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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

当秦毅正准备举兵进城的时候,罗敷却一直在齐府的药房里埋头研制解药。
虽然当日闻了闻那丹药的成分,但许多草药的味道都差不多,药效却千差万别,稍有不慎就可能毒上加毒,万一把自己弄残可就不合算了。这几天她试了又试,祸害了一窝老鼠,还是研制不出来解药。
罗敷烦躁地站起来,直到感觉脑袋中那一波眩晕过去之后,才慢慢走到书房,或许爹爹收藏的古书里有相关的记录也说不定。她走到角落里的那个书架,深吸一口气,这是最后的希望了,其他的书已经看过了,都没有线索,如果这里也没有,那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纤纤玉指滑过书页,安静的屋里响起哗哗的翻书声,洁白的颈项微微弯曲,形成了优雅的曲线,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安详。突然罗敷的手指一顿,又细细读了一遍,才激动地往药房跑,奈何全身无力,跑几步就气喘吁吁,只好放慢速度,以龟速回到药房,按着书上的方子配了药,小心翼翼地喂到老鼠嘴里。
“阿弥陀佛,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玉皇大帝,主啊,耶稣,保佑我吧。”罗敷双手合掌,闭着眼睛喃喃自语着,一口气把所有的神都求了一遍。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她悄悄睁开眼睛,看到笼里的老鼠依旧活蹦乱跳,才深深吐了口气,又按同样的方子制了药服下。
半晌,她起身活动了下手脚,伸了个懒腰,感觉全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终于恢复了,没有内功的日子实在难捱,走点路就大喘气,跟林妹妹比,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被软禁在齐府这么多天也不知道秦毅怎么样了,太子心狠手辣,指不定想出什么邪招来对付他们呢。
一想到这里,罗敷只觉得如坐针毡,她腾一下站起来回屋换了身夜行衣就跑到院中,正门和后门都有侍卫把守,走门肯定行不通,只能上天了。她使一招“拔地而起”飞到屋顶上,轻飘飘地踩着瓦片往七星楼方向奔去。
顾不上走正门对暗号,罗敷直接飞到小竹楼前跳下,一开门却见裴氏兄弟和横波都在。
“四爷,您终于露面了,我们正商量要闯进齐府劫人呢。”裴一站起来道。
“怎么样,受伤了吗?”横波绕着罗敷转了一圈,上上下下观察着。
“没,好着呢,别担心。”罗敷握住横波的手,浅笑着说道。
横波也笑了笑,“那就好。”拉着罗敷坐下,递给她茶盏道:“先喝口水吧。”
“对了,这几天有什么消息么?”罗敷接过来浅浅抿了口茶道。
裴一担忧地看着罗敷:“太子把京城封得死死的,我们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信也送不进来,城外的情况没法了解。不过城内有消息说三皇子被诬陷通敌之罪,太子下令明日捉拿。朝中众臣虽反对却都被强行压制下来了……”
没等裴一说完,罗敷站起来就往外跑,被横波一把拉住道:“先别急,听他把话说完。”
罗敷只得又坐下。
裴一继续道:“刚刚得到最新消息,从下午开始城内就有人挨家挨户发动百姓今夜在城门集合,要悄悄打开城门迎接三皇子和军队回京。”
“这么说,秦毅是要,举兵进城?”罗敷停顿一会儿又道:“依着目前的情势也只能这样做了。那些发动百姓的人应该就是他这些年苦心经营的势力,全部出动,这是下血本了,那么,此事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裴二道:“那您看我们能帮什么忙?总不能在这儿干等着啊。”
罗敷点点头,想了想道:“七星楼是商业系统,这个时候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唯一能帮忙的就是最快速地传递消息。”抬头望着横波道:“姐姐,交给你了。潇湘馆是青楼,三教九流都有,来消息快。”
“好,我马上回去,一有消息就传回来。”横波起身告辞。
罗敷点点头,望着横波离开继续道:“秦毅破釜沉舟,不计后果,我可不能就这么由着他,万一失败了怎么办?太子一定会赶尽杀绝。”她站起来踱了两步又道:“我四爷的身份目前还未曝光,七星楼的一切都是安全的。想来想去只有江南的寻茶记离京最远,防守也最坚固,裴二,拜托你了,安排一下,如果真要失败了,我们可能得去那里住一阵子。”
“是。”裴二拱手离开。
罗敷又对裴一说道:“裴一,你马上去齐府保护我爹娘,如果看情势不对就不计一切代价把他们送到寻茶记。”她直直看向裴一眼中,“裴一,你年纪最大,行事也最稳重,把爹娘交给你,我很放心,请你一定照顾好他们。”
“四爷放心,裴一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保护好老爷和夫人的。”裴一立即站起来拍着胸脯说道。
“恩,我相信你。”罗敷长叹一声,转身望着窗外,“还有,万一我和秦毅都没有回来,那,七星楼就交给你了,你们几个商量一下,愿意经营下去就好好做,如果不愿意,分开也可以,只是别忘了瑶儿那份,而且还要尽量多分一些给她,然后把我爹娘交给她照顾……”罗敷说着说着已经哽咽了。
“四爷,别这样说,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成功的。”裴一走到罗敷面前,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窗外的光线,他真诚地望着罗敷,抹去她脸上的泪珠道:“就算,就算你们真的回不来,我们几个也一定会一辈子在一起,齐心协力把七星楼做得更大更强,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老爷夫人,还有瑶儿妹妹,对了,还要给她找个好婆家。”
罗敷扑哧一笑:“行了,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快去吧,拜托了。”
裴一深深看了罗敷一眼才转身离开。
瞅瞅屋里除了四爷就只剩下自己了,裴三急道:“四爷,我呢?我干嘛?”
