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小小的酒馆,从酒馆中传来一阵歌声,那歌声虽然不怎么动听,但可以听出唱歌之人的性情极为豪爽。酒馆中炉火旁,围坐了三人,其中一人竟然就是哀西!
哀西举起手中杯,满面笑容,道:“今日能再与二位畅饮,我实在开心,来来来,我们共饮此杯!”说罢一仰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其余二人也与哀西同饮。饮毕,只听一人道:“哀西兄,当初之事实不得已,切莫怪罪我等啊。”哀西一笑,道:“既然过去了,就莫要再提,财广兄无需放在心上。”看这名叫财广的人,横面宽额,一脸笑意,怎奈他的肥肉让他的笑脸显得极为难看。“是啊是啊,”另一尖嘴猴腮的人道:“当初之事我们实在出于无奈,虽然哀西兄口中言无事,但不仅是我钱平,我兄弟二人心中都深深自责啊。”原来这一胖一瘦竟然是亲生兄弟。
哀西瞪了这叫钱平的一眼,道:“钱平兄说的哪里话?我从来不是口是心非的人,既然说无事,便是无事。”哀西再看二人,只见二人神情深有愧疚之意,极不耐烦的道:“哎呀!你二人真是!我已说了无事,你们却还是这等神色。”说着斟了三杯酒,道:“这样吧,你二人与我将这杯酒吃了,就当是赔罪了!”哀西自顾自的端起酒杯,一口咽下杯中酒水,却见二人没动酒杯,依然是面色难看。哀西见状,心中颇有些恼火,道:“你二人如此,是不把我当兄弟了?”二人忙道:“哪里,哪里。”方才举起手中杯,齐声道:“既然哀西兄大肚,我等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然后一饮而尽,将酒杯倒转过来,一滴不漏。哀西见二人喝下,欢喜一笑。
五年之前,也是这一间酒馆,也是这三人。哀西关切问财广道:“家中情况如何?”财广深深叹了口气,满面愁容,道:“不容乐观啊。”钱平也是一脸的愁云惨雾,道:“老母被凶人擒去,要挟我兄弟二人交出五百两银子,我们所有家产相加也不够啊!”哀西道:“那你们如何打算?”财广道:“还能怎么办?只能凑得多少算多少,看凶人能否网开一面。”哀西拍案而起,道:“哼!怎能容贼人得逞?这人胆大包天!待我杀将过去,打得他屁滚尿流,看他放不放人!”钱平忙道:“不可不可,哀西兄你虽然了得,但老母在凶人手中,动起手来恐伤及老母。”哀西想了一想,道:“也是,那就这样让贼人得逞?”财广叹了口气,道:“只能按凶人的要求去做了。”钱平道:“但是五百两啊,我们到哪去弄这么多钱?”兄弟二人对望一眼,均叹了口气。
哀西性情极为正直豪爽,颇讲义气,见朋友有难,心中也为兄弟二人焦急。财广看了哀西一阵,道:“哀西兄,可愿帮助我兄弟否?”哀西道:“自然愿意,只是如此多的银两,我也无计可施啊。”财广又与钱平对看一眼,道:“哀西兄其实可以帮助我们,但我们却不好开口。”哀西闻言一愕,道:“我有办法?我哪有什么办法?”钱平道:“哀西兄的配剑并非凡品,价值连城,若哀西兄愿意,将配剑典当了,不就可以解我们的燃眉之急了么?”哀西闻言一怔,扶了扶腰间长剑,道:“这……”
这柄剑是掌教柳杨送给自己的人间利器,乃是以冰雪之原下百年寒铁铸成,剑身隐隐透出寒器。寒铁甚是难寻,些许寒铁便价值不菲,何况是一柄剑?别的东西倒还好说,配剑乃修道人的法宝,与主人心灵相通。要使一柄剑与人相通,需要近十年的修行,现在要将其当掉,哀西心中着实不舍。财广钱平兄弟二人此时提出来,哀西的面色甚是为难。钱平看在眼里,跪倒在地,拜道:“哀西兄,家母性命就在你的身上了,请无论如何救救我母亲!小弟在这里给你磕头了。”财广也跟着跪在哀西的面前。哀西见状一惊,连忙将二人扶起,道:“你们赶快起来,赶快起来!”财广道:“哀西兄若不答应,我们兄弟二人就一直跪在此处。”哀西哪禁受得起二人这般请求?连声道:“你们快快请起,我答应,我答应就是。”二人大喜,齐声道:“多谢哀西兄,大恩大德,我们兄弟必将报答。”哀西解下配剑,不舍的交给了兄弟二人,二人欢天喜地的去了。
哀西从酒馆中走出,叹了口气,缓缓向自己住的客栈走去。走不多时,却听到一小巷道中有人窃窃私语,只听一人道:“赵堂主,我们将剑弄到手了。”哀西心中一震,这声音,不就是财广的么?那赵堂主道:“不错,不错,这柄寒铁剑却是人间利器,你们这次可为我们灭天教筹集了不少经费啊。”二人齐声笑道:“哪里哪里。”原来这赵堂主就是灭天教三大堂之一,微火堂的堂主赵德镜。微火堂不仅实力非凡,更是为灭天教筹集资金的重要堂口。哀西心中大怒,暗道:“这两个混帐,竟然与灭天教勾结来骗我!”
