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休息了一夜,次日华南便独自回玄清道。虽说林无悔想要查出下毒之人是谁,但该从何查起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只得看向南宫独木,问道:“南宫师兄,你有何对策?”南宫独木笑了一笑,道:“自然是先去寻找那位仙人,看看有何线索。”说罢随意找了个路人,问道:“这位兄台,请问一下以符水救治百姓的那位仙人现在何处?”路人往后一指,道:“便暂住在此过去不远处。”南宫独木行礼致谢,转头对林无悔笑道:“走吧。”林无悔点头说了声:“哦。”便跟了上去。
一条小巷颇有曲折,一扇门扉被南宫独木轻轻扣响,一中年人打开门来。看这人,青杉素裹,眉宇间颇有威严,中年人看了南宫独木与林无悔一眼,问道:“你们是谁?”南宫独木一拱手,道:“我们听闻有有仙人以符水可医治病人,特来拜会。”中年人“哦”了一声,道:“进来说话吧。”于是便领着二人进了房间。
房内并不华贵,相反却是简朴得很,书卷更有许多,文房四宝也样样俱全,倒似个教书先生的房间。中年人缓声道:“请坐吧。”然后自己在书桌前坐了下来,二人也找了个地方坐下,南宫独木正欲开口,这中年人却抢先道:“二位身怀异术,又未中金丝之毒,莫非是要救治他人么?”二人闻言微微一惊,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人竟然一眼就看出自己的底细。
南宫独木恭敬的道:“敢问先生高姓大名,如何知道我们有些本领?”中年人呵呵一笑,抚了抚胡须,道:“我姓张,名角,不过是一个教书先生罢了,我观你二人行走脚步轻盈,几无声响,呼吸谈吐之间又中气十足,若不是颇有修为,怎能做到如此地步?”南宫独木叹道:“先生果然慧眼,”顿了一顿,道:“我们是玄清道弟子,途经此地,听闻城中百姓多有中金丝毒者,便想留下查出下毒元凶,又知先生救治许多百姓,便想问问先生有何线索。”张角微微点头,道:“原来是玄清道的高徒,贵派之名当真是如雷贯耳。”又抚了抚须,道:“我偶遇仙人,得仙书一本,但资质愚钝,只参悟少许,虽能以符水医治病人,但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正苦无对策之际,二位便出现了。”南宫独木双眉一挑,道:“这么说来,先生是知道谁下的毒了?”
张角点点头,问道:“二位可知十常侍?”南宫独木与林无悔身子一震,十常侍他二人自然是知晓的,这十个宦官在朝中手握重权,如今天下这般情形,多半便是这十人搞的鬼。二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张角续道:“十常侍深在宫中,少出门户,却能鱼肉百姓,这是为何?”二人摇头,张角面色愤然道:“那是因为民间有一教派,乃是十常侍直属,势力庞大,此番下毒便是他们受了十常侍的指使。”
林无悔与南宫独木齐声道:“灭天教!”张角一证,道:“二位怎知是灭天教的?”南宫独木道:“金丝毒乃灭天教的独门剧毒,故而知晓。”张角摇头道:“非也,金丝毒乃十常侍配制的毒药,灭天教所有的只不过是极少的一部分。”二人面面相觑,天下武林人皆知金丝毒乃灭天教独门剧毒,甚是稀有,适才张角所言当真闻所未闻。张角又道:“而且这次的金丝毒甚是奇特,平常的金丝毒虽然无药可医,但可以内力排除解救,这次却是不能用这法子了。幸好我的符水颇有仙效,才能震住毒性,但若不找出下毒之人,我一离开洛阳,这些百姓却又怎么办?”
南宫独木一拱手道:“先生既然知道是谁人下的毒,那便让我们去查吧。”张角笑道:“好,好!”站起身来往窗外一指,道:“从此过去二十里有一湖泊,名曰梁湖,我多番探查,得知灭天教有一票人马在那聚集,我想下毒之人必是他们。我学艺不精,无法深入调查,就请二位前往一探,我留在城中救人。”林无悔站起身来,道:“好,我们这就去。”南宫独木也站起身来行了一礼,与林无悔转身欲走,却被张角叫住:“二位且慢。”二人回身,林无悔问道:“先生还有什么事么?”