“你呀,你就守在这里。”罗敷笑道。
“啊?四爷,人家也想干票大的嘛。”裴三跺了跺脚卖萌道。
罗敷瞪他一眼,“不行,你就在这儿等着,一有消息就给我传到三皇子府,我得回去看看,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记住,一有消息就亲自给我送来,以最快的速度。”说完转身就走,丝毫不理会裴三哀怨的表情。
依旧飞檐走壁,罗敷很快就回到三皇子府,见到门口同样守着两排太子亲卫,她眉梢一挑,从地下捡了块石子,灌了内力扔向西面,趁着那些侍卫注意力转移的片刻,蹭一下飞进了东院内。
果然不出所料,王府内也悄无人声,罗敷走到主屋这一路,都没有碰到什么人,难道都被抓进牢里了?那瑶儿岂不是也……
快步走进卧房,罗敷放低声音喊道:“瑶儿?瑶儿?你在吗?”环顾四周,没有一丝有人的迹象,她摇了摇头正准备离开,却听到头顶有抽泣的声音,抬头往上一看,却见瑶儿正坐在房梁上看着她哭呢。
“瑶儿?快下来,先别哭了。”
齐瑶儿纵身跳下,抱着罗敷哭着道:“小姐,呜呜,你可算回来了,瑶儿好害怕,太子带着人来搜查,还把府里所有人都逮进大牢了。”抽泣几声又继续道:“多亏我机灵,感觉不对就跳到房梁上,这些天除了吃喝和上厕所就没敢下来,呜呜……”
罗敷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别哭了啊……你家小姐也不容易……”
正当罗敷给瑶儿讲述她在边关和齐府经历的事情时,就听到街道上传来了喧哗声,还能感到成千上万的马蹄奔跑所引起的震动。
瑶儿跳起来就要往房梁上窜,被罗敷拽下来道:“你干嘛?还上瘾了,上面舒服是不是?”
“肯定是太子又带着官兵来了。”瑶儿急着说。
罗敷湿了眼眶,可怜的瑶儿,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担惊受怕的罪,她上前揽住瑶儿道:“对不起,是小姐没把你保护好,乖,别怕,这是秦毅带兵进城救我们了。”
瑶儿抬起脸惊喜地说道:“真的?太好了!”
“呵呵,所以我们要收拾收拾准备离开了,走,和我去书房整理账本去。”罗敷不忍心告诉瑶儿她其实是回来安顿后路的。
两人到书房整理好王府和七星楼的账本,并一些房契地契都放到一个大箱子里,看了看窗外,月亮不知何时已经爬到正中,柔和的月光普照大地,秦毅他们应该快攻进皇宫了吧?
罗敷摇了摇头,拍拍手道:“好瑶儿,你从小力气就大,先帮我把这个箱子送到七星楼好嘛?”
