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仪听了,赶紧就道:“老圣君,我额娘也不生气。说到底,都是为了玄月。”太后听了,就悠悠笑道:“你额娘年轻时候,可是一点不待见我。这些我也知道。想必这些你小时候也听说过。”孝仪听了,赶紧就又道:“老圣君,我额娘只是气怨我阿玛不注意身子。其实我额娘,对老圣君您还是很钦佩的女性。我阿玛说,老圣君您就是女中难得的豪杰。这几千年中,也只出那么几个的。”
太后听了,倒是忍不住笑了,她看着孝仪,摇头道:“你说这些话,可见不过还是为了骗我。你阿玛什么时候会说这些?若要说,也就不是他了。好了,你就不要哄我高兴了。”
孝仪听了,待还要说什么,太后便又道:“这一生一世,你额娘心里,必然是不原谅我的。上回,我去了央王府了,可你额娘还是没有出来见我,我走了,她也没有出来送我。我知道你额娘并不是个小性儿的人,可见,我到底还是伤着她了。”
孝仪听了太后说了这些,也就只能一声儿不吭了。太后便就怅然道:“人的一生呀,就是这样地不痛快。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不如意。总是不能够十全十美的。我这一辈子可是欠了好些人的人情了。无论怎样还也是还不掉的了。”太后说着,目光微沉,像是沉浸在了那些绮丽如梦的往事里。这人一旦老了,就喜欢回忆往事,缅怀过去。许多新近发生的事记不得,但对于从前那些转瞬即逝的过往,却又历历在目。
孝仪见太后面露乏意,想了一想,便找了个托辞退了出去。她也是个精细的人,从阿玛欲言又止的神情中,从太后面带微笑的谈话里,她大致能推断出:当年的事,十有八九兴许是真的。
她出了园子,径直就出了宫。她不知道,自己前脚刚出了宫门,后脚阿玛就带病又入了宫。不过,央亲王此番挣扎了来,并非是来见来太后的,而是为见皇上。
央王缠绵病榻,知道自己已时日无多了。自弟弟东静王病故后,央王的身体也一日日地不好了起来。他知道,有些话若还是不说,可能就来不及说了。元乾已经知道央王来了,便一心在德仁殿等候。可想想又不妥,到底还是出了南书房亲自到外面迎接。央王到了后,元乾赶紧上前扶住他。他打量了一番央王,见他面色虽黄瘦,但神情仍清朗。央王看出来了,勉强支撑着就对元乾道:“皇上放心,我算过了,我还有十来天的活头。因此要来见一见皇上。”
皇帝听了,便轻声道:“王叔请往里头坐着说话。”皇帝亲自将央亲王扶着进了南书房。央王来皇宫时,已经服了一回人参汤。他这心里,也始终提了一口气儿。待进了里头,央王看着皇帝,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皇上,如今看到您推行新政,我的心里,当真是说不出的高兴!”他看着这个侄儿,目光中却充满了担忧。皇帝年轻,只知一意奋进,却并不能明白了,一旦失败了,他就将陷入困顿囹圄。这跟着他的好些人,性命也将不保。
但,此时此刻,皇帝正在奋发图强的兴头上,自己一定要将那些话儿都说出来吗?他在王府辗转想了一个晚上,决意还要当着皇帝的面,统统说出来。
第7章孝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