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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欢喜

二人一边喝酒一边吃菜,这一聊就聊到深夜。天已经黑透了,墨梅忍住呵欠进来收拾桌子。元乾看着墨梅,就道:“姑姑。今儿你可受累了。我知道,平常这个时候,你和你主子早就睡下了。”墨梅虽然累,但心里却是欢喜。“皇上,奴婢不累。只要皇上开心,奴婢怎样都是愿意的。”墨梅收拾完了桌子,也就退了下去。元乾洗漱完毕后,将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随手翻起一本书来,元乾见这书名,果然是一本《严华经》。元乾的心里,更是感叹起来。
莲妃进了来,将头上的簪子卸下,对着元乾笑道:“这一本《华严经》,其实也颇好看,固然那些经文拗口,但这书里头,却也有不少动人的故事。”元乾便问:“这些时日,你每天可还坚持写字?”莲妃就道:“每天都写,一日都不曾落下。”元乾听了,忽又想起来了什么,便问莲妃:“莲妃,我的弟弟元清可又进宫来问你要帖子临摹?”莲妃见皇上提起元清,就笑:“小东静王爷后来也来找了我几回。小东静王年纪虽不大,但看着很稳重,颇有当你的东静王爷的影子!”元乾听了这话,也不禁笑了。“我这个弟弟,却是少年老成。我问他话,他口里也说不出什么。但那一回,他出乎意料地来涵元台看我,却是令我感动吃惊。”那一回,元乾刚从西边回了宫里,用过了午膳,元乾照例要在春香堂四处舒散舒散筋骨。就听王功说,小东静王爷来了。元乾听说弟弟来了,便赶紧又回了去。元乾在堂内偏殿见了弟弟。元清看着哥哥,跪了行礼,方又良久默然无语。元乾就道:“你来看我,太后那里可知道?”
元清就道:“臣弟就是从太后的仁寿宫里出来的。太后见了我,便就叫我进园子来见见皇上。”元乾便问弟弟:“你去仁寿宫里干什么?”元乾听了,头就低了一低,方慢慢道:“太后将我叫进宫去,原是要给我指婚。”“指婚?太后指的是谁家的姑娘?”元乾忽然想到,自己这个弟弟,今年也快十六了,却是到了嫁娶的年纪。何况,乾元人又都早婚。元清便告诉哥哥:“太后给我指的是启海启大人的女儿。”元乾听了,心里不禁吃惊。“早先,父亲在世时,你不是和毓朗的女儿订了亲吗?这些,父亲也告诉我的。方才听你说,太后要给你指婚,我的心里就疑惑的。”元清听了哥哥这话,就放开胆子说道:“皇上,那门亲事,太后已经叫人给退了。”元乾就道:“启海,自然是忠心太后的。太后要将启海的女儿许配给你,这其中自然是有乾坤。”
元清听了,也就说道:“太后的懿旨,谁敢不听?方才,我已经见过启海的女儿了。”元乾听了这话,心里便十分同情弟弟。启海一向和皇帝不睦,太后将启海的女儿指了给皇帝的亲弟弟,也是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意思。她不想自己死了后,启海又因政见不和,和围着皇上的赫尔霍真氏的兄弟们吵起来,再结下仇怨。可这样却牺牲了元清一生的幸福。
元清的心里,心系的是毓朗的女儿。如今得了这个消息,只叫元清的心,已经灰死了大半。元乾不禁安慰起弟弟来:“元清,你还年轻,你需记着父亲的教诲。兴许,以后你和启海的女儿很投得来,也未必可知。”元清听了,却是摇着头苦着脸道:“皇上,她是个厉害人物。方才,她和我一起出了仁寿宫,因我走在她的前头,挡了她的去路,她就一脸子的不高兴。这要是娶进了家里,可是鸡犬不宁的。”元乾看着弟弟愁眉苦脸的样儿,就道:“你的意思是,叫我将那懿旨给撤了?”元清知道哥哥的处境,听了就道:“臣弟不想为难皇兄。”
元乾就叹:“你是我的兄弟。你遇到为难的事儿了,我自然要帮你。你放心,你既然不喜欢启海的女儿,那么她便不会嫁你。”元清一听,忽然就又道:“不,皇兄,臣弟只是来看望皇兄,顺便说一下臣弟的家事。启海的女儿也,甚好,臣弟心里也觉得满意。还请皇兄不要过仁寿宫去了。为了皇兄您在宫里呆得安稳,父亲在世可是没过过一天的安生日子。如今臣弟却是这样犯起混来,真是该死该死。”元清说着,就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脸子。元乾见了,听了弟弟又这样一说,心里更是大不忍。他叹息道:“元清,你果然懂事。以后,光耀东静王府的门楣,府内一概的人情世故往来,可就都靠你了。我信得过你。”元清听了,也就黯然道:“皇兄,您在宫里,可要想得长远。到底以后来日方长。”兄弟二人又说了一会话,元清方从园子里出去了。