瑶儿一听小姐夸她,二话不说捋起袖子抱着箱子就跑,只听罗敷在后面喊道:“用飞的,小心侍卫。到了七星楼就先在那儿待着,等我去找你。”她才慌忙跃到屋檐上跑起来。
罗敷笑了笑,刚要坐下,就见裴三贼兮兮地跳进院子。
“我在这儿。”罗敷低声道。
裴三进屋忙道:“四爷,天刚刚暗下来时,三皇子就无声无息进了城,一路很顺利攻进皇宫,势如破竹,现在已经基本控制了局面。”瞄瞄明显松了口气的罗敷,又道:“不过,不妙的是,太子现在正用剑抵着皇上的喉咙威胁三皇子,三皇子不敢轻举妄动,双方陷入僵局了。”
罗敷点头表示知道后,就陷入沉思中,屋内悄然无声。
这种情况要是放在现代就好了,阻击手远距离给秦拓一枪一切over,冷兵器时代武器太落后了,只有弹弓勉强算有射程,却也不致命。
罗敷双手环胸开始踱起步子,直到快把裴三绕晕了,才留下一句:“你先回七星楼等着吧。”就跑了出去。
飞速来到王府禁地,罗敷掏出秦毅出征前给她留下的钥匙打开门,入目的仍旧是熟悉的现代建筑,宁静清新,只是比之前多了些尘土。没有一刻停顿,她快步走进屋内,一直沿着旋转楼梯走到书房,翻出那个日记本,磕了磕灰仔细翻着。
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不可能吧?乔一一难道就没给他儿子留下点什么秘密武器?根据日记的内容分析,她的离开是早就打算好的,所以一定有所准备。
罗敷不死心地摸着日记本,突然感觉封四的厚度明显跟封一不同,她手上用劲撕开封四一看,里面藏了一把钥匙和一封信。
这封信的内容大概是:有缘人,这把钥匙将带领你通向未知的神秘宝地,如果你能闯关成功,拜托你谨慎利用这些来之不易的礼物,并且在秦毅有危险时尽全力帮助他。
罗敷把信塞回去,按信中的指示拿着钥匙走到对面的观音像面前,顺时针旋转右面的香炉,随着啪啪的声音,观音像被挪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大门,用钥匙打开,罗敷迈步之前瞥了一眼天色,得加快速度,秦毅那边恐怕撑不了多久。
走进密室,前几关都很简单,类似问秦毅肩膀上、屁股上、大腿上有没有胎记这些问题,有就转动左边的蜡烛,没有就转动右边的蜡烛。
罗敷不费吹灰之力轻松通过,当走进最后的一道门时她闻到一股奇怪的香气,虽然及时闭气但还是免不了吸入微量粉末,不过身体并没有出现任何不良症状。
她继续穿过重重大门,在最末端的大殿上看到秦毅正在和一只猛虎搏斗,由于手中没有武器,他已经筋疲力尽,罗敷没有丝毫犹豫,飞身上前,拔出腰间的软剑奋力砍杀,终于将老虎制服。
当罗敷气喘吁吁地走过去要扶起秦毅时只感觉眼前的一切飞速旋转,一团迷雾笼罩在周围,半晌,万物恢复寂静。她抬起头一看,这里只是空荡荡的一个房间,中央有一只红色铁皮箱子。
上前打开,拿出两把简易手枪,上好子弹,罗敷微微一笑,乔一一前世不愧是特工,竟然能用如此粗糙的原料制成手枪这种精良武器。
罗敷不敢再在这里停留,秦毅那边还绷着呢,不过,往皇宫跑的路上她脑袋也没闲着,终于了解这位乔妈妈的良苦用心。
原来如此,这位乔一一好深的心机。嘴上说的这是送给有缘人的礼物,其实只有在这个人相当了解秦毅,甚至跟他同床共枕,同生共死的前提下,才可能闯到最后一关,拿到手枪。而只有秦毅的亲密爱人才会为他着想,不会轻易滥用这些武器,不会因贪婪而打乱这个世界的秩序。
不知不觉走进皇宫,一路踩着残肢断臂,踏过染成红色的大理石地板,罗敷畅通无阻地来到暖阁门前,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秦毅。
仿佛有感应般,秦毅同时回头,此时,天将破晓,经历了一整夜的僵持,他的眼睛红肿,前方一片朦胧,闭了眼复又睁开,他终于看到罗敷着一身黑色劲装缓缓走来,背后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升起,火红色的光芒将她托起,眉心那朵粉色莲花怦然绽放,摇曳着芬芳,宛若天神下凡。
双目相对,他仿佛听到了花开刹那的微弱响声,和着心跳奏成乐谱,微微一笑,秦毅轻轻道:“你来了。”
罗敷微笑,眉眼绽放,如牡丹花开,迷倒在场众人,她点点头,“是,我来了。”
此时大家才看清来人是三皇妃齐罗敷。
太子惊讶地看着走来罗敷,然后身子一晃,突然开口道:“秦毅,这样吧,你备一辆马车放我离开,还有,我要她。”
众人随着太子的手指看向另一头的罗敷,纷纷睁大了眼睛,而秦毅没有丝毫犹豫道:“放你走可以,但罗敷决不能跟你走。”
罗敷嘴角上挑,一步步走近,“秦拓,举了一晚上剑你胳膊不僵吗?歇歇吧,到这个地步,你必须承认,败了就是败了。”
“不,没有,你胡说,我还没败,我秦拓怎么可以失败?”太子突然大吼着,脑门上的青筋也暴了起来。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降是不降?”罗敷双手环胸,闲闲地问道。
“哼哼,你妄想,把我逼急了,我就跟这老头儿同归于尽。”
罗敷看了看从见她来就一直暗中使眼色的秦帝,活该,自食其果,谁让你装病的?被亲儿子胁迫的感觉怎么样?
秦帝顿时皱了一张脸,用眼神示意罗敷快快结束这种局面。
叹了口气,罗敷扭头对秦毅道:“如果,我现在杀了他,会不会被判刑?”
秦毅宠溺地摇摇头。
陆子言开口道:“王妃此时出手是在救皇上,没人会怪你的,大伙儿说对不对?”
“对。”宏厚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广场上。
罗敷微微一笑,抬起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