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乾听了,抿了抿嘴,就对太后道:“皇额娘,儿臣心里绝无此想法。”太后就道:“你没有,但保不定跟了你身边的人有。我知道你近日又起用了一些和维新有瓜葛的官员。我人虽在仁寿宫,但心思永远牵系在朝堂。不过,于此我也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元乾见太后诸事皆知,也就坦白说道:“皇额娘,可是朝堂到底也需要人才。”太后听了,就道:“这个,我也不管了。过几日,就是元清和启海女儿大喜的日子了。这门亲事,我可是看重。到时候,皇帝你可要跟着我一起去道贺。”元乾听了,就道:“可是,皇额娘您的身体,不如儿臣自己去吧!”
太后就道:“不,咱们二人一起去就是。”元乾听了,也就只好随了太后。一盏茶的工夫过后,元乾也就走了。太后看着元乾的背影,便又召太医进来。到了夜里,太后便又叫李忠国进来,对他道:“小李子,你且将我收着的那颗夜明珠给寻出来。”李忠国一听,心里纳闷,但到底还是给太后取了过来。太后将盒子打开,但见光滑四射,屋里亮如白昼。太后又对李忠国道:“赶明儿,你在这颗夜明珠上,凿一个孔,我要系了戴在身上。”李忠国知道,夜明珠有美颜防腐之用。这人到了气息微弱的时候,若有夜明珠放入口中提神,也能起到续命的效果。这样一想,李忠国的心里就觉得无比悲哀。就太后的病。私底下他也问过太医的,且请太医和他说实话儿。太医们也就告诉他:太后的病本无大碍,但无奈太后如今上了年纪了,因此才这样难以全愈。此病,若过夏就能好,那便万事无忧。可若到了秋天,仍旧不能调理好的话,那他们也说不准儿了。
李忠国听了此话,赶紧就回:“老圣君,奴才现在就去办。”太后听了,也就点了点头,将盒子依旧又递给他。李忠国将夜明珠又好生收起来。他前后想了一想,眉头更是紧蹙。如此看来,太后她知她自己的病繁难,所以心里也起了惊惧,因此才要将夜明珠带在身上,以作紧要之需。
天气渐热,皇后便和莲妃商量,不如也搬到园子去避暑。莲妃听了,就对皇后道:“那么,太后呢?”皇后听了,就对莲妃说道:“我问过太后的意思了。不过,听太后的意思,今年她似乎不想搬进去。”莲妃听了,就道:“既然太后不愿意搬进去,那咱们要知道太后那里的动静,这进了园子了,岂不是反而不方便了?”皇后明白莲妃的意思,她听了就道:“离得太近了,过分殷勤了,其实反而令太后疑心呢?依我说,这离远了反而有离远的好处。”莲妃听了,便道:“既然如此,那皇后主子您搬进去吧。我不如就还是住在繁花宫好了。”皇后听了,想了一想,就道:“那,这样也好。咱们一个在里头,一个在外头。也可以互通消息。”莲妃听了,就道:“皇后主子,我在涵元台春香堂的后院里,还存了一些蚕卵。皇后主子要是高兴,不如继续孵化那些蚕茧。只是饲养夏蚕可是比春蚕繁难。”莲妃想,皇后要是入了园子,便可更方便照顾皇上。若是闲暇了,无聊了,养一养那夏蚕,也是一件可以打发时间的事。
皇后听了,就对莲妃笑:“你想的周到。我对这些精细活儿,向来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不过,你既这样说,那我就试一试。”莲妃很想皇上和皇后的关系进一步融洽,听了这话,便又加了一句:“皇后主子,皇上也非常喜欢养蚕。只不过,皇上只喜欢在一边看。”皇后听了,就道:“莲妃,我知道你的心意。”皇后又和莲妃嘱咐了几句,方出了繁花宫。皇后果然搬进了园子去避暑。这一日,她到了涵元台,与元乾提及此事。元乾听了,就道:“莲妃,果然不搬进园子?”皇后就道:“她说繁花宫里住着,也是一样地阴凉。可冷露宫就不行了。那里地方大,花木少,可是热。”元乾听了,就问皇后:“你果然要去春香堂的后院饲养夏蚕?”
