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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坠渊

施嫙婼未寻到项沐寻,却与一路冲来的陆正碰个正着。陆正愣了愣,施嫙婼行礼道:“陆师叔,您这是……”陆正挥手道:“别说了,清逸师太被凶灵围困,你快去看看吧。”说罢背着身后灵物迅速闪离。施嫙婼皱了皱眉,略一思索便追向了陆正。
陆正脚踏巨锤,一路疾驰,不多时便到了那个巨大的血色骷髅下面。黄泉老妖睁眼道:“到手了?”陆正点点头道:“多亏掌门计划周密,牵制住了那三个高手。”黄泉老妖冷笑一声道:“这些黄毛小娃那里是我的对手,以前的旧账,就先找这些喽啰算算。”说罢口中喃喃念了几句,北面的那个凶灵怒吼一声,直冲向了南面,那里是九黎宗长老祖峰所在的位置,经过一番打斗黄泉老妖已经摸清了这几人的底。这其中清逸师太道行最深,过来是神农谷的左辰,祖峰是最弱的一个。
此时祖峰仍在苦苦支撑,那个隐在黑雾中的凶灵渐渐占了上风,当另一个凶灵的吼声在近处响起的时候,祖峰脸色剧变,一个凶灵已经够他受得了,现在又加了一个。
黄泉老妖嗤笑一声,正待进一步动作,却见祖峰神色一厉,忽然后退几步,接着一股磅礴的气势从祖峰身上散发出来,仿若仙神降世,压得在场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那些隐没在黑雾中的鬼叫声也小了许多。
“鸣鸿刀”黄泉老妖动容道,身旁陆正愕然道:“怎么会,池羽阳怎么会让他把鸣鸿刀带出来。”“快退。”黄泉老妖大喝一声,一把抓起陆正准备撤退。这时祖峰已然从黑雾中缓缓升起,手持一把赤红色的长刀,那刀刀柄刀身浑然一体,形状简略古朴,刀口呈方形,散发出一股火焰般光芒,在茫茫黑雾上空显得格外扎眼。
祖峰神色狰狞,将刀举过头顶,用那不属于他的沙哑声音说道:“黄泉老妖,今天你就别想走了。”说罢手中鸣鸿刀忽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威势,方圆百里大地轰然一震,分作四瓣的山忽然倒下了一支,山下未及躲开的人瞬间被庞大的山体掩盖,怕是再强大的人都要被压作肉泥。
黄泉老妖喷出一口鲜血道:“远古圣兵,果然非同凡响。”说着踉跄着走到那颗血色骷髅下面,四方凶灵瞬间被召回,项沐寻只见四只白影从眼前闪过,齐聚在那颗骷髅头下面,将黄泉老妖围绕在中间,渐渐地,那四个凶灵与颗骷髅头结合,成为了一具完整的骷髅之身,却不见了黄泉老妖的身影。
祖峰大喝一声,手中刀决变换,挥舞一阵后又将刀举过头顶,不过此时鸣鸿刀刀意陡增,四周的能量疯狂的朝鸣鸿刀涌去,祖峰披头散发,状若疯狂,大吼着将手中的刀劈下。刀挥得很吃力,也落得很慢,但每落一份都有一股强大的威势发出,黑雾迅速朝两旁散去,惊天动地的惨嚎声从里面发出。
那颗血色骷髅开始变的透明,最终黄泉老妖、陆正以及项沐寻被迫到了崖边,身后半丈的距离就是东始渊。
“喝”祖峰又是一声大叫,鸣鸿刀发出了最强劲的一击,那颗血色骷髅一下消失,黄泉老妖仿佛从虚空显现出来,重重摔在地上,现在他白发飞舞,脸色难看之极,手中的金灯也已经黯然无光。
众人驭起各色武器缓缓围了上来,项沐寻瞪大双眼看着施嫙婼,却一句话也说不了。施嫙婼也愕然看着他道:“寻儿,你怎么和他在一起。”项沐寻一脸急色,却只是张着嘴。
左辰缓缓上前道:“陆正,没想到你竟会叛出千机宗,真是出人意料。”陆正冷笑道:“少在那装正人君子,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东西暗地里又做什么好事了。”左辰淡然一笑道:“交出宝物,饶你不死。”陆正呸了一声道:“落在你手里,恐怕我想死都难。”
黄泉老妖强压下一口血,一把抓起身旁的项沐寻道:“你们,是想要这个小娃,还是想要宝物?”施嫙婼闻言急道:“你不要伤害他。”黄泉老妖嘿嘿笑道:“看来我还真没抓错,这小孩对你很重要吧。”施嫙婼皱皱眉,却没说话。身旁清逸师太低声道:“他便是救你的那个少年?”施嫙婼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此时左辰身旁那名紫衣青年上前道:“你们这些魔教异类手段狠辣,怕是放了你们离开,恐怕他性命也难以保全。”黄泉老妖哼道:“我黄泉活了两百多年,你可曾听说我失信于人?”紫衣青年虽然年轻,但也听说了不少黄泉老妖的往事,知道此人对信誉看得极重,一生之中还真未失信于人,闻言不禁冷哼一声,没了话说。
