时候,发现他脸上的皱纹比之十一年前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好像又深了一些。万里云此刻的脸上写满了不忍与伤悲,那不仅仅是为了谢远的遭遇而感到惋惜,或许,更多的是物伤其类的无奈吧!
“老弟莫做那小儿女的情态!想我谢远活了近两千年,叱咤风云,落魄过,也风光过,吃过苦,享过福,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到过,此生早已无憾。”谢远倒是看的开,笑着安慰万里云。只是在他笑容的背后,隐隐却有一丝落寞。是啊,苦苦的修炼,所为何来,还不是超脱时间,跳出三界,做那与天地同寿的仙人,只是如今却要半途陨落,任谁也会不甘。只是不甘又该如何?什么样的努力都尝试过了,既然无法再提升境界,只有迎接化道一途。
“老哥红尘看破境界超俗,小弟佩服。”万里云满脸羞赧,抱拳道,“不知老哥临去前还有什么牵挂?小弟但凭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管不了许多。只是临去前想去一趟昆仑山……算了,不去也罢,老弟若是有暇,在我去后,将我的尸骨化作灰尘,散在那昆仑山巅就算了了我的心愿!”谢远说道,说着话,视线转向西南的方向,仿佛透过墙壁,跨越千山万水,来到了昆仑之巅,山脚下,一面巨大的冰壁,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一面光华的镜子……他面带微笑,灰败的脸上竟浮现出一屡淡淡的红晕,只是这红晕如同浮光掠影一般转瞬即逝,笑容慢慢变深,最后好像凝固了一般……
谢远死了!
丧钟长鸣,回荡在寂静的群山深处,也放佛回荡在众人的心中。谢远临化道前见到了多年前的老友,却没有见到真正最想见到的人,他或许会有遗憾吧!丁雨想到。又想到,假如自己某日真的也到了化道的那天,但愿自己不要留下遗憾才好。必须得找到王思雨!他暗暗的下定决心,绝不成为第二个谢远。忽然他又寻思,那谢远要万里云将他死后的的骨灰撒在昆仑山巅,想来在他的心中定有一人跟那昆仑山有莫大的关系,会是谁呢?玉女派就在那昆仑山中,难道是玉女派的女子?
丁雨的八卦心思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他这样的心思,真的能够有成仙得道的那一天吗?作者实在是有些怀疑。按下丁雨不表,让我们将视线放远一点,再放远一点,远到一个普通人根本就无法想象的距离——星河的彼岸。
如果将浩瀚的星空比作一片大海的话,那么在这片大海的极深之地,有一片辽阔的星域,即使那逍遥子一般的强人,如果不借助法宝破碎虚空的话,光靠飞行,即使是用最快的速度,从这头飞到那端也得需要几百年。这里是强者的世界,由一至尊统领,万族朝拜,亿万生灵共尊。这块星域拥有无数的星辰,有的有生命,有的没有。星域的极北之地,空旷的宇宙空间中,漂浮着一大块冰雪覆盖着的大陆。大陆的靠北之地,高耸着一根巨大的冰柱,这冰柱晶莹剔透,寒光闪闪,如同一把尖利的巨大宝剑,直插天际。大陆上的生灵称其为宝剑峰,传说山峰的极顶之处,住着可以飞天遁地的仙人,可是没有人真的见到过。实在是这宝剑峰太高了,云雾缭绕,根本就看不到山顶。没有人可以爬上去。
宝剑峰靠近山顶的地方,硬比精钢的寒冰被人工开凿出了一个洞府,洞顶不知用什么器物雕刻着三个大字——“玉女教”。洞门前是片巨大的平台,光滑若镜子一般,普通人要想在上边行走,准保一步一个跟头。此刻在平台的边缘,却站着一位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刀锋刺骨,吹动她的裙摆,裙裾飞扬,黑发也飞扬。她的脚下就是翻滚的云海,头顶,却高高的悬挂着三个大小几乎相同的明亮太阳。阳光普照,给云海镀上了一层鲜艳的金色,却无法让这女子感到一丝温暖。倒不是因为气温的缘故,事实上普通的温暖已经难以给她带来伤害。她只是很孤独,很落寞,很,思念。
“丁雨,你还好吗?我离开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会找我吗?该不会早就把我忘记了吧?你是那么的优秀,一定会有好多的女孩子喜欢你,忘记我也正常吧!今年我们应该是三十九岁了吧?你还是以前的样子吗?师傅说只要我跟着她修行下去,就会一直保持现在的样子,还有可能长生不老。师傅还说让我不要整天胡思乱想,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说只有看破才能开悟,说只有彻底的放下人世间的一切,才可以踏入长生的境界。可为什么我就放不下看不破呢?我也想长生不老,可是假如没有你陪着我,长生不老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好想回去找你,师傅不领我回去我就自己回去。你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啊……”女孩儿心里默默的念叨着,轻轻仰着雪白的脖颈,望着天空,视线仿佛跨过了茫茫的星河,到达了星河的另一边,那里是生她养她的地方,那里有她的亲人,那里有丁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