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记下了自己的思路,很是高兴。看着被撕破的本子,觉得很不成样子,便欲问其余三人借胶带。抬头见屋里只剩下他自己了,登时醒悟:“坏了,迟到了。”
原来青云书写时不知不觉便按照《全静心经》去做,心如静水,思维却波涛汹涌起来。于外物全然忘记了,就连胡一洋临行叫他,也没听入耳里。
当下只顾拣了重要东西跑出宿舍。
进得教室,幸好老师还没有来。
上午第三堂课是体育课。
在大操场。
青云见老师拿了成绩册来,知道要测验了。
果然,老师道:“今天测验一千五百米跑。”
哗然。
若在平时,青云不惧这个,可今日心里当真没了底,肚子已然“咕咕”叫唤了。
青云心道:“只能奋力了。”
只剩下四百了,青云觉得头有些发晕,眼睛已经花了,嘴里一阵地发渴,说不出的难受。暗暗运了两次《心静》静毫无作用,虽然觉得肚子热乎乎的,却更空的难受。
他咬着牙坚持下来了。
名次仅次于蒋佳帆。
青云躺在地上,一点力气也用不上了。实际上是他近日来他过于用功,精神消耗太多。
没有人理会他,都回去教室了。
青云只躺着,觉得身子冷飕飕的,很湿。
他知道那是汗水被风吹的,很爽人。
青云突然打了个冷战,“这样会病的。”又怕迟到,便翻过身,趴在地上。
大地并不冰凉。
费了很大功夫才争扎着爬起来。
回到教室刚好上课。
他几乎滩在椅子上,合了眼,嘴巴下意识的一张一翕。
陈红晓看他如此狼狈便关切地问:“梅青云,你这是怎么了?”
青云睁开眼,缓缓的,转过头,看着红晓,强笑道:“原来不吃早饭……饭这么难受……受。”
上课,地理课。
青云几乎什么也没听进去,却只有在讲到什么哪里哪里盛产什么什么好吃的时候,青云才听的入耳。然而心里想的也仅是吃的,却不是产地。
终于挨到了课下,他实在忍受不住,便趴在桌上。
正昏昏沉沉的梦见山珍海味、玉盘真羞,却有人轻轻拍他的臂膀。
青云抬起头,眯缝着睡眼,见是红晓,“干什么?”
红晓只是笑着,将一个塑料袋子推给他。
“什么?”
“看看。”
“是好吃的……”青云睁大了眼睛,“没睡醒,没睡醒。”当即又爬下了。
那一袋子是红晓刚刚买的面包、汉堡之类的快餐。
红晓一笑,“不是做梦的。”
青云猛地抬起头,“当真。”
“哎呦,你干什么?”红晓轻轻地叫道。
“还来逗我,为什么掐我自己都不疼!”青云道。
红晓气得笑了。
他哪里是掐自己,明明是掐了红晓胳膊一把,却不很重。
“当然不痛,你用那么小劲,怕疼呀!”说着掐了他胳膊一把。
“嘿呦,怪了,怎么这么半天才觉得疼。”青云喃喃地道,摸了摸胳膊。
红晓知道他是说笑不去理他。
青云却很感激红晓,不顾什么好看,抓了面包便吃。
他只顾狼吞虎咽,突然记起什么,嘴塞得满满的,却停了咀嚼,将手里的吃的放下。
青云看着陈红晓嘟嘟囔囔地道:“啊,那个什么……这个……”
红晓扑哧就笑了:“干什么?这个那个的!”旁边的几个女生也不禁笑出来。
于雯笑着道:“陈红晓,你对梅青云这么好呀!”
红晓笑着道:“哪儿呀,没瞧他刚才饿的那个狼狈?他求我帮他买的!”
“啊?”那女生笑眯眯的摇摇头,“不见得吧!却没看见他交你钱!”
