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妃听了,心里除了不解,还有疑惑。元清大婚未满一月,其王妃秀珠接连进宫面见太后数日,而太后也不厌其烦,接见时间也长,着实反常。何况,太后还拖着个病体。这其中定然有蹊跷。因此,莲妃便对李忠国道:“如此,那我明儿个再来。只是,如果东静王王妃出宫了,还请公公提醒太后一句,到底太后的病还未好,将养身子是最要紧的。”因莲妃进退有礼,待底下的太监宫女和和善,所以李忠国对莲妃的印象,着实也不坏。他听了,也就顺势道:“莲主子的话,奴才记住了。”话说,启海的女儿秀珠此番正在仁寿宫寝宫对太后哭诉。
秀珠虽知道太后生病了,但到底还是忍不住说上了许多。太后听了,心里固然焦急,可她可是巴望着秀珠赶紧生出一个王子来,缓解时局才好呢。但眼下要做的,还是要好生抚慰一下她。“秀珠,你放心,东静王那孩子我知道,是个善良敦厚的人。他不会不理你的。只是现在还没办法一下子接受你。你得给他转身的时间。”秀珠听了,便对太后道:“这些,我也知道。因此,我也愿意等。只是,昨儿个晚上,因不知何故,他突然又不理我了。如今这成亲也有一月了,他竟还没和我圆房过。这才是真正让我伤心之处。”秀珠说着,眼泪又滴了下来。“这样下去,这日子过得也是没什么意思。不如,老圣君您还是让我回家去吧。”
太后听了,真的生气了。“你们成亲一月,东静王果然没碰过你?”秀珠听了,还是摇头。太后想了一想,忍住怒气,便叫秀珠先回宫去了。第二日,太后便叫人将东静王元清进宫,元清最终同意善待秀珠。隔一月,秀珠果然有孕。
夏去秋来,太后的身子更不好了。这些时日,上吐下泻的,她知道自己离大限之日不远了,因将皇上叫了过来。通过太医,太后知道皇上有不育之症。太后叮嘱皇上道:“待我百年后,你便立东静王的儿子为嗣子。如此,我就放心了。你以为我一直在床榻图谋谋害与你,其实你错了。待我入葬后,你就将启海一干人抓起来。这样,与朝政上,你方真真正正地没有阻碍了。”太后说完了,便阖目长逝。皇帝风光将太后下葬。一月之后,皇帝命人将启海等人抓捕入狱,李忠国崔大友等人都在处斩之列。
又一年,秀珠生下了与东静王的长子。皇帝便立东静王长子为太子,养与宫中。皇后见朝政局势已清明,反思自己行为的失德,便上书请皇帝将自己的后位废了。皇帝想了一想,也就同意。他将皇后迁徙与宫里别院。如此,皇后也能安逸度过一生。后宫不能无后,元乾便立青莲为后,大赦天下。
这一日,元乾来繁花宫来看青莲,见青莲正悠然卧在书房,看着一本古书。元乾就道:“都是皇后了,却整日里还是这清闲?真正这后宫不用你治理吗?”说罢,却又是宠溺一笑。青莲就笑:“皇上,您又不纳妃嫔,这后宫真正只有我一人。我哪里需要治理?所以,到底是清闲得很。”元乾听了,便将她搂了在怀中,轻笑道:“我也不愿你劳累。此生我不纳妃妾,只因心里有你。青莲,我要陪着你,一直到地老天荒。”青莲听了,心里更是感动。彼时,书房外一阵清风拂来,空气中传来栀子花的清香。青莲满足地闭了眼,今生今世,她是所求无憾了。
这一日黄昏,青莲小睡醒来,见元乾已不在,问及身边的宫女,宫女就回说皇上是去御花园里看鱼儿去了。
青莲听了,面上就一笑。说来也是罪过,自那一日呕吐,元乾请太医过来诊断,发现她怀了身孕后,真是喜的不知说什么才好了。元乾问青莲喜欢吃什么,青莲只淡淡道:“我并不特别喜欢吃的东西,清淡的小菜也就够了。”元乾听了,大为摇头,因对她关切说道:“那使不得,使不得!你是我的皇后,肚里怀的是我的龙嗣。怎可这样轻慢自己呢?纵你要轻慢,我也是不许的!”
