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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故乡与故人

石飞宇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又变成了那个八岁的蛮荒少年,不停的在蓝天下,在大地上奔跑,春夏交替,他也不知疲倦。然后整个画面就突然变了颜色,邪恶的火红色与阴沉的黑色盖住了整个天幕,黑色的巨龙从远处的山峦中挣扎而出,震天的吼声与山岩的破碎声交织在一起,像是从远古传来的哀曲,接着就是一阵地动山摇,万兽奔跑起来的滂滂大潮像是无坚不摧的剑,途经的所有的一切都在它们脚下湮成了粉末,满身是血的小飞鱼跌跌撞撞的跑回村里,却只见到一片狼藉,整个村庄都倒下了,一堆堆瓦砾像是一个个起伏的坟茔,无数哭泣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喊声从其中飘出来,这些声音在石飞宇耳边不停的回响,在他耳朵里却变成了同样一句话“孩子,你要替我们报仇啊。”那是老祖的声音,“小飞鱼你要替我们报仇啊。”
那是石惊天的声音……无数的声音萦绕在他的耳边,石飞宇跪倒在地,无力的大喊起来。
“啊!”石飞宇大喊着坐了起来,此时他才发现他做了一场噩梦,豆大的汗珠滴下,他捂住自己腹部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大动作,伤口有些撕裂了,一丝丝红色正在渗透他的衣服。
石飞宇看向四周,四周是数不清的山峦,这些山峦的顶端都带着些许的雾气,让置身其中的石飞宇有些怀疑自己到了仙境,直到他看到远处的一景。
远处是一座巨大的山峰,山峰的山顶消失不见了,像是一柄剑尖折断的宝剑,从这剩余的山峰中石飞宇还是感受到了残存的威势,那是一种刺破云霄的气势。
十万大山!
石飞宇差点跳起来,他竟然又重新回到自己的家乡,回到这蛮荒地带,难不成他真的已经死了?
“孩子,你醒了。”一个单薄的人影踏着雾气走向他,看不清面容,声音……却熟悉的可怕。
石飞宇哭出声来,那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声音,他爬起来朝着那个人影跑去,一把抱住:“爷爷,我好想你。”
他的怀抱真真切切的抱到了一个人,感受到那个人的体温,石飞宇终于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他的爷爷,在兽潮中消失不见的爷爷,回来了!
爷爷看着趴在自己肩上哇哇大哭的石飞宇,心头也是百感交集,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轻轻拍拍对方的背,像是小时候无数次哄小飞鱼睡觉那样。
石飞宇这一哭就停不下来,或许他是觉得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太过孤苦,或许他是在深深的思念自己的爷爷,这次哭泣仿佛真要流尽他一生的眼泪。他其实只是个孩子啊,今年也不过十四岁,一个孩子将家破人亡的所有恨背了五年,像是一只假装强壮的幼狮,只会有两种结局,要么他真能背起仇恨成为狮王,要么他被仇恨压垮,变得一蹶不振。
小飞鱼渐渐止住了哭声,主动的松开怀抱,他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爷爷笑眯眯的看着他,摸了摸他的头:“孩子,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已经比爷爷高一块了。”
“爷爷,你这几年去哪了,还好吧。”石飞宇又变回了那个小飞鱼,又开始好奇起来。
“那一场浩劫中,我被石惊天和石皓救下,他们带我御空而起躲开了兽潮。”爷爷看向远方,瞳孔里闪过了一丝痛苦,“可惜老祖我们没有救过来,他临死之前将毕生的元气感悟传给了石皓,我们躲起来之后石皓就发了疯的修炼,终于在前几日突破到了八品驭气师。”
“那天夜里救我的黑衣人就是石皓哥哥?他在哪?”石飞宇看向四周,四周只有沉默的山峦和荒凉的戈壁,没有一丝人影。
“我安排石皓和石惊天去十万大山接你木爷爷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那爷爷,你们既然活着还知道木爷爷在十万大山中,为什么兽潮之后都不来看我们。”石飞宇的睫毛颤动着,似乎怕听到什么心碎的答案。
“我也想来看你们啊孩子。”爷爷苦笑,“但是你生来就该是个顶天立地的战士,能把一个男孩变成战士的不是温情和陪伴,而是痛苦和磨练,你的身体已经在同龄人之中脱颖而出了,你的精神再强大起来你就能成为真正的战士,孩子,你忘了你成为驭气师的那一天对我说过的话吗。”