左辰脸色一沉道:“魔教异徒,见之必除。祖峰道友,还不快诛杀妖魔,为民除害。”黄泉老妖哈哈狂笑道:“放屁,真叫人恶心。”说罢拍拍身旁项沐寻的肩道:“看见了吗?他们想要那个宝物,不想要你,他们本来可以救你的,但是他们太贪心了,你也太弱小了,所以你得陪我死,害你的不是我,是他们。”
项沐寻一脸迷茫的看着对面的人群,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在这些人眼中真的是一文不值,这种命运被别人操纵的感觉让他无奈,也让他愤怒。施嫙婼叫道:“寻儿别怕,姐姐会救你的。”项沐寻忙点点头,眼中瞬间迸发出火热的光芒。黄泉老妖嘿嘿笑道:“那就让我试试,你是不是真能救他。”说着忽然抓起项沐寻与陆正,双脚一蹬,直向压下坠去,施嫙婼惊叫道:“寻儿。”话音刚落人已御剑冲下崖去,其他人亦纷纷跟上,不过三人落崖速度是何等之快,这些人越是深入越是心惊,他们本以为东始渊不过是一个深崖,不想下落了半个时辰仍未到底,最后恐出意外,均撤了出去,清逸师太陪施嫙婼继续深入,最后身周温度越来越高,两人再难承受,只得出渊。
当今中州最为强盛的便是归玄帝国了,当年归玄大帝远征四方,东至海外,西至云陆,北到寒溟,南至苗疆,国土可谓辽阔之极。归玄帝国下设四十六个诸侯国,至今已经历一千年之久,国力虽不达归玄盛世,却也没有急剧衰弱迹象。
泽国靠近京师,国王卫浩阳乃是开国功臣卫遥后人,世袭泽国国君之位,亦是当今归玄帝国四大战神之一,使一口重逾千斤的巨剑,手下高手众多,兵力强盛。
在通往王城的官道上,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缓缓行驶,马车前后约有数百名护卫,均身着铁甲,个个威武雄壮,面色冷峻,远远就能感到一股凌厉的气势散发出来。马车前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正懒洋洋的赶着马匹,最前面一人忽然伸手叫道:“停。”所有人马瞬时停了下来,未再发出一声杂音。
过了一阵一名护卫跑来道:“吴老,前面有一人挡住了去路。”吴老依旧懒洋洋地问道:“是活人还是死人啊?”那护卫道:“看样子是活的,不过那人倒在草丛中,被秦统领的马踩了一脚,估计是会死的。”吴老回头朝车内问道:“小姐,您的意思呢?”
车内过了一阵才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既是我们的人踩的,自是要医好了人家,带回王府吧。”
项沐寻是被一阵剧痛惊醒的,睁眼后他看到了一只正在收回的马蹄,那只马蹄大概有一只海碗的碗口大,项沐寻冷吸口气,只觉右腿仿佛被踩断了一样。马上那名身着铁甲的人忙下马查看,待看到项沐寻淤青的右腿时不禁大为惊讶。要知道这匹马的重量加上自己至少有七八百斤,平常人被这一蹄踩下非踩断腿不可,而眼前这个少年却只是带了些淤青的痕迹,不得不让他惊奇。
项沐寻被莫名其妙的放在马背上,他仔细回想着跳崖时的情景,却只是记起了自己跳下崖后眼前一黑就失去了只觉。
身后那人身上的铁甲硌地项沐寻很不舒服,过了一阵那人问道:“你是哪里人?”项沐寻道:”我是杏南沟子的人。”那人心道:“看来这少年不过是个农村人,连自己所在的县都不知道。”
“那你怎么会在这?”那人又问,项沐寻呆了呆,只觉这些天发生的事说来复杂,只是摇头道:“我不知道,我被一个老头抓了,然后就到这了。”那人心中明了,便再不说话了。
过了一阵,远处渐渐出现一个小点,走得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座巨大的城池,此时官道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但任何人见了这支马队都要闪在一旁,项沐寻听旁边人议论道:“这是柏熙郡主回来了。”“不知这次帝都会武郡主赢了没有。”“那是肯定要赢的嘛,柏熙郡主可是不出世的天才……”“哎,你看那小子是谁,怎么和秦统领坐在一起。”
项沐寻何曾被这么多人注意,忙低下头去,只觉自己仿佛赤裸裸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一样。
不久队伍已然进城,项沐寻呆呆看着头顶数丈高的城门,以及远处热闹繁华的街市,不觉一阵恍惚。卫浩阳早已派人迎接队伍,项沐寻被一名护卫从后门带入,交给了一名五六十岁的老头,两人交谈一阵后护卫便离开了。
