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或许已黑了,或许还没有黑,可是无论外面是怎么样的,白雪都不会知道。因为她被风小小关在了一间不知昼夜的地下室里,地下室里没有灯,白雪被关了两天后,才渐渐熟悉这里的黑暗。
白雪想起了夜雨的凌月刀,他的刀上似乎有一颗黑得神秘的宝石,像人的眼睛一样。
已被关了两天了,风小小只给她送过水,却没有给她吃饭,难道风小小是想饿死自己吗?白雪这样猜测着,越是想着越,肚子就越觉得饿,连胃都似乎痉挛了。
就在白雪被饿得不行的时候,风小小才打开地下室的门,同时一阵肉香飘了进来,白雪觉得自己的口水都忍不住涌了出来,风小小没有点灯,可是她的眼力却极好,一下子就来到了白雪所坐的那张石凳旁,将手里的饭菜放在了石桌上。
“饿了吧?”风小小的声音非常的平淡,“这是饭菜。”
饿?那是当然。不过白雪却没有伸出手去碰那诱人的饭菜,而是平静地问:“你想怎么样?”
风小小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就这样死了,我答应过长秋,不会杀你。”
白雪心里微惊,仍然没有动那饭菜,现在她已不准备活了,饿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哀莫大于心死,白雪觉得自己的心已死了,什么事情都已不在乎了。
可是风小小的接下来的话让她心动了,风小小带些神秘的说:“你想不想知道夜雨在哪里?长秋又死在哪里?如果你将这些饭菜吃下去,我就告诉你。”
石室里很静,过了好一会,白雪才用手摸到那些饭菜,一口一口地,慢慢地将它吃了下去。
风小小坐在桌子对面,静静地等着她吃,这里黑得就像是黎明之前般,看不出来她脸上是悲是喜,是苦是乐。她的耐心一向很好,一直等着白雪慢慢地将饭菜吃完,再等她慢慢地放下碗筷。
“你现在说了吧?”吃完后,白雪平静地问道。
风小小那微微的笑声从黑暗里晌起,如幽灵般,令人不寒而栗。她问道:“你是想先听长秋的事情呢还是想先听夜雨的事情?”
白雪淡淡地道:“你先说谁的,我就先听谁的。”
“那好,我就先告诉你长秋的事情。长秋死了。”风小小说着,又补上一句,“是我杀死的。”
白雪一听,紧紧地捏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了,她颤声问:“为什么?你不是喜欢长秋吗?为什么要杀他?”
风小小冷哼一声,道:“他要我放过你,你说他该不该杀?”
白雪没有回答她的话。地下室里又静了下来,
过了好半晌白雪才道:“你撒谎。”
风小小一愣,然后又凄厉地笑了,道:“长秋的确是我杀的。”
白雪道:“你可以任何人,可是有两种人你却不想杀,一种是你最爱的人,就像长秋一样,另一种是你最恨的人,正如我一样。”
风小小冷笑一声,道:“愿意又怎样?不愿意又怎样?长秋的确是死在我的玲珑刀下。而你,我知道你宁愿被我杀死。因为以后你会发现,其实被我杀死,比被我关在这里要幸福多了。”
若是以前,白雪听了这话一定会吓得想哭,可是现在她已不在乎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她叹了口气,道:“我已不在乎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风小小道:“夜雨呢?你也不在乎了吗?”
白雪心里一动,手里的拳头捏得更紧,终于忍不住问道:“他在哪里?”