“爷爷希望我成为一个英雄吗,那我就成为一个英雄吧。”当时小小的孩子可能根本不清楚什么叫英雄,但是那是爷爷希望的,他说什么也要完成。
“爷爷,做英雄真难。”石飞宇咬着嘴唇说道,说到驭气师他下意识的捂住了肚子,丹田被废,他已经不是驭气师了。
“后悔吗孩子。”爷爷默默看着他,满是皱纹的眼角装满了慈爱。
石飞宇摇了摇头:“只是我失去了成为驭气师的资质,更没办法成为英雄给大家报仇了。”
爷爷正欲说些什么,却听见背后匆匆的脚步声。
是石皓和石惊天回来了,依靠自己的刻苦修炼石惊天现在也是六品的驭气师了,他的御空飞行显然不如八品驭气师的石皓,但石皓先脚着地,石惊天后脚也跟了上来。
石飞宇看到两人很是惊喜,远远望去两个人的变化都不算大,待两人走到眼前了,石飞宇先打招呼:“惊天伯伯,石皓哥。”
两个人笑眯眯的看着石飞宇,故人相见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所以云也无言,山也无言。
石皓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小飞鱼的爷爷:“大伯,这是从木伯伯的小屋里面找到的,他已经不在里面了,看屋子里落灰的情况,应该有很多天不曾住人了。”石皓的有些欲言又止,“并且在屋子外面,围了好多野兽,我们还发现了一点血迹。”
石飞宇听到这些心被狠狠的刺痛了一番,当初若不是他任性的擅自跑出去,留木爷爷一个人在这里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石飞宇“啪”的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是我害了木爷爷。”
爷爷拿过那封信,信封外只是简单的写着小飞鱼亲启,爷爷把信给了小飞鱼:“事到如今自责也没有用了,看看木爷爷给你留了什么吧。”
小飞鱼打开信,里面是有一个本子,翻开第一页,木爷爷写道:今天我在废墟之中将小飞鱼救了出来,自此之后圣石村最后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吧,那他就是我的孙子了,与我相依为命。
又翻过几页,上面写道:今天带着小飞鱼辨认山中的野兽,这些对他来说现在可能用不到,但是以后一定是有用的,我要尽力多教他一点。
又翻了几页:小飞鱼总是说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的元气运行,看来是又缺补品了,我要给他去采集一点。
泪水模糊了视线,回忆像是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小飞鱼捧着书跪倒在地上,突然间大吼道:“木爷爷,我对不起你,啊!”
这一声惊雷一样的怒吼震动了大山中的飞禽走兽,小飞鱼只觉得胸中有种异样的火辣感觉,接着他全身突然变得火红一片,他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着喊叫着在打滚,石皓等人根本不知道石飞宇是怎么了,只见石飞宇一下子扯开了自己的衣服。
他的胸前有一朵美丽的红花,那朵花不是纹在皮肤上的,而是游走在皮肤下形成的,巨大的花朵伴着他的呼吸伸张,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不要碰他。”爷爷拦住了想上去帮忙的石皓和石惊天,只见石飞宇已经盘腿坐下了,胸前的红花逐渐消散了,他的周身都被一层淡淡的光晕包围。
“没想到竟然在自己的孙子身上见到了花之王,原来他不适合做一个驭气师啊,丹田被废真是太好了。”爷爷竟然双眼冒着光。
石皓看着在胡言乱语的爷爷:“大伯,你说什么呢。”
“为什么小飞鱼元气修炼那么慢,为什么他的体质比别人强太多了,不是因为他的天赋也不是因为药酒,而是因为他体内有元力和元气两种力量啊,两种力量相互阻碍他自然修炼的慢,如今丹田被破元气消散,巨大的情绪波动将他脑海中紫府的元力激发出来,加之这么多年来的天材地宝的积累,它们的药效在这一刻突然爆发,红花初现,小飞鱼现在已经是一个八品的武斗师了!”
“什么!”石皓和石惊天都有些吃惊,没想到石飞宇竟然是一名天赋的武斗师。
石飞宇还在闭目修炼,全然听不到身边的声音,他的身边那本已经打开的书本被风吹到了最后一页。
“妙手神机算,掣签鬼神愁。
子由元气始,元力终成一。
逆蛟雪原藏,冰层异族生。
待到万军日,扬名大夏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