皇后就道:“是。如今我决意学一学莲妃,将养蚕的技艺学会。”元乾就道:“好。春香堂的后院,你随意进出就是。”元乾说着,就要转身进房。看着元乾寥落的背影,皇后不禁加了一句:“皇上,您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元乾听了,就也回头,转身对皇后道:“我知道。皇后你也要注意身体。如今,宫里各处生病的人很多。”皇后看着元乾,想了一想,还是摇头说道:“不。我要说的不是这些。”元乾看着皇后神情复杂的样子,就问:“皇后,你到底要与我说什么?”皇后终于说道:“皇上,我是要您小心太后。”看着元乾警觉的神情,皇后也就说了这么多。
元乾听了,就蹙了蹙眉,沉思了半响,方对皇后说道:“皇后,你不是一直跟在太后身边的么?”皇后听了,面显愧疚,她将声音低了一低,方对皇上道:“我之前那是气怨皇上。不过,我的心自然盼着皇上好。从前我做的错事,还请皇上不必跟我计较。现在,我算是全明白了。”元乾听了这话,便深深了叹了又叹,他对皇后道:“其实,从前你做的,我也一直未责怪你。你不用再说这些了,我懂你的意思。今生,也算是我愧疚你。即便你投向了太后,我也不会说半个不字的。但愿来世,你能有个好的归宿。”皇后听了,就也对元乾道:“皇上,太后老圣君虽然病了,但私下里,她一定不甘心大权旁落的。围着太后身边的一干人,这些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万一有什么不妥了,皇上您可要预先做好准备。”
元乾听了,也就告诉皇后:“皇后。其实你不说,我也能预感到。我也在等太后的下一步棋。若是先发了,反而会陷自己于不利的境地。好了,你先回去吧。”皇后听了,想了一想,便也回宜芸馆去了。这一路回馆,皇后的心情可谓感慨万千。与皇上大婚十载,不想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之间冰冷的关系,却也得到了和解。皇上善待她了,但却永远也不会是丈夫对待妻子般的善待。不过,尽管如此,皇后已经觉得满足了。
皇后回到宜芸馆,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小全子过来给皇后奉茶。皇后见了小全子,就叹了一口气,对小全子说道:“小全子呀,从今往后呀,咱们可是不能再那样了!”小全子听了,想了一想,突然就明白皇后的意思了。他不解地问皇后:“主子这是什么意思?奴才伺候主子,一向是尽心尽力呀?”皇后就叹:“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改了心意了。”小全子听了,就问皇后:“主子的意思是。”皇后就道:“我是皇后,要母仪天下的。我之前已经不堪了。但以后到底不能再这样了。所以呀,这以后侍寝的事儿,还是叫宫女们做着吧。”小全子听了,就懊恼道:“主子,您这是嫌弃起奴才了?”皇后就道:“小全子,我不是嫌弃你。以后,你依旧跟着我办事。只是,从此以后咱们可就要规规矩矩的啦!我到底不能辜负了皇上!”小全子听了,就道:“只要主子您高兴,奴才我随叫随到!”皇后听了,就苦笑了笑,方郑重对小全子道:“小全子呀。你我之间的事,皇上那里也知道。”小全子一听,初觉头皮发麻,之后就觉得四肢冰凉,心跳也似乎漏跳了一拍。皇后见他双腿颤栗,手脚不停哆嗦,心知他害怕。皇后便又告诉他:“皇上虽知道了,但好歹还没生气。皇上这是体谅我守活寡。但我到底要知道好歹。”小全子就道:“主子。既然皇上都知道了,那奴才恐怕是不能再伺候主子了!”皇后一听,就问:“小全子,这又是为何?”
小全子就道:“皇上虽然不伸张,但心里到底记住奴才的不堪了。以后要是想了起来,奴才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的。”
皇后听了,就安慰道:“你不必担心,皇上是仁君。他若要处罚你,早就处罚了,也不必等到现在。”可是小全子听了,心里依然惊惧。他扑通一声,就朝皇后跪了下来。“主子,可是这事儿既然皇上知道了,那就果然不好了。还请,主子您不如将奴才放出宫去吧!”皇后听了,就叹:“小全子,你果然要这样?”
小全子就道:“主子,奴才这是在自保。不然,奴才以后只会更倒霉的!”皇后就道:“你果然要出宫?要知道,这出去了,可就不能够再回来了。这你可要想好了!”小全子听了,就道:“主子,如今奴才唯一的出路,只有出宫去!还请主子成全了奴才。”皇后听了,想了一想,终于说道:“好。那我就遂了你的心吧。只是,我现在无缘无故地放你出去,也总是惹人猜疑。不如,你还是等上一会,待以后有了合适的机会了,你再出宫不迟。”
第50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