那老头神色冷淡,看看项沐寻道:“你跟我来。”项沐寻瘸着腿跟在老头身后,绕过重重廊曼,一路不少仆人婢女都好奇地打量着项沐寻,项沐寻只是低头不语,心中却噗噗跳个不停。最后老头进了一个小院落,停在一间卧房前,敲了敲门道:“费先生,柏熙郡主交了一个人给我,要你给他治治。”顿了顿又道:“费先生身边正好缺一名仆人,他就安排在你这吧。”里面过了一阵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让他进来吧。”老头朝项沐寻使个眼色便离开了。
项沐寻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屋内有些昏暗,陈设简单,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坐在窗边看书,闻声头也不抬的道:“你受的什么伤?”项沐寻道:“是,被马踩伤的。”老头指了指右手边的一排橱柜道:“那里第二排有跌打药,你自己弄一下。”项沐寻瘸腿走到那排橱柜前,呆呆看了一阵,却不知道哪一瓶是跌打药,过了半天老头才道:“那个绿瓶就是。”
项沐寻踮起脚,笨手笨脚地拿下那瓶药,揭开盖后一股浓浓的药味瞬间散发出来,项沐寻看看老头,晃着手中的药瓶,过了一阵从里面流出一缕粘稠的液体来。项沐寻就是再笨也知道那是要抹在伤处的。
待项沐寻弄完这一切后,老头放下书道:“你去和卫通打两桶水。”项沐寻不明所以,他哪里知道卫通是什么人,老头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项沐寻说了名字,老头道:“从现在起你要姓卫,别人问起是你就要说你叫,叫卫寻,明白么?”项沐寻疑惑道:“为什么?”老头双眉一竖,怒道:“照做便是,哪来那么多废话。”项沐寻噤若寒蝉,诺诺站了一阵,出门去了。
走出门后项沐寻仿佛成了这世上最迷茫的人,他想要离开,却不知该去哪,更不知道“仙女姐姐”在什么地方。时值深秋,一阵寒风吹来,项沐寻打个寒颤,紧紧抱着双臂瑟瑟发抖,树叶随风飘落,寂静的院子更添了几分萧索。
“请问,你是新来的吗。”一个微弱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项沐寻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与自己同大的少年站在身旁。那少年面色蜡黄,身体瘦弱,眼神闪闪躲躲,不敢瞧项沐寻。
项沐寻笑道:“我是新来的。”那少年缩着脑袋,朝项沐寻点点头,弱声道:“我叫卫通。”项沐寻道:“我叫项……卫寻。”卫通站了一阵,唯唯诺诺,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朝屋内走去。项沐寻忙道:“那个,里面那个人让我们去提两桶水。”
卫通闻言满脸惊慌,小声道:“嘘,我们得叫他先生,不然会挨打的。”项沐寻愣了愣,点点头。卫通进屋拿了水桶,两人便朝院外走去。项沐寻好奇的看看四周道:“我们去哪打水,院子里不是有水井吗?”卫通低声道:“我们下人不能大声喧哗,不然会被王主管打的。”顿了顿又道:“费先生得用山后的泉水来熬药。”
项沐寻抬头看看远处的一座山道:“是那里吗?”卫通点点头,不说话了。两人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接近了那座山。这时项沐寻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呼喝之声,隐隐有刀剑声传来,卫通低头小声道:“前面是练武场,我们下人是不能观望的,不然会挨二十鞭子,偷学的人甚至要挖了双眼,逐出府去。”
两人又走了几步,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广场依山而建,四周被铁栅栏围着,远处一支数千人的队伍正在集体操练,不断发出呼喝之声。一旁还有一些身着锦衣华袍的人在练一些精深的功夫。项沐寻偷偷看去,一下就被那些玄奥的招式吸引了。以前施嫙婼也曾教过他一些武功,不过却都是些简单招式。想到施嫙婼项沐寻一阵索然,心中又想着该怎么寻到“仙女姐姐”。
就快走过练武场的时候,身旁卫通忽然一把拉住了项沐寻,项沐寻抬起头,却见前面不知何时已站了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