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阑咬着牙,试着站起来,然后俯身,抱住了王雪,一步一步的往山下走,走了几步,王雪口袋的电话响了起来,叶阑没有理它。
王雪睁开了眼,微弱的喃喃说着:“叶阑,是你吗,不会是你的对吧。”然后,王雪居然抬起了胳膊,轻轻的抹去叶阑的眼泪,“叶阑是不会为我哭的,不会的。”
“是不是你不想活,我想揍你已经很久别怪我……”王雪的手机持续想着,这首歌,王雪的观点是听不懂唱的啥,不想用它做彩铃,结果叶阑瞪了一下眼睛,王雪就屈服了。
“叶阑最爱听的就是这首歌了,我慢慢的也喜欢上了,因为是叶阑喜欢的。”叶阑听着耳边王雪的轻轻细语,感觉似乎行走于梦境中,胳膊撕裂般疼,左腿也跟断了一样,浑身疼痛,但是最疼的还是心,叶阑的心在滴血。
“你喜欢我,我知道的,从今以后,叶阑和王雪就在一起,永不分开。”
“你骗我的,叶阑说了,叶阑说过……”,王雪睁着的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似乎是在拼命地想着什么,接着,王雪似乎是看到了最为可怖的事情,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身子开始收缩,开始蜷缩。
王雪失神的眼里瞳孔聚集如针尖,“不要啊,不要,真的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王雪的声音一阵阵的低颤。
叶阑紧紧的抱住王雪。“没事的,叶阑就在你身边,他说了,他再也不离开你。”
王雪身子一阵颤颤,哆嗦着,开始往上翻起了白眼,浑身像抖动的筛子一样晃着,叶阑都快要抱不住了。
叶阑的胳膊传来巨大的疼痛,强大的悲伤让叶阑想晕过去都不能,叶阑咬着嘴片,上面突露着殷殷的血红,往下沁着。
叶阑抬头,天上的一切逐渐的被血红所渲染,吞噬。叶阑的眼中流下了一行带血的泪水。
“雪儿,雪儿,我是叶阑,不要怕,叶阑和你在一起,我爱你,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王雪脑后的血滴答滴答的往下淌着,叶阑手上发慌,不要怕,不要怕,有我呢,雪儿,你要坚持住。
“咯吱”一声,叶阑的左腿啪的一声往后撇去,叶阑刚才的时候把腿摔断了,现在硬撑着走出一百米后,逐渐的从断岔处裂开。
叶阑跪倒在地,王雪的重量压着叶阑,整个人往后摔去,后脑勺砸在了地上,临摔下去的一瞬间,叶阑侧身,看到背后一溜的血花,从教学楼后面一直延伸了过来。就像当年,梁蕾身下也是落了一地的血,那是梁蕾的第一次初潮。
叶阑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梁蕾,你不是说我没有保护你嘛,现在,我终于可以保护你了,叶阑已经分不清自己怀了的是梁蕾还是王雪了。
此时,叶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绝对不能倒下,叶阑背躺在地上,脑袋后撇着,像是当年叶阑送给王雪的那个布娃娃的姿势,叶阑当时还嘲笑说:你这么丑,当然要送一个比较丑的布娃娃陪你了。记得当初王雪回答的是:丑一点好,丑的话就不会跑了,省的跑了还得追,这娃娃就是跟你一样。“喜欢吗”“恩,喜欢,真的!”