青云道:“我……那个……”他刚才突然停下吃饭便是为了这个,“啊……多少钱……钱。”说着强咽了一下嘴里的食物。
“余下的钱给我当跑腿钱了,你那么大度还要找钱?”红晓道。
言下便是不要了。
于雯只是眯缝着眼睛笑。
青云摸不着头脑,觉得虽然刚才确实昏暗,倒不至于连钱也不知给没给她过,忆起那女生与红晓的问答,似乎明白红晓的意思了。
于是青云愣愣的看着红晓。
“看我干什么?再不抓紧吃转眼上课了!”红晓笑着道。
“你真好!”青云嘟囔道。
于雯道:“好肉肉呀!”
红晓含笑道:“神经,吃还堵不住嘴。”
青云心里纳闷:“什么叫做‘好肉肉’?”,也不知为什么红晓要道“神经”。只是看他们都笑着,自己也傻呵呵的笑了,当下又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他当真没有吃过这些东西,觉得又新鲜又好吃。
不禁对红晓说不出的感激。
他心道,“在这所学校里,大概只有她最关心我了。”
转眼已到了自编操比赛的日子。
中午临放学,红晓道:“梅青云,今天中午12:30自编操比赛,可得来给我加油!”说完便高兴得出了教室。
毫不容青云说话,就这么出门了。
青云呆呆的望着红晓苗条的背影,喃喃地道,“中午得去问老师问题!”
当下他的问题何止一两个?并且似乎每一分钟都有可能增加似的,而且往往每一个问题老师都要沉上一两分钟方能解答。
他的每一个课间,每一个午间……只要有个容身去问老师问题的时间,定可以在办公室找到青云。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争第一。
青云常想:“在这样重点校里只有学业好了,别人才看得起我,才不至于受排挤。”
他努力,他拚命。
青云心想:“学不学武科又有什么重要,我才不甘愿被人一次次用轻浮的眼光不经意的瞥来瞥去,我要证实给别人,我梅青云不是命中注定的弱者。”
面对着陈红晓的邀请,他却有点动摇了,心道:“她对我那么好,我真得去看看才行……可是……”他终于忍不住,急急的跑到办公室,拣了一个容易回答的要问老师。
看样子他是想用吃饭时间问问题。
到办公室,教自己的老师尽数都不在。只有一名老师刚从光脑前起来提了包要出门。这个‘办公室’像写字楼一样,同时容纳了全校的教师在一起,办公设施全是刚换的光脑设备。
“老师,您是物理老师么?”青云认得她不是教高一的,也不知她教什么。
“怎么?”那老师道。
“我能问您个问题么?”青云道。
老师很是高兴似的,“可以,什么?”
青云问了问题,那老师毫不厌倦地讲了予他听,很认真。青云觉得比教自己的老师讲得清楚似的,登时起了敬意,心想这位老师水平还挺高。
说完了问题,青云谢过老师。
“同学,叫什么?”老师笑着道“你问的问题很好!”似对青云很是喜爱。
“梅青云。”
“好象在哪听过,高二的?”
“不,高一!”
“啊,难怪,我教高三。”
青云一听,更是对其尊敬,看起来这老师不过二十五六却来带高三,定然不简单,对学生又如此耐心,当真难得。
青云道:“耽误您吃饭了!”
“哪里?”老师道,“我姓杨,以后有问题尽管来问好了。”
“姓杨?”青云道。
“怎么?”老师笑着道。
“啊,不不不,我只是知道一位杨德源老师……”
“那是我父亲。”老师道。
“您父亲?”青云很是惊奇。
“啊,想起来了,我说在哪听过‘梅青云’这名字,却是父亲提起过。”老师看着青云,“他只是说你是块学武的材料,没想到竟如此好学知识!”
