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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私欲

闷热的秋季还是那样闷热,到了夜晚却是意外的凉爽。夜已深了,人们匆匆忙忙度过了一天,现已安然入睡,只余夜蝉在深深吟唱。
一片树林,每棵树的间距都甚为紧密,虽是秋季黄叶,但这树林中却找不出有叶黄的迹象。浓雾紧紧包裹着树林,日不见光,夜不见月,这正是天下闻名的“仙潭林”。这林中有一口深潭,潭水通神,附近居民有什么头疼脑热,一饮即愈,对一些疑难杂症也甚有疗效,所以方圆数十里的郎中因无病可治,迁到别处去了。此林也因为这口深潭而名。
今夜的仙潭林甚是热闹,人影一个接着一个,且都有兵刃,显是江湖人士,他们的目的地就是深潭。不一会,人们都已聚集到深潭周围,再点人数,密密麻麻百余人,但却分做两边,这两路人马正是当今天下最强,门徒最多的“玄清道”与“幻清道”门人。这二道本是一家,百年前清阳真人始创“无极道”,广纳门徒,授道传功。清阳真人不仅道法高深,满腹经纶,更有一套惊世绝学,傲视天下。
清阳真人本是凡夫,但慧根颇俱,机缘巧合之下,得太上老君梦会点化,自悟道理,创道学。五十那年,清阳真人又再收徒,得两位最具仙缘的弟子,一名曰玄风,一名唤幻灵,玄风精通易理,才华横溢,筋骨更是练武奇才;幻灵虽是女子,但天赋不比玄风差,聪明好学,进步甚快。二人深得清阳真人喜爱,欲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但人人资质有限,玄风,幻灵虽俱慧根,但未得仙人指点,无法全数习得清阳真人神功。清阳真人便将一身绝学一分为二,取名“玄阳功”与“幻寒功”分授二人,玄风幻灵从此除奸惩恶,名扬天下。清阳真人亦将无极道事务交由二人打理,自己闭门修炼,终于在八十二岁之际得道成仙。
清阳真人得道后,玄风幻灵并力持掌无极道。但凡人皆有私心,二人未得仙人指点,无法如清阳真人般大公无私,在一些教务方面各持己见,终于在并力执教十八年后,各奔东西,玄风自立玄清道,幻灵创立幻灵道。二人虽分东西,但终是一家,所以门徒相见互尊互敬,二人因教务意见不一而分家,各立门户后自然心结全消,两家毫无门派之见,就如一家。
仙潭林内,两家人马互问长短,一些交情甚好的互谈修道经验,一时间深潭两边吵吵闹闹,打破了深夜寂静。吵中走出两人,众人一见到二人,顿时鸦雀无声,来者一人身穿粗布道袍,白须飘动,神情不怒而威,正是玄清道掌教玄风;另一人乃一道姑,青丝巾盖顶,麻布衣缠身,手中拂尘晃动,虽是女子,但气势甚是凌人。不是幻清道掌教幻灵是谁?二人走到潭边,互敬一礼,幻灵道:“玄风师兄如约而来,幻灵感激不尽。”玄风呵呵一笑道:“幻灵师妹言重了,你我本是一这家,现虽各立门户,但宗诣却是一样,此等为天下造福的事我怎能不来?”幻灵又行了一礼,对众人高声道:“各位,前日我与玄风师兄同算天日,得知道此处有一法宝,可治百病,目前就在这深潭之中,所以方圆数十里的民家无病无疾。今日法宝便将出世,若让邪魔歪道得了,用于邪道,天下将永无宁日,于是我与玄风师兄才决定让两家道行高深的弟子前来护宝,一则防邪人夺宝,二则取得此宝造福苍生,望各位门人尽心竭力。”玄风又道:“我两家本是一家,向来互敬互爱,今日取宝,无论是哪家人得到,不可争抢,明白吗?”众门人齐声遵命。
玄清道这边,一个门人拉了拉身边一人衣袖道:“呼觉师兄,你说此法宝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玄清道什么没有?竟也来取宝?”这人道:“呼眠师弟不可胡说,两家出动百位高手,此宝必是天下奇宝。”这人乃玄风坐下大弟子,道号呼觉,生得雄伟非常,资质奇高,深得玄风喜爱;而这门人道号呼眠,这二人乃亲生兄弟。呼眠道:“就算是宝贝,凭师父的功力还不能取得?”呼觉道:“师父与幻灵师叔一齐出马,证明此宝贝非同一般,我们等着就是了。”呼眠只得闭嘴,但心中好奇仍无法平息。
过了很久,深潭依然毫无动静,众人不禁骚动起来,忽然潭中一声闷响,玄风叫道:“大家摆阵!宝物要出世了!”一声令下,两家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摆出剑阵,玄清道剑阵名为“千玄万变阵”,幻清道剑阵名为“幻灭重生阵”,两阵均有惊天威力,阵一出天下无人能破。呼觉突感心中一阵恐慌,道:“我怎有种不祥的感觉?”呼眠笑道:“师兄多心了,剑阵一出,鬼神不存,怎会有什么不祥?”呼觉不语,心中忐忑不安。