张角道:“二位认为当今天下如何?”南宫独木一怔,不知张角问此是何意,不过还是答道:“朝无良政,民不聊生。”张角面色肃然,道:“不错,当今天下已不堪入目,苍天已死,我欲救民于水火之中,二位身怀绝技,待此间事了,何不与我一起共成大事?”南宫独木听在耳中,惊在心中,口中却道:“修道之人不问世俗,天下事更不是我们所能触及的,先生还是另寻他人吧,告辞。”一拱手,与林无悔快步离去。张角独自一人留在屋中,笑了一声,然后冷然道:“苍天已死,苍天已死。”
林无悔见南宫独木走得甚急,自己险些跟不上,叫道:“南宫师兄,为何走得那么急?”南宫独木转过头来,道:“若不速走,迟早大祸临头!”林无悔一愕,问道:“怎么说?”南宫独木道:“你没听见张角说的话么?”林无悔道:“听见了,那又如何?”南宫独木叹了口气,道:“无悔你心思单纯,有时我还真羡慕你,那张角先前欲拉拢我们一起反抗朝廷。”林无悔大吃一惊,叫道:“什么?反抗朝廷?”南宫独木“恩”了一声,道:“我本以为张角懂得一些仙术,一心造福百姓,却没想到他竟生出这么一个不得了的野心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心更难测量啊。”顿了一顿,又道:“不过,他与我们初次见面便敢拉我们入伙,这份胆识倒不是常人能有的,或许他真能成事。”林无悔是乡下老实人,一听到“反抗朝廷”四个字便吓得半死,颤声问道:“那我们怎么办?”南宫独木道:“清修之人不管天下事,你我只要办妥此间事情,便回玄清道去。”林无悔闻言,重重的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梁湖南面有一村落,却不知叫什么名字。是夜,两名青年偷偷摸摸来到一户人家,看这户人家张灯结彩,像是刚办完喜事,夜已深了,灯火大都已经熄灭,这才隐蔽了二人身影。再看这两名青年,衣着华贵,显然是富家子弟,穿蓝衣的那青年怯声道:“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过了?”另一红衣青年道:“只是玩玩,没什么的。”蓝衣青年道:“但也玩得太危险了吧?”红衣青年手中长枪一挺,道:“你若是怕,先回去便是了。”蓝衣青年长剑横胸,道:“谁怕了?不就是劫新娘子嘛?”红衣青年笑道:“好,那么我们就动手吧。”蓝青少年点点头,扯了一块黑布将脸蒙上,那红衣青年也是一般,二人对望一眼,纵身一跃,便跃过了墙头,到院子里去了。
大堂之上灯还亮着,想是新郎还在招呼客人,红衣青年一喜,道:“就是现在,动手!”二人悄声往内堂摸去,这户人家规模虽然不大,却也不小,众多房间只有一间亮着灯,新娘一定是在这间房内了。红衣青年话不多说,快速推开房门,欺近身去,对新娘拦腰一抱便往外跑,新娘大吃一惊,尖叫起来,红衣青年赶忙捂住新娘的嘴。但为时已晚,新娘的叫声已惊动了所有人,家丁纷纷抄起兵器追了出来。二人带着新娘,跑得不快,不一会便被追上了,蓝衣青年大惊道:“都说了劫新娘太危险,你偏要玩!”红衣青年道:“你先走,我断后!”蓝衣青年“哦”了一声,径直狂奔出门外,红衣青年一个急转身,堵在门口,将新娘一推,推向追来家丁,新郎急忙接住。红衣青年单手舞动长枪护住胸前,然后缓缓向后退去。
忽有一人冷哼一声,道:“小小年纪胆大包天,今天若不教训教训你们日后必是大祸害!”话音刚落,从新郎的背后跃出一个身影,双手成掌拍向红衣青年,红衣青年一惊,长枪疾挺,便向那人刺去。那人双手奇快,抓住枪柄一扯,长枪生生的被那人夺了过去。红衣青年大骇,连退数步,那人身形更快,欺身上前,一掌拍出。红衣青年避无可避,大叫一声,眼见就要中招。
忽的一剑,不知从何处刺来,那人掌势一缓,身子拔地而起,躲开了这剑。向身下一看,原来是那蓝衣青年回来要救人,那人一声冷笑,双掌凌空而下,分取二人,速度飞快,二人再怎么也躲不过去了。突然!一道红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那人,那人一惊,翻身避开,几个旋转落在地上,高声道:“是什么人?”黑暗中浮出两个人影,前面那人长发飘逸,模样英俊,后面那人看起来憨厚老实,身后背了一柄残破不堪的剑,正是南宫独木与林无悔。
那人冷哼一声,道:“好一个灵剑波,二位颇有修为啊。”南宫独木看了看两个青年,脸带笑意,道:“阁下功力高深,已至一流高手的境界,却为下此重手?”那人道:“这两个人胆大包天,竟敢劫持新娘,我只是替他们父母出手教训教训而已。”林无悔怒道:“胡说!你刚才那一掌卷尘携风,就算武功高强的人中了也难免重伤,更何况他们?”南宫独木道:“不错,若他二人中了那招,不死也只怕要残废,你既有如此修为,何必与之计较?”那人与新郎嘀咕了几句,道:“你二人既要维护他们,我便卖你们一个面子,下次若再让我撞见,必不轻饶!”南宫独木一拱手,笑道:“多谢多谢。”新郎一票人便回屋中去了。
原来南宫独木与林无悔不停赶路,早已达到梁湖。但灭天教人多势众,纵然南宫独木功力再强,却也不敢硬闯,几番调查没有结果,于是便决定先到这个村中暂且歇息,以探虚实,不料刚进村便遇到这档子事,南宫独木见那人出手毒辣,一急之下便出手将二人救下。
第11章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