话说这些时日,袁世恩亲历了变法的失败,心里也觉戚戚然。李克用去世后,袁世恩便成为淮军将领中最出色的门生。许多依附李克用的人,进而依附于袁世恩。太后也觉要重用袁世恩。一时之间,袁世恩的气焰甚大。袁世恩谨慎,也担心树大招风的。因此,为了让那些满族亲贵们放心,他只管将太后赏的银子在京城买宅置田。他将原配结了来,却又接连纳了几房小妾。
自那一日在德仁殿里见过莲妃后,袁世恩着实被莲妃的美貌打动,他将之藏在心里,从此就眷眷不忘。无人知道,他纳的这几房姬妾,容貌身形,都像莲妃。但也只是形似而已。袁世恩的嫡母见了这几房小妾,心里更是疑惑起来,因问他:“这是什么原因?怎么你纳的几个小老婆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袁世恩听了,只是淡淡道:“那只是凑巧而已。”“凑巧而已?这还有这样凑巧的事?”袁世恩的嫡妻沈氏听了,却是不咸不淡地说道:“老太太,这您还看不出来吗?分明世恩心里,有一个想得又得不到的女人,正因为对她念念不忘,所以才找了这许多的替代品。”袁老夫人听了,却是看着儿媳笑道:“你就不用管这许多了。真正,你才是世恩明媒正娶的夫人。那些小老婆,不过都是世恩买了来,与你管教的。真正这以后,你这揉肩的人也有了,捶腿的人也有了,梳头的也不缺了。”沈氏听了,便对婆婆道:“如今世恩是宫里的大红人,我身边哪就缺了这样的人?真正我也疑惑了,世恩心里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呢?”
袁世恩听了夫人这样一说,脸就红了一红。他道:“胡说什么呢?这都是没影的事,将她们交给你管理,无非希望你将她们都教会了好操持家务。再一个,就是管教子女。”袁世恩说着,却又从家里出了去。今日,他受了启海的邀,却是要到启海家里去一趟。
自变法失败后,启海一直不知袁世恩真正的心思。自己这个原来的部下,心机深沉,他试探多次,还是看不出任何端倪。因此,今日启海决意和袁世恩开诚布公地叙话。启海在家备了席,单请袁世恩一人,一概作陪的人也是没有。袁世恩骑了马,也是如约而到。袁世恩见了启海,下了马就拱手作揖。启海便请他里头就座。进入席筵间,启海给袁世恩敬酒,袁世恩自然谦让一番。启海就道:“不必客气,我敬重你是个人才。在我玄月,如今要寻一个真正的人才,可是难得。”袁世恩听了,便说自己是草莽之躯,不堪的人。启海见袁世恩总是假意齐谦让,试了几次,心里就有些着恼。
启海有点不耐烦了,因就道:“我是敬你是个英雄,你却这样扭捏起来。如今朝中大权尽在太后手中。有句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跟了我一条道,总是不会有错。”袁世恩听了,也就说道:“大人,我对太后一向也忠心。”启海听了,就问袁世恩:“那么,你对于皇上呢?”袁世恩不知启海这话是什么意思,想了一想,还是直言道:“我也忠心皇上。”启海听了,就笑:“好,很好。”因又请袁世恩坐下。
彼时,启海的女儿已经被太后指婚给了元清。这样一来,启海拐弯抹角地也就成了皇上的外戚。他懂太后的苦心的。自己主办维新变法人士,手上也颇有些血债。太后此番不过念及自己百年之后,皇帝查办起这些旧臣来,能看在元清的面儿上,能从七个发落了他去。不过,启海回家一想,却是比太后想得深远。外戚又怎样?古往今来的,为了巩固权势,亲儿子亲孙子的还杀呢?他这样拐了弯的亲戚,难道就一定能独全?若太后果然有不妥,他自然不甘心在家坐以待毙。何况,他手下也不是无重兵。只是虽有兵力,但到底显薄弱。如果,袁世恩能跟自己一条心儿,在太后西天后,另立皇帝,将元乾废黜了,那么此生就安定了。
袁世恩听启海说‘好’字,心里更是一惊。他知道启海是个极难对付的老狐狸,如今既然硬着头皮来了,自然是想全身而退。“大人,难道咱们不该忠于皇上么?这是为人臣子的本分,大人说好,其实也多此一举了。”袁世恩幽幽道。