“谢谢老师。”
青云很是感激的离开办公室,到食堂已然没饭了。“横竖也是高兴,不吃也罢。”消化着那老师的解答,回了宿舍。
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青云觉得奇怪。看了蒋佳帆床上的闹钟,登时大吃一惊:12:53。
其余人都去看比赛了,隐约记得红晓说过12:30开始,急忙跑到礼堂,人已然坐的爆满。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班的人,料想已经太迟了。
付磊正要出去上厕所,碰见了梅青云,说道:“梅青云,咱们班都比赛完了,你才来!”
青云一愣,“当真来晚了?”青云心里想着,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问道,“第几?”
付磊诡异的笑着用小拇指打了个手势,不怎么样的意思。
青云登时会意,很颓丧的样子。
后面有别的班的人道:“嗨嗨,看不看,坐下坐下!”
眼下也没有自己的座位,青云刚矮身要坐在地上,却哪里有地方?付磊笑眯眯地道:“还看什么呀?走吧走吧!你不是有好多问题问老师吗?”
青云心道:“这回她肯定生我气了。”
后边又有人骂了,没奈何,青云只好低着头,出了礼堂。
他刚出了礼堂不久,广播中便道:“下面是高一八班的表演,高一五准备。”青云却没有听到。
红晓和其他几个一起表演的同学站起身来。
不见青云红晓便问周围的人:“梅青云呢?”
付磊装作很生气的样子,道:“哼,走了!”
“走了?”红晓很惊奇。
“他说没意思。”
红晓“哼”了一声,便去做准备了。
付磊偷偷的干笑了几声,很是得意的样子。
教室锁了门,办公大厅的门也锁了。青云忆起,开学那天班主任的废话当中似乎有关于上课锁门之类的。想回去看比赛,可一想:“算了,反正已经完了……”
当下也不知去哪里好,心中有点后悔,“我要是不去问问题就好了,但愿陈红晓没生我气……”他叹息着,在冷清的校园里,落叶,风,青云觉得自己是罪人一般,一个自私的罪人。
他托着腮,坐在横椅上,觉得有些冷似的,不觉中已按照《心经》用起功来。说不出的受用,当下便温暖了。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他又从负罪感偷偷地到了思考学习中的问题,想的出神,不久竟觉得饿了。
他心中琢磨:“照着《心经》静心,固然很奏效,但是很容易使人觉得饿的慌。如果不吃饭的话,很快就会饿得难受。”
不很冷,他却打了个冷战,心里,身上,都不好受。
他站起身,到楼道里去了。
终于挨到了比赛结束。
青云随着人流进了教室,好不惬意。
“都赖陈红晓,要不是她出了毛病,咱们定能进前三名。”却是于雯忿忿的道。
青云抬起头,不见红晓。
“你怎么说话呢?”却是李子健,他瞪着眼睛吓唬于雯。
于雯几乎哭出来,强自忍着。
只听李子健道:“你们这些人就是这样,人家没事的时候,自然是好;只要人家稍不留神出了小小的错误,便又有你们兴风作浪了。”
李子健很有股抱不平的意思,“不就是错了个小动作么?怎么了?这样就能埋没了人家的功劳了?你知道人家付出多少心血?”
那女生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咬着嘴唇,再也不敢吱声,蔫蔫的走开了。
直到上课,也不见红晓进来。
青云很不安,课已然听不进去……
约莫上课十分钟,陈红晓推门而入,腿一跛一跛的。眼睛已然少了往日的光彩似的,微微的红肿,显然是哭过的,眉梢隐隐地皱着,略带些楚楚。
坐下。
红晓没有说话,直直坐着,少了往日的活泼。
青云发现红晓的眼睛一闪一闪的,知道又流泪了。他哪里知道陈红晓为什么会这样,只道是因为比赛做错了动作而懊悔。青云总看不出些端倪,便道:“没关系,尽力了就好。”红晓转过头,盯着青云。
青云也看着红晓,见她眼睛已经红了,哭的。
她突然趴在桌上,身子颤抖着,显是到了伤心处。
青云有些无措。
实际上,比赛因为安排中出了问题,直到青云到场前几分钟才正式开始。
第1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