财广恭恭敬敬的道:“那赵堂主,答应我们的事……”还未说完,哀西已经跳了出来,喝道:“你们竟敢骗我!还我剑来!”伸手一抓,已攻向赵德镜。赵德镜将寒铁剑往腰间一插,回手一掌打向哀西。哀西变抓为掌,掌上加劲,与赵德镜双掌相对,各退了一步。哀西心中一惊,暗道:“听闻灭天教三大堂主功力深厚,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赵德镜心中也犯嘀咕,想道:“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有如此雄厚的功力。”一掌过去,二人均知对手并非急切之下就能得胜的角色。哀西对财广兄弟二人怒目而视,二人被哀西这么一看,心中胆怯,急忙跑了开去。
哀西怒道:“你们站住!”赵德镜右手一伸,已拦住哀西去路,道:“他们二人为我取了这么一柄好剑,我怎能任你去追?”哀西双手一翻,将赵德镜右手架开,左手成掌,顺势一掌拍向赵德镜胸口。赵德镜向后一退,避开这掌,心道:“既已得剑,我没必要与之纠缠。”于是从怀中摸出一物,却是一把金算盘,只见赵德镜左手在算盘上一抹,然后向哀西一扬,几枚算珠破风而出,攻向哀西。哀西一惊,不料赵德镜会突放暗器,哀西急忙翻身躲开,待站定身形时,已不见了赵德镜的身影,那柄寒铁剑自然也是取不回来了。哀西大怒,却毫无办法,没想到财广钱平利用他豪爽的性情,将他的配剑骗走。这倒还罢了,偏偏是交了给灭天教,这等恼怒岂是平常?于是哀系深恨财广钱平兄弟,一恨就是五年。
如今哀西在异境之中又与二人相会,却没有动怒。事隔五年,哀西早想通了,事实上哀西自己也错怪了财广钱平兄弟,当初确实是赵德镜抓了兄弟二人的母亲,要挟二人将哀西的配剑骗来,二人无奈,只得照做。哀西那时如果没有冲动,继续向下听去,就可水落石出,哪会在心中留下这个阴影?但如今,这个事实却是异境中的那二位兄弟亲口说了出来。
三人又喝了片刻,哀西一笑,道:“行了,就喝到这里吧,你们两个也休要缠我在此了。”二人一愣,齐声问道:“哀西兄何出此言?”哀西道:“如此肤浅之幻像,怎瞒得过我?我念你们并无恶意,所以一直未下杀手。财广钱平骗我,我确实恨,但区区小事我怎会一直放在心中?”喝下杯中最后一口酒,继续道:“异境确能看破人心,但却看不透人之本性,你们欲将我困在此处,那是妄想。你们说是赵德镜要挟他们兄弟,不管真假,我已是不怪他们了。”二人站起身来,呵呵一笑,渐渐消散。待四周回归自然,哀西心有所思:“如此庞大的异境完全可以困住我,但却没有这么做,此妖并无恶意,反倒使我知道了事实真相,究竟是何方神圣?”
树林深处,有一个人影呆呆的站在原地,神情呆滞,却是南宫独木。他的眼中显出了一丝惊恐,不知看到了什么,试问世间有什么事能让南宫独木如此?那惊恐的眼神中,却还有另一种表情,那是人世间最难以说清的情感,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南宫独木纵是天生奇才,却也被困在情字上。不知南宫独木看到的是什么人,究竟是谁让南宫独木如此魂牵梦引?风吹过,荡起南宫独木的衣衫,南宫独木浑然不觉,已是深深陷入了异境之中。
第24章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