叶阑当时还故作不知的左右看看,可是一切都像是一个寓言故事一样,一切都被说中了,一切都按照当初说的每一句话上演。
叶阑感觉浑身的力气已经被抽空,就像那个无助的只能躺着,只能望着天空的布娃娃一样。
叶阑身后操场上拖曳了一路的血迹斑驳,触目惊心,王雪的血在流,叶阑的血在流,似乎整个世界都在流血。
叶阑发现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王雪就那样随着自己的摔倒,俯身在自己的身上,生死不知,甚至,叶阑已经感觉不到王雪的心跳了。
一阵失血后的冰冷刹那间将叶阑埋没,叶阑紧紧的抱着怀中的王雪,叶阑感觉自己真的不行了,离晕过去,只差一步之遥,可是,不能,叶阑紧紧的咬嘴,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肉从最里面咬了下来。
叶阑神智已经不清,全身的巨疼仿若一张沉重的大网,笼罩下来,变成叶阑的负荷,叶阑昏昏沉沉的把王雪扶到了自己的背上,解下腰带,将她绑在自己的身上,然后,顺着操场往下爬,顺着台阶往下爬,再往下爬,往日一块儿蹦蹦跳跳,五分钟走完的路,长的像是天涯,又想是通往天堂的路。
叶阑晕过去了,眼睛闭上了,呼吸平稳了,只有两只手、一只受伤脚、一只断脚在往前爬,完全成了本能的反应,叶阑是在台阶中间的地方被发现的。
“叶阑,这是叶阑!”不知谁的一声喊,好几个女生过来。然后就是响彻全学院的几个女生的惊叫。
几个男生看着叶阑浑身的伤势,还有背后绑的紧紧的生死不知的王雪,赶快叫来了出租车。
叶阑同班的同学都过来了,立即惊呆了,有的女生忍不住眼圈红了,小声的哭着。
孔灿和庆科愤怒之极,“两个傻瓜,搞什么呢,不知道会死人吗。”说着话的同时,狠狠地一拳已经擂在叶阑的背上,“你不是想死吗,我现在就打死你。”庆科越说越激动,一拳一拳的真的开始往叶阑的后背招呼,一边打,眼圈就红了,眼泪就落下来了,然后就哭了,双手举着,哭着说不出一句话。
众人赶快把庆科拉开,“现在是就叶阑的,你打他干什么,他干了什么傻事,也要等他醒过来,才理论啊。”
“以前不是好好的吗,你们两个在一起,谁不说你们般配,都怪那天来的那几个人了。”
“谁做的,我劈了他。”义宁刚才没有在宿舍,现在也跑着过来了,见到叶阑身上流下的王雪的血,还以为是谁把叶阑怎么着了呢。
庆科哭着拉住胡乱认敌人的义宁,“没事的,没事的。”
王雪和叶阑都被送上了出租车,众人紧紧抱着叶阑,叶阑挣扎着,身后的断腿在地上“砰砰”的撞着,叶阑一下一下的做着往前爬的动作,挥动的手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动作。爬,往前爬,爬到了医院才可以救王雪,王雪撑着啊,我会把你带到医院的。
叶阑昏昏沉沉的终于停止了挣扎。
“王雪需要输血,谁是o型血,谁是?”
“我们宿舍就叶阑是o型血。还有谁,都叫来,快点,女生,快一点,问问外面的女生有没有o型的,没有,那快点打电话,叫人,快点,把全班的人都叫来,快点。”医学院的学生都在一次实验课中知道了自己的血型,所以要找的话,问一下就能知道谁是什么血型。
义宁拿着手机惶惶乱乱的跑走了。
“老大,你在哪里,快点,快点把全班o型血的人,不,全部人,叫来,你王八蛋,叶阑出事怎么你就没有在边上,还有吕严超,还有……”电话那头的马立明没时间听他唠叨,啪的一声把电话挂掉。
义宁在医院走廊里面狠狠地骂了一句:“操。”然后把手上的手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叶阑,你不要有事,你有事了,我要揍死你。”义宁边说边哭,抹着眼泪,蹲在了地上,痛苦的哭了起来。
“我的是o型血,用我的吧。”一个没有人认识的男生,在输血的地方开始鲜血,医生说:“多少?”
“不要问了,多少能救活王雪,就抽多少!”
睡着的时候,叶阑七八次从床上摔了下来,在地上,爬啊,爬啊,叶阑告诉自己说:叶阑,你撑着啊,你还没有把王雪送到医院,你还没有,坚持,坚持,叶阑坚持着,叶阑爬到了王雪的病床下,晃得哗哗的响。
被惊醒的病人开始喊医生,喊守护着几天没有睡觉,刚刚睡过去的孔灿。然后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叶阑再次抬到床上。
四天后,叶阑醒了过来,叶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顺着病床往下爬,叶阑摔倒地上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医院,周围白茫茫一片,似乎是处身于一片雪原。
第60章血色不温柔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