元乾到底将御厨房里的司胗叫了过来,好生嘱咐了一番。青莲就叹:“皇上,何必破费!我朝积贫积弱已久,如今也才刚恢复了元气,许多地方,都需用钱。皇上,我真的不想这样奢侈!何况,我一人又吃不下那许多,如此一来,更是浪费了!想到此,我就心痛!”元乾见青莲坚持,只得往后退一步,对她说道:“好,那我就依你的。只是,那些清粥小菜的,你偶尔吃一点,也还可。如今既坏了身子,到底要待自己珍重一些。你还是听我的安排。”
青莲听了,想了一想,就对了元乾道:“皇上,我听说这怀了孕的人,每日里多喝些鱼汤,对身子也是有益。皇上要是高兴的话,不如就叫御膳房里的人多给我熬些鱼汤吧。”元乾听了,觉得言之有理。因又将这话传了下去。青莲这样说,其实是有用意的。因乾朝上下湖水潭多,鱼虾鳖蟹的自然不是稀奇之物。百姓们想要吃鱼的话,只管去河里湖里的钓就是。与鸡鸭比起,自是鱼肉最便宜。
哪里知道,元乾见了青莲喝了几回鱼汤,却总是觉得不新鲜。青莲就笑:“怎么不新鲜呢?都是厨房里现做的!说来,我也是罪过,我本是信佛之人,如今却是每日吃着荤腥。真正也是亵渎了佛祖了!”元乾听了,就道:“我知道你就会这样想,其实这又何必?你做的那些好事,已然抵了这些罪过了。不过,我到底觉得这些鱼儿不新鲜。莫如,我每日下朝后,就去御花园里自己垂钓。一则是为了钓鱼,一则也是乐事一件。”
青莲听了,就阻拦道:这又何必?哪里的鱼不是一样?“元乾听了这话,心里大不以为然,因对了青莲道:“这哪里又一样?分明这是我钓的,你吃了自然觉得滋味不同。”青莲扭不过他,听了也只得随他去了。不想,元乾这一钓鱼,却是有些瘾了。每天下朝回来,元乾照旧与她叙话。待用过了午膳,便就一人去那御花园后头专心钓鱼。也是元乾运气好,每天他都能钓到五六斤的大红鱼。
这会子,青莲听了宫女的话,也就笑了一笑,方道:“反正我现在也无事,不如就去那里看看他。”
宫女听了,就上前给青莲披了衣裳,要搀扶着她过去。青莲见了,就罢了罢手说道:“不必。你们不必跟着我。真正我一个人去,才有意思呢。”青莲说着,也就缓缓出了宫,去了那御花园。待去了那里,她果然看见元乾手里握了个鱼竿,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假山石上,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池子里的动静呢。
青莲便轻轻走上前去,对着元乾笑道:“皇上,今日收获如何?”青莲说罢,便看着他身旁的两只空荡荡的篓子。元乾正专心,不想听见了身旁青莲说话,一时也就分了心,因转头宠溺地看了她数眼,方轻柔说道:“现在还是一无所获。不过,你既来了,想必我的运气一定很好。”
青莲听了,就笑:“皇上,果然是这样么?”
元乾就笑:“果然就是这样。你在我的身边,我的运气总会很好。我相信现在一定也如是。”青莲听了,就在一旁说道:“好,我等着。”话音刚落,只见元乾手里的鱼竿抖了一抖,元乾心里激动,因对着青莲道:“一定是条十斤重的大鱼。”青莲听了,心里还不信。待元乾将竹竿吊起,这才觉得元乾此话不假。一旁的太监们见了,也赶紧过来帮忙。
元乾看着篓子里的大鱼,温柔对青莲道:“好了,我们回宫吧。”青莲听了,便对元乾道:“皇上,这样大的鱼,活成这样不容易,不如就放了吧。”
元乾听了,想了一想,就道:“好。我依你就是。”
夕阳西下,二人并肩相拥而行。阳光柔柔的,只将二人的身影拖成长长的影子。青莲感叹:此生唯愿国泰民安,能与元乾安然相处一生一世,果然也就如愿了。
第52章此身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