突然!一道青光破潭而起,直冲天际,幻灵叫道:“来了!”只见潭中一物缓缓升起,却不是宝物,乃是一头水牛:全身青绿,光彩夺目。玄风大惊道:“这……这是太君坐骑,瑞兽青牛!”众人闻言均大吃一惊。青牛扫视众人一圈,一声嗷叫,好一声叫!传出百里,犹荡人肠。幻灵道:“快撤剑阵,不可惊了神兽。”太上老君的坐骑怎开罪得起?众人急忙收剑入鞘,青牛这才停止嗷叫。玄风奇道:“宝物未出,竟出神兽,这是怎么回事?”幻灵道:“想必是镇守宝物,那宝物必在神兽脚下。”玄风道:“即如此只能待神兽离去,再取宝物,我与它交流交流。”
说罢上前一步,拜了一拜,对青牛唏唏唠唠说起话来,至于说的是什么,谁也听不懂。过了一会,玄风道:“原来如此。”幻灵问道:“师兄,神兽怎说?”玄风道:“潭中宝物名叫百草珠,三百年前此处闹疫疾,玉帝命太上老君将百草珠置入潭中,将潭水分预百姓治好了疫疾,欲三百年后再收回百草珠,便让青牛镇守宝珠。今日功满,宝珠即将回归天庭,神兽也将一并回去,但见我们人多,怕是来抢珠的,所以不敢放宝珠回天。”幻灵笑道:“即如此,那就是世人与宝物无缘,还请师兄告诉神兽,我们只护宝归天,决不取宝。”玄风点点头,又与青牛交流一番,青牛似乎感到众人并无恶意,长啸一声,直奔天际。
过了一会,青牛已不见踪影,潭中忽的冲出一物,身带绿茫,正是百草珠。玄风高声道:“护宝归天,不可取得!”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如风如电,直奔宝珠,道:“如此宝贝怎可不取?让其归天实在可惜!”众人大惊,玄风定睛一看,却是呼眠!玄风吼道:“呼眠你大胆!竟敢违我师命!”呼眠身形一闪,将百草珠握在手中,只感全身筋脉畅通无阻,功力顿时徒增百倍,大笑道:“不愧是天界神物!”玄风大怒道:“呼眠你现在放下宝珠,为师只罚你面壁十年,否则别怪为师无情!”呼眠笑道:“如此神物,为何要放回天界!”幻灵问道:“你是要占为已有?此乃天界法宝,凡人怎可动用?”呼眠道:“有何不可?此物令我功力倍增,别说你们,就算天上神佛我也不惧!”玄风吼道:“畜牲,为师看错你了,今日我就要清理门户!”说罢拔地飞起,一剑刺向呼眠,呼眠回剑挡住,玄风只感剑无力道,似被万巨石压住一般,不觉大惊。呼眠得意一笑,道:“好个宝贝。”将百草珠放入怀中,一掌击向玄风,玄风急忙回击一掌,两掌相对,呼眠纹丝不动,玄风却如流星落下,急坠至地。幻灵大惊,忙接住玄风。
玄风万没想到呼眠功力增到如厮境界,回头看了呼觉一眼,道:“呼觉,别怪为师。”呼觉见亲弟如此作为,心痛不已,但师父竟还顾虑自己的感受,心中说不出的感动,心下一横,道:“师父,呼眠如此,本当清理门户,还望师父让弟子亲自动手,给弟弟一个了结。”玄风道:“好,大义灭亲,不忘本职,正是玄清道作风。”又看了呼眠一眼,高声道:“摆阵!”千玄万变阵瞬间列出,玄风亲自补填呼眠的空缺,幻清道也列出“幻灭重生阵”,玄风大吼一声,道:“杀!”只见两家人剑阵发动,剑影如雨,铺天盖地杀向呼眠。
呼眠长剑一抖,高声道:“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纵身一跃,冲入阵中,刹时杀声四起,呼眠左挡右架,以一当百竟不落下风。剑阵声势浩大,威力无匹,但呼眠也精通“千玄万变阵”,自然知晓其中的破绽。挡下三人剑招,身影转动,已到了呼觉面前,呼觉一惊,正要出剑,却被子呼眠一剑,干净利落的贯穿胸膛,呼觉到死也不信自己的亲弟会眼也不眨的对自己痛下杀手,指着呼眠道“你……”便闭目而逝。呼眠竟然毫不心痛,又冲向其余门人。
众人见呼眠变得辣手无情,都是大怒,但呼眠得百草珠相助,众人怎奈何得了他?加之呼觉战死,“千玄万变阵”少了一人,顿时被呼眠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呼眠一剑一个,对昔日朝夕相处的同门师兄弟毫不留情,杀得性起,呼眠破了“千玄万变阵”又冲向“幻来重生阵”,两家合力才与呼眠勉强战平,现玄清道已破,幻清道怎能挡得住呼眠?只见呼眠一剑刺出,剑气化作千万利剑,杀得两家人惨叫连天,仙潭林顿时变作修罗屠场,两家门人一个不剩,玄风与幻灵也身受重伤,败逃而去。呼眠站在血泊中,朗声大笑,百草珠突然自行飞起,呼眠一惊,伸手便要抓。百草珠疾速飞到一柄剑上,与剑镶为一体,呼眠抓了个空,又要取剑,这剑呼啸一声,向林外飞去,速度奇快,呼眠虽然功力大增却也追不上了。心道:“百草珠不肯从我,不愧是神物,不过迟早也是我的囊中之物。”于是仰天大笑,仙潭林传出呼眠狂傲的笑声。
原来百草珠颇有灵性,蕴含百年道行,被呼眠取得时只觉呼眠戾气太重,早欲摆脱。只苦于被呼眠吸纳了百年道行,无法挣脱,趁呼眠战胜狂笑,心神松懈之际,凭仅剩的一点道行挣脱,却因道行不足,无法归天,只得附于剑上,待日后功力恢复再回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