风小小听出了白雪声音里的担心,她嘲讽似的笑了,笑完后才一字一句道:“他也死了,与我父亲同归于尽了。”
白雪浑身一抖,那只握成拳的手也拼命地抖了起来,血从拳头里渗了出来。虽然她有料到过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心里仍然接受不了,仍然痛得厉害。
只听风小小道:“他找我爹拼命,想来便是不准备活着的,他死的时候吐了好多的血,将地面都染成了红色。”
说到这里时,风小小又想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在黑暗里对着坐在对面的白雪说:“你知道那片冰焰花是怎么开的吗?夜雨的血流入了那片土地里,第二天,那冰焰花就全部都长出来了,那颜色艳得就如那天他流的血一样……”
风小小饶有兴趣得说着,白雪全身都已抖了起来,像是害怕到了极点,又像是悲伤到了极点,眼睛睁得大大地,直视着这片黑暗的屋子。
那片冰焰花,那片冰焰花,竟然是饮了夜雨的血后才长出来得,她想起了那凄艳的红色,又想像着夜雨倒在地上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人狠狠揪着,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风小小仍然兴趣高昂地描述着夜雨死时的样子,白雪的脑袋也开始痛了起来,那么多的凄惨画面同时涌了出来,她觉得自己的头似要裂开了般。她抱着自己头,痛苦地叫道:“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风小小却笑了,口齿清晰地说:“你不是想知道夜雨的事情吗?我说给你听,你又不想听了?”
白雪抱着头,不断地重复道:“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风小小诡谲一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站起身来走到白雪身边,凑到白雪耳边低声说:“你知道你刚刚吃的是什么吗?”
白雪一愣,暂时安静下来,仔细地听着。
只听风小小字正腔圆地说:“你刚刚吃的肉,就是从夜雨和长秋身上切下来的,你刚刚喝的汤,就是他们的血,是长秋的血呢?还是夜雨的血……”
白雪的眼睛睁得更圆,眼里布满了恐怖,一幅幅血腥的画面从她的脑海里晃过,又马上破碎,胃里痛了起来,她弯下腰开始吐,风小小还在她的身边不断地说着,不知过了多久,白雪将刚刚吃的东西一点不剩地吐了出来,甚至连胃酸都要吐出来了,人也吐得精疲力竭,可是眼里的恐怖却丝毫未减。
风小小终于不说了,满意地站起身来,也不去收那碗筷,迈开步子向门边走了去,白雪见她要走,突然追了上去死死地拽得她的衣角,声音因恐惧而抖着,道:“带我走,带我走。”
风小小冷冷一笑,手力一推便将白雪推倒在了地上,“撕“的一声,那被拽住的衣角也被撕了下来。风小小不再理她,开了门走了出去。
白雪见门开了,发疯似的冲了过去,然而她还未到达门边。那扇厚重的门已无情地关上了。刹那的光明过后又回到了一片黑暗,白雪仿佛看到了长秋和夜雨血淋淋的站在她身边,又仿佛觉得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从咽喉里传了出来,她惊恐地退到门边,然后拼命地用拳头捶那扇门,用那恐惧到近乎绝望的声音拼命地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门没有开。四周仍然漆黑如夜,白雪的心猛烈地跳着,仿佛到处到是血,周围的黑色突然变成了红色,凄厉的红色。她抓着自己的衣襟,目光恐惧地四处飘散,那些血似乎都潮她涌了来,她忽然跪了下来,哭叫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我,我没有吃你们,我没有,我没有……”
……
门再一次打开时已是两天后了,风小小才将门开启一点点,立刻有双苍白的手伸了来,拼命地要将那门拉了开,待门完全开启时,一道白色的身影马上从里面冲了出来,拼命地往外面冲去。风小小闪电般地伸去拉住了那道身影,那人拼命地挣扎着,口中还喃喃道:“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这人自然是白雪,风小小想着,只是她哪里来这样大的力气?
她见白雪挣扎得厉害,伸手在她百会一击,白雪便倒了下来。风小小半蹲下来,伸手将这女子的身子翻了过来,当她看到这女子的脸时微微吃了一惊,这人……真的是白雪?
白雪的那一头漆黑而柔顺的头发凌乱不已,那身洁白的衣裳也又脏又乱,已被她自己扯烂了好几处,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瘦得有些恐怖。她的脸上实在太白了,连她的唇都似乎是白的,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虽然昏迷着,可是她的眉头依然紧紧蹙着,面上的恐惧之色丝毫未减。
风小小看了很久很久,忽然站了起来,也不再去管昏迷在地上的白雪,转身缓缓离去,那一袭红衣飘荡起来,如夕阳般艳丽